營房內。
「所以你是站在了修行者一邊?」小女孩試探道。
柳平搖頭。
「你選擇破壞劇情,是為了拯救世界?為了正義?」小女孩繼續問。
「你不必把我看成修行者的代表,我不代表任何人,我只是完成自己的想法,既不是伸張正義,也不代表我能拯救他們。」柳平道。
「那是為了什麼?」小女孩追問。
「這樣豈不是更有趣?」柳平認真說道。
黑暗籠罩在他周圍,無聲,靜謐。
小女孩無聲的笑起來,看上去十分高興。
她將一個玻璃瓶子拋給柳平。
「你有點出人意料,來,我們可以喝一杯。」
「這是什麼?」柳平問。
「啤酒——你可能沒喝過,你們的世界沒有這種酒。」
小女孩自己拿出一瓶玫瑰色的玻璃瓶,自己開了瓶,朝柳平道:
「來,我們應當喝一杯慶祝下。」
「為了慶祝什麼?」柳平問。
「慶祝一切即將走向脫軌。」小女孩道。
柳平學著她的樣子開了瓶,試探著喝了一口。
「味道如何?」小女孩問。
「我倒是蠻喜歡這種味道……對了,你喝的是什麼酒?」
「我喝的是飲料。」
「你跟我乾杯,結果你是飲料?」柳平問。
「人家是小女生嘛,況且你喝酒的時候看了半天才喝下一小口,難道就算乾杯?」小女孩道。
兩人對望一眼,似乎多了一分熟絡。
「我是柳平,你呢?」柳平道。
「我是永夜中的存在,其他的不能告訴你,否則你會有大難。」小女孩淡淡的道。
「永夜?我也是從永夜中醒來,整個修行世界都是從永夜中醒來,我們都是永夜中的存在。」柳平道。
「你不必試探我,」小女孩笑笑,說:「其實你們整個世界乃至所有修行者都不屬於永夜。」
「那什麼是永夜?」柳平問。
「它是亡者的沉眠之地。」小女孩道。
「可你醒著。」柳平道。
「在過去的時代,我一直睡的很好,但自從修行世界來了之後,我就醒了,而且還容易失眠。」小女孩苦悶的說道。
她背後的虛空漸漸破碎,顯露出一片荒蕪的黑暗曠野。
「你已作出抉擇,那麼我也要有所準備了。」她說道。
「你要做什麼?」柳平問。
「等劇情走向崩潰的第一個節點到來,我帶你看看這個世界的真實。」小女孩放下酒瓶道。
她一步步朝那片曠野中退去。
虛空漸漸合攏。
她走了。
柳平站在原地想了一陣,轉而望向手中的啤酒。
幾行小字浮現在那瓶啤酒上方:
「名稱:最贊之飲。」
「精釀啤酒,麥汁濃度11.5°p。」
「原料:水、麥芽、蜂蜜、酒花等。」
「——來自某次天墜。」
原來這酒也不是來自永夜。
柳平一口氣把啤酒飲盡,收了瓶子,慢慢走出營房。
天依然黑著。
他抬頭看了一會兒,邁開腳步,一路穿過幾座營房,越過密密麻麻的墓碑,來到那座傳送法陣前。
那名修行者站在法陣前,伸手捏了幾道訣,法陣頓時亮起來。
「你可以去三個地方,分別是前鋒營地、驍騎營地和軍械後備庫。」修行者道。
他轉過身,笑著望向柳平道:
「但是按照規矩,離開這裡的人要經過我的考校,看是不是真的已經完全康復,才可以送你們去不同的地方。」
「如何考校?」柳平問。
「跟我說說你對這場戰爭的感觸,然後過過手。」修行者道。
柳平望著對方。
在他眼前虛空中,迅速浮現出一行行小字。
不過這些小字都是普通字體:
「重要提示:對方乃是封聖期大修士,並非是你可以戰勝的。」
「你有三種策略可以選擇:」
「第一種,展現勇氣,心懷蒼生,如果你以這個角度來表現自己,且在戰鬥中冷靜自如,對方便會送你去前鋒營;
「第二種,痛哭流涕,訴說戰爭的悲慘,且在戰鬥中奮不顧身,對方會送你前往驍騎營;
「第三種,如果你沒有達成以上兩項,對方回送你去軍械後備庫。」
所有小字顯示完畢。
一行酷炫的燃燒字體慢慢出現:
「提示:如果你想打破當前劇情,請不要按上面的提示做。」
柳平有些無語。
沒想到,序列還跟劇情字體較上勁了。
他望向對面的修行者,笑了笑道:
「前輩,不如我們先過過手。」
那修行者道:「好啊,你可以直接攻上來。」
柳平道:「我只有築基修為,前輩何不把實力壓制在築基期?否則我完全打不過你,交手一點意義都沒有。」
修行者大笑起來,搖頭道:「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喜歡爭強好勝了?」
說著,他把渾身氣勢收了收,靈力的水準漸漸降至與柳平差不多的程度。
「不是爭搶好勝,只是為了更有樂趣。」柳平道。
「行,你來吧。」
「我來了。」
柳平俯身前沖,揮拳朝對方面門打去。
啪!
