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龍馮德里克想過逃跑。
逃走並不困難,雖然攻上這段城牆的蠻族部隊已經被肅清,但是局面依然混亂不堪。石砌城牆因為鮮血的浸染變得濕滑無比,稍不小心就有滑倒的危險被簡單包紮的傷者躺在地上,等待著救護隊的擔架,呻吟聲和哭泣聲此起彼伏失去了上司和戰友的士兵滿臉茫然的站在垛口旁邊,不知道自己應該到哪裡去精疲力竭的冒險者躲在不起眼的角落裡休息,彼此交換著劣質酒水和菸草。
在這麼混亂的場面里,一個擅長潛行的小個子分分鐘就會失去蹤影,不管是什麼送葬人還是處刑者,都不可能找到他的蹤跡。
然而龍馮德里克不甘心自己的任務就這麼失敗掉。這件事情必須冷靜對待,沒有證據的懷疑只是懷疑,但是這麼溜走,就徹底暴露目的了。他一面告誡自己,一面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鐵大師,您的意思是說,那些沙漠蠻族打算刺殺您?」
「或許吧,畢竟我的出現打亂了一些人的計劃,肯定有人會把我視為必須拔除的眼中釘。」艾弗里似笑非笑的回答說,然後移開目光,「先不說這些了,兩位,請注意約束部隊,告訴大家做好反擊準備,那座攻城塔被大火點燃,就是反擊開始的信號!」
龍馮德里克緊張的眨了眨眼睛,「鐵大師,您有辦法燒掉蠻族攻城塔?可是要怎麼做呢?蠻族把攻城塔守護得很嚴密,哪怕是您帶來的護衛團精銳無比,也只能擋住源源不斷出現的蠻族武士。」
「我有辦法,不過只能點燃而已,恐怕沒辦法直接燒光。」艾弗里輕描淡寫的回答說,「先去做準備吧,估計再過五分鐘,就能看到結果了。」
龍馮德里克猶猶豫豫的離開了。他知道自己現在被鐵大師懷疑,所以更不敢露出反對的口風。在考文垂,鐵大師的名聲已經達到了某個不可置疑、不可侵犯的高度,這是荊棘花家族的刻意放縱乃至極力鼓吹所致。馮德里克簡直難以想像,為什麼愛德曼男爵會做出這種事情,難道他不明白,這樣做會讓鐵大師的個人聲望凌駕於荊棘花家族之上,對考文垂城邦的執政權穩固十分不利嗎?
普通城衛軍士兵和被徵召的冒險者反倒沒有什麼過多的想法,既然創造了一連串奇蹟的鐵大師有辦法點燃蠻族攻城塔,他們當然士氣大振,疲乏全消,連奔跑的腳步也更加有力了。維克托頭領提高聲音,發出一連串命令,把這段城牆上幾百名士兵重新整合到一起,形成了一支相對有凝聚力的衝鋒部隊。
現在就看梅林艾弗里怎麼點燃蠻族攻城塔了。這位名聲大振的鐵大師在眾多期待的目光之中挺直身軀,屹立在塔樓廢墟旁邊,雙手緩緩舉起,仿佛捧著一件沉重而無形的東西。他的雙眼閃閃發光,這不是陽光反射帶來的錯覺,因為戰場上空早已陰雲密布,仿佛天上的諸神不忍看到人間的血腥征戰,閉上了尊貴無比的眼睛。
除了那位不明底細的送葬人坎佩爾鐵大師稱他為閣下,這不能不讓人聯想起對鍊金術宗師的尊稱利齒貓龍馮德里克的個人實力在這段城牆守軍之中首屈一指,比維克托頭領強了不止一籌。但是由於他是被徵召的冒險者,此前又沒有展現出連蠻族精銳武士都能暗殺的實力,所以並沒有得到與這份實力相對應的身份。
換句話說,龍馮德里克不是指揮官,也不是軍官,最多只能算是實力較強的高級士兵。戰鬥開始之後,他既沒有權力反對來自軍官的命令,也沒有權力離開戰場,只能跟隨守軍部隊一起行動。
最開始的時候,龍馮德里克還為自己的決定沾沾自喜。因為這樣可以很方便的接近梅林艾弗里,無論是想辦法取得信任,還是在這名天才藥劑師的後腰窩捅進一把匕首,都必須儘快接觸到鐵大師才行。
