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不會讓她有事,任何事。
相視一笑,或許某些話說出來之後,整個人也輕鬆下來。一時無話,蘇筱妍從邊上走了過來,沒有猶豫的坐了下來。
手裡的茶杯輕輕擱在了桌上,從未有過的溫柔。相視無話,兀自嗤嗤笑著。
茶水漸涼,燭淚滋滋,燭火明滅不定。
夜色已然深了。
蘇筱妍玉手輕抬,掩著紅唇打了個哈欠,餘光微不可察的看了看旁邊的王凝,見對方並沒有看到剛才的動作,暗自鬆了一口氣。
「你累了麼?」然而王凝關切的聲音還是響了起來,轉過頭去,蘇筱妍對上王凝的目光。
本想搖頭的她在王凝的注視下輕輕點了頭,方才的一瞬間,她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種不可抗拒的東西。
「嗯,有些……累了。」
王凝哦了一聲,站起身來,看了眼天色。
綠兒新點的蠟燭已經燃了一半。
「我先回去了。」
蘇筱妍跟著站起來,似乎想要挽留一下,只是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似乎不合適,換句話說也不知道該怎樣挽留。
深更半夜的,總不能說留下來吃飯吧。
就算真留下來吃飯,也是明天的早飯,那麼漫漫長夜,又該怎樣度過?總不能再彼此凝目下去。
想了想,她緩緩道:「你還爬牆麼?」
不知為何,說到這裡她的臉頰升起一抹紅暈,不知心裡又在想什麼。
王凝道:「那牆可不能再修高了。」
蘇筱妍臉上的羞意更加清晰了,啐了一口,虬首輕點:「誰讓你老爬牆呢。」
王凝心想進你家門可比爬牆難多了,沒有反駁蘇筱妍的話,他轉身欲走。
走出不遠卻又停了下來,再次朝蘇筱妍走了過去。
蘇筱妍看著他一點點走到跟前,身子往後倒去,眼神與王凝眼神碰撞到一起,飛快的躲開。紅著脖頸偏開頭,哪裡還有一絲平日裡那麼強硬的模樣。
王凝先是抿著嘴笑,隨後肆無忌憚的嘿嘿笑了起來。
「我要不就不走了?」
蘇筱妍看著他一臉壞笑的模樣,啐了一口,有些慌張的說到:「你想做什麼?」
王凝道:「自然是與你花前月下,互訴衷腸了。」
「呸,誰要跟你……」
蘇筱妍腦子一懵,身體軟了下來。
回過神的時候,王凝已經出了門去,追到門口,不見蹤影,她跺了跺腳,羞惱的走了回去。
一夜,不曾無邊旖旎,卻萬般不成眠了。
王凝摸回家的時候並沒有被人發現,木蓉這幾天似乎真的是因為太忙,忙得都沒有時間來搭理他,到叫他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躺到床上,他倒沒有蘇筱妍那麼多心思,很快就睡了過去,第二天日曬三竿,他才悠悠醒了過來。
一切都在井井有條的開始著,本也沒有許多事,對於王家來說,頭等的大事就是王凝的婚事。之前定下了日子,相應的準備也開始了。因為秦夫人的幫忙,倒也不再像之前那麼亂的一團糟。
王凝還是沒有什麼事,偶爾閒下來的空擋里,也會想想那天晚上的事情。這一想,才算是想起來自己確實有事才去找的蘇筱妍,後來卻忘記了。
事情還是關於城外的莊園,他對賬本雖然不敏感,然而那位沈京連做假賬欺騙他的心情都沒有,直接就挪用了他一大筆錢,好幾十萬貫的,老實講他還是有些心疼。在折騰了大半年之後,他名下多了很多東西,花銷就大,手下很大一部分人對他這東家並不怎麼看在眼裡,做事也不是那麼認真,因此總的來講他是虧本的。是以對於專門擠出來蓋房子的錢他很是在意,然而那位沈先生為了所謂的「大功德」的事情,竟然幾次三番的套他的錢。他還是有些生氣。
接連出現幾次事故,他的莊園也停了幾次,眼下入了秋,再拖下去入冬之後就不好做事了。
他之所以去找蘇筱妍,本身也是請教下對方,然而到了那邊,也許是美人太美,於是他就把正事給忘了。
這日,他再次去車馬行租了馬車,去往城外的路上,那位車把式再次勸他自己養架馬車,他對此沒有多大心情,反倒是一些升斗小民的閒情逸趣他很感興趣,一路上說起一些,不經意倒是扯到了他跟蘇筱妍的事情上來。
「……這麼說,那個什麼王公子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王凝反問了一句。
車把式語氣一頓,嘆道:「這倒不好說。」
「怎麼還不好說了?」王凝從車廂里走了出來,車把式往邊上讓出一塊地方,王凝坐了下來。
「蘇家小姐江寧不知是多少人的夢中情人,現在傳出即將成親的消息來,難免有些人編排故事,這些小道消息,不可信的……」
「……不久前還流傳說蘇家要搭繡樓,然後好幾天了也沒聽到什麼動靜,反而是傳出蘇小姐許了人的消息。」
車把式一邊趕車一邊唏噓。
王凝看著路邊的小樹林,聽到這裡,目光從遠處收了回來,推了推車把式:「你說我這樣的,能不能入那位的眼?」
車把式呆呆的看著旁邊可能是得了癔症的客主,陪笑道:「公子這財力是足夠雄厚了,但這……」
「倒是長得太醜?」
車把式嘿然一聲:「公子說笑了。」
然而那樣子卻是一副公子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樣子,王凝笑了笑,繼而道:「前些日子,知府老爺差人跟我說了一件事,讓我負責為江寧軍營養馬。」
「公子跟小的說這個?」車把式滿眼呆滯,都忘了趕車。
王凝從他手裡拿過韁繩,放鬆了些,「駕」了一聲,那馬兒邁開四蹄,走了起來。
「我估摸著拒絕不了,也只能應下,所以打算找幾個懂得養馬的人。」
「公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引進幾位?你在車馬行這麼久,應該有些門路。」
車把式愣了一下,正要說「小的就可以」,馬車卻驟然停了下來,他的身子拋飛出去,栽到了路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