他的拳頭被對方以掌按住。
「原來是個武修。」修行者笑著說道。
突然,修行者臉色一變。
不知何時,他的手掌已經滿是冰霜,與對方的拳頭凍結在一起。
修行者將手掌用力朝前一推——
密布手臂的冰霜頓時震碎,但又迅速凝結成形,柳平非但沒被推飛出去,反倒如同似黏在他手掌上一樣,借力一轉,再度欺身而上。
兩人一拳一掌黏在一起,無法分開,只得用另一隻手和雙腳過招。
柳平與對方打了十幾招,平分秋色,絲毫不落下風。
「拳法紮實。」修行者贊了一聲。
「承蒙誇獎,小心了。」柳平道。
這拳法十分高深,乃是自己苦心創造的傑作,如今築基期只能發揮出它一層的威力。
下一瞬——
但見柳平身上放出重重疊疊的冰霜之霧,幻化做七八道身影。
那修行者正用神念查看,卻見一個拳頭衝出重重幻影,定在了自己面門前。
——是那隻與自己手掌凍結在一起的拳頭!
轟!
修行者身上爆發出恐怖的靈壓,直接化作罡風,把柳平吹飛出去。
他臉上露出複雜之色。
——身為封聖境修士,他的尊嚴不允許自己被一名築基修士打中。
所以,唯有解放實力。
柳平在半空飛退數十丈,輕輕落在地上,笑道:
「前輩,承讓了。」
修行者低頭看了看自己手掌,只見手掌與一個拳頭狀的中空冰塊凍結在一起。
「看來你跟我打的那十幾拳,都是為了讓我認為你另一隻手被凍住了,不能再出拳。」修行者道。
「是的。」柳平承認道。
「你這是哪一派的拳法?」修行者問。
「我自創的。」柳平道。
「可有名目?」
「它叫恩恩愛愛打打鬧鬧拳。」
「……明明是一門不錯的冰霜拳法,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曾經有一對雙修道侶,女方每天晚上都要跟男方切磋,不切磋就不准睡覺。」
「這很正常,切磋不就完了?」
「可每次男方若贏了,女方就惱羞成怒,轉身就跑,關上洞府門不讓進。」
「那讓著女方不就完了。」
「兩人實力差不多,男方讓著的話,又會被打成豬頭,甚至受些輕傷,原本晚上一些想乾的美好事情也就沒興致幹了。」
「所以這拳法……」
「對,那男修找到我,委託我研發了這套恩恩愛愛打打鬧鬧拳,如此一來,既能贏對方,又防止對方跑掉。」
修行者想了想。
剛才自己若不放出封聖境的靈壓,對方還真能一直纏在身周亂打,不時放出冰霜讓兩個人黏在一起。
——根本躲不開。
「好一個恩恩愛愛打打鬧鬧拳,這門貼身拳法……能把冰霜用的這麼好,我還無法脫身,相當不錯。」
他一邊點頭稱讚,一邊摸出陣盤,開始設置陣法。
「前輩等等,我已經贏了,能否自己選個去處?」柳平問。
「前鋒營、驍騎營、軍械處都是不錯的地方,不然你想去哪兒?」修行者問。
「是不錯,但我恐怕不能去你說的這幾個地方。」他開口道。
「為何?」那名化神期修行者道。
「因為我所在的門派在戰爭中已經滅亡,只剩下我一個人。」柳平道。
對方愣住。
這真是沒想到的事。
好一會兒。
這位封聖境修士才問道:「你是誰?」
「百生門,柳平。」
柳平道。
——這是師父為自己準備的身份。
但整個初始之幕已經產生了變動,之前的兩名修行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面前這人。
這個身份還能用麼?
柳平盯著對面的封聖境修行者。
「難得一見的特殊情況……讓我想想……這樣的情況幾乎沒有發生過,我應該送你去哪裡呢?」
修行者想了好一會兒,才認真的看著他道:「西荒大營是一處運兵的中轉地,現在負責重新安置那些宗門已覆滅的修士們,對了,你是那個門派的?叫什麼?」
「百生門,柳平。」柳平道。
「你是哪個門派的?叫什麼?」對方又問。
柳平望向對方,不說話。
「你是哪個門派的?叫什麼?」
「你是哪個門派的?叫什麼?」
「你是哪個門派的?叫什麼?」
「……」
對方不斷的重複問著,臉上的神情已經變得呆滯。
一行行燃燒的小字迅速浮現:
「他卡住了。」
「你破壞了原本的劇情,對方的靈魂將會逐漸進入清醒狀態。」
「原劇情開始崩潰。」
「一切即將朝著不可預測的方向前進。」
「預計時間:七秒。」
「七、六、五……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