但是很快,龍馮德里克就開始後悔了。在維克托頭領的發號施令下,隊伍開始緩緩向前運動,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踏著整齊的步伐,朝著混戰的中心列隊挺進。然而艾弗里卻沒有跟隨著部隊前進,依然留在塔樓廢墟旁邊,雙眼閃爍的光芒強度似乎每一秒鐘都在提升。
「機會,還是陷阱?」這個念頭閃電般划過了龍馮德里克的腦海。鐵大師現在全神貫注於施展某個未知的熔金術技能,身邊只有個頭腦蠢笨的野蠻人守護,如果這時候潛行刺殺,得手的機會肯定非常大。
然而如果這是個誘人出手的陷阱就很糟糕了。龍馮德里克對自己的身手十分自信,但是他更是個謹慎的人。鐵大師全身都是秘密,再怎麼重視也不過分。千面人和雲雀都在此人面前栽了跟斗,龍馮德里克不認為自己就有必然成功的把握。
如果沒有十成把握,就不要出手刺殺。這是執行任務之前,龍馮德里克得到的最嚴肅的告誡。鐵大師不是必須死,他很有背景,也很有用,如果能夠和他達成同盟協議或者至少是某種程度的默契,對於接下來的計劃很有幫助。
龍馮德里克猶豫的時間很短暫,不過維克托頭領已經替他做出了選擇。「跟上隊伍,小子,接下來還需要你的那把短匕首呢。打完了這場仗,我要為你向執政官閣下請功!」
聽上去是一番充滿熱情和鼓勵的話,然而龍馮德里克心底卻升起了古怪的感覺。陷阱的可能變小了,他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挪動腳步跟上奮勇前進的隊伍。
梅林艾弗里施展的只是個很普通的測金術,不過不是針對某個刺客的陷阱,而是確有必要。他的精神力衝擊著貼在額頭的金屬薄片,精確的標記出蠻族攻城塔的位置,讓盤旋在兩千米高空的黑翼死神迦娜恩萊斯可以很輕易的找到目標。
新生的飛翼戰甲比過去更加容易操縱,速度和防禦力都有很大提升。這是迦娜恩萊斯在高空盤旋的時候,心裡閃現出來的愉快念頭。她那件飛翼戰甲的原型是一件從上古文明遺蹟裡面發掘出來的損壞物品,由布魯弗萊學院修造系的幾位導師仿造而成,名義上算是一件宗師級煉金物品,實際上處處都是瑕疵,說是准宗師級的煉金物品都屬於恭維。
智慧之都複製的飛翼戰甲完美再現了那件原型物品,看上去外表幾乎相同,細節上處處都不一樣。迦娜恩萊斯很清楚,以過去那件飛翼戰甲的負重能力,不可能負擔得起額外足足五十公斤的熾火膠。
兩千米高空的空氣非常純淨冷冽,腳下是厚重的陰雲,頭頂是宛如藍水晶一樣透徹明亮的天空。迦娜恩萊斯舒展身體,享受著陽光灑落全身的感覺,把前段時間所受的挫折和鬱悶情緒全都發散出去,心靈重新恢復了平靜。
然後,她聽到了來自梅林艾弗里的呼喚。
這是一種非常獨特的體驗。迦娜恩萊斯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無垠雲海和碧藍天空,但是當她閉上眼睛,不是眼前一片漆黑,而是一段處處破損的城牆,捨死忘生拼殺在一起的守城者和蠻族武士,一刻不停劃空而過的箭矢和鉛彈,以及數百米外那座堅固粗糙、險惡兇狠的蠻族攻城塔。
看來那就是目標了。
迦娜恩萊斯巧妙的調整著飛行角度,逐漸縮小了盤旋的半徑。考文垂城邦能夠容納數萬居民,算得上是一座邊疆重鎮,但是從兩千米高空俯瞰,卻比一張桌子大不了多少數十米高的蠻族攻城塔更是像小孩子的玩具,蠻族武士和守城士兵如同兩群拼殺在一起的螞蟻。
從這個高度向下投擲,還要準確命中蠻族攻城塔,對於迦娜恩萊斯來說,是一件從來都沒有嘗試過的事情。加上還有厚重雲層的阻隔,如果沒有艾弗里提供的第二視野,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迦娜恩萊斯微笑起來,她就喜歡挑戰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從高空擲下的重物會遭受風的干擾,或許一開始只會偏移幾厘米,但是到了最後卻能相差十幾米乃至幾十米。
只有一個辦法能夠解決問題。迦娜恩萊斯把艾弗里給她的計劃拋到腦後,飛翼戰甲稍稍收攏雙翼,瞄準目標,開始一次驚心動魄的超長距離俯衝。
失重感撕扯著迦娜恩萊斯的內臟,令人窒息的氣流迎面撲來,如果不是戴著特製風鏡,恐怕連睜開眼睛都做不到。迦娜恩萊斯毫不在意的加速俯衝,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大地旋轉著迎面撲來,吞噬了視野之中的一切。
在最後一刻,迦娜恩萊斯抽出黑色巨劍,向下一揮,斬斷了系住裝滿熾火膠的木桶的繩索。黃褐色的木桶繼續下墜,在蠻族攻城塔的頂層摔了個粉碎,隨後一道足有數十米的火柱沖天而起,爆炸聲震耳欲聾,仿佛天上的諸神震怒,投下了毀滅一切的神罰之雷。
在宛如火山噴發一般的煉獄火海之中,迦娜恩萊斯沖天飛起,速度甚至比俯衝下來的時候更快。飛翼戰甲在灼熱氣浪的猛烈衝擊之下顫抖起來,抖得那麼厲害,換成是原來那件瑕疵品,恐怕就會在空中直接解體了。黑翼死神保持著愉快的微笑,享受著從下方傳來的驚呼、慘叫和咒罵,那是對她所創造的奇蹟的最大褒美。
蠻族攻城塔燒成了高達百米的沖天烈焰,黑煙滾滾,皮肉燒焦的惡臭令人窒息。圍繞在攻城塔周圍的蠻族武士驚呼喊叫,亂成一團,有人想要用沙土撲滅火焰,有人哭喊著向外退開呆在底層的攻城部隊試圖撤出已經變成烈火地獄的攻城塔,他們用水和尿打濕衣服,硬著頭皮沖入火焰之中。然而熾火膠帶來的火焰威力遠遠超出想像,沾到火舌的蠻族武士都立刻全身起火,仿佛他們的皮肉是油、骨骼是蠟,整個人在幾秒鐘之內就化成了一支尖叫扭動的火把,無論是倒地滾翻還是撕扯衣服,都會讓火焰燒得更猛。
熱浪迎面撲來,已經用不著繼續朝著攻城塔衝鋒了。黑爾德蘭會長親手調製的熾火膠威力超乎想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整座攻城塔點燃,塔頂的蠻族射手沒了退路,寧可跳下去摔死,也不願意在烈火的炙烤下無望的掙扎。
對於沙漠蠻族和帝國來說,這都是從未有過的攻擊方式。蠻族雖然擁有一支以大鵬和禿鷲為主的空中部隊,不過更多是用於偵查警戒,或者與帝國一方的飛翼部隊展開空中交鋒。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死神會從頭頂降下,頃刻之間將到手的勝利摧毀。
「嗚喝啦!」遠遠看到這一切的蠻族頭人破口大罵起來,把已經舉到嘴邊的酒杯摔在地上,「叫薩滿來,叫大巫師來!」他揮舞著粗壯的手臂,吼聲震撼著四周的空氣,猶如雷鳴一樣響亮,「把能用的手段全都用上,俺要看到黑巫術淹沒這道該死的城牆,俺要看到那些守衛者統統喪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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