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途 第十章天光絢爛

    「這，你怎麼拿了這麼多？」

    當小金子把藏在衣服里的藥瓶都掏出來後，阿三已經被地上擺成一排的大小藥瓶震驚得無以復加——「這也叫少！」

    「你嚷嚷什麼。」小金子撇撇嘴，渾不在意，小手忽然間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物件，卻是一個精緻的木盒，顏色深沉，古典雅韻，做工精美，只是從外表來看便知絕非凡品。他小心翼翼地捧著這個木盒將它輕放在地上，此時，他那被東西塞滿的圓鼓衣腹終於癟了下去。

    「這又是什麼？」阿三看著小金子謹慎的神情，臉上驚異頓消，轉為好奇

    「靈芝！」小金子舒了口氣，仿佛肩頭放下了千斤巨石，「回春堂的靈芝、何首烏倒是有不少，但那些擺在明面上的東西一看便知道不是真正的寶物，我費了如此長時間就是為了找這個東西，好不容易才在一處隱秘的地方找到的……那裡本來一共有好幾個盒子，我也只是拿了一個……」

    「總共才有幾個？你，你就拿了其中之一？！」阿三一呆，頓時有了想哭的衝動，「這麼珍貴的東西，肯定會被他們發現少了一個，你還說不會驚動官府……」

    「靈芝本來就是天下藥材奇珍，難道我臨走之前和你商議的時候，你就沒有想到會有這種結果？哼，驚動官府是遲早的事情，原本也在意料之中，我不過是不想被太早發現而已。」小金子冷哼了一聲，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又衝著愁眉苦臉的阿三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我既然這麼有信心，那自然是有一定把握的……這些珍貴的靈芝被他們藏的隱秘，能找得到也算我運氣不錯，要是換做別的瞎貓瞎狗去了一定無功而返……我看那裡滿是灰塵，顯然很少有人去觸碰，等他們發現少了一株，已經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到時候我們早就……唔，嘿嘿，反正沒事，你就放心罷了……這些瓶瓶罐罐的，那藥材倉庫到處都是，我專門在不起眼的地方拿了一些，更不會被他們發現了……」

    「好吧……你拿都拿了，反正又不能送回去……」阿三嘴角抽了一抽，一副心痛的樣子，「那，這株靈芝到底有沒有百年的年份？」

    「我不知道。」小金子搖了搖頭，如是說：「這些靈芝只是裝在木盒裡，外面連藥材的名字都沒有寫，要不是長得跟其他靈芝相像，我也不會認得出來……不過，不懂歸不懂，但看顏色和長相也猜得到，這株的年份比那些平日裡賣出去的東西肯定要高得多。嘿嘿，既然他們藏的那麼嚴實，這絕對不是一般的寶物……一般人看病吃這東西，只需一點便好，唔，他既然是仙人，但這整株年份久遠的寶貝下了肚，我料想再厲害的毒也能被解掉！」

    「那這些東西又是什麼？」阿三看著面前擺放的大小藥瓶感覺一陣心驚肉跳

    「唔，這些是金創藥，他身上可是還有不少外傷，這當然用得著……還有，呃，這是一些什麼補氣丹，養神丹……呶，你看，上面是這麼寫的，雖然以前沒聽說過，但看這名字也知道是對身體大有裨益，嘖嘖，雖然拿的多了點，但剩下的我們可以留著以後自己用嘛……」

    阿三目光呆滯，已然無言以對。

    碩大的一株珍貴靈芝在半爐清水和大火的煎熬下終於化成了兩碗有些發黏的青汁，濃郁的藥味在廟內四處擴散，雖然沒有平日裡那些普通熬製中藥的苦澀刺鼻，但已然感覺有些嗆人。負責煎藥的阿三不得不一直煽動著手裡的巨大木片來驅散周圍濃郁的味道和眼前不斷冒出的黑煙，饒是如此，他那張面孔依然被草木煙火熏成了黑色。

    「你弄好了沒有？嗆死我了！」小金子終於給躺在那裡的「大仙」包紮好了傷口，此時，那位在普通人眼中如同神明一樣存在的「上仙」居然被白色的裹步覆蓋了大半個身體，厚實的白布甚至讓他的身體都腫了一圈！

    「你……」剛端起藥湯的阿三立即被眼前的大粽子唬了一跳，他看著那些纏繞的白色布條感到心臟一陣緊縮：「你就不能省著點用麼？雖然這也是偷來的，但好歹給以後留著點啊！」

    「好了好了，別廢話，趕緊把藥拿來！」小金累的直打哈，奪過阿三手裡的破碗頓時瞪起了眼睛，「怎麼這麼黏乎？你該不會煎糊了吧？」

    「沒有沒有！」阿三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煎糊的藥汁是有毒的，這我知道……是你讓我在裡面加了一些那些什麼補氣養神的藥丸，然後，它就變成這樣了……不信你看看那爐子，裡面的靈芝還好好的呢。」

    小金子懶的動身，他一個人累了半天哪還有力氣動彈，只是順手把藥湯放在一邊晾著。兩人坐著歇了片刻，等那藥湯冷了幾分便開始動手。小金子用力支起這位大叔的腦袋，阿三在一旁趕緊幫忙扶住半邊身子，卻聽到耳邊傳來小金子的聲音：「掰開他的嘴！」

    阿三頓時愣住，他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畢竟懷裡的這位大叔好歹是個「仙人」，這讓他如何下得了手！看著眼前這張泛著淡淡青色的面孔，他最終還是咬牙用裹著乾淨衣布的小手用力捏開了那張緊緊合攏的嘴唇。

    「你快點！」他話音顫抖，小臉上竟然出現了些許汗珠。小金子也不廢話，端起藥湯輕吹兩下便直接灌了下去，每灌一口便輕拍一下「上仙」的後背讓他下咽，反覆如此，用了好長時間才將這一點藥湯全部餵了下去。

    「那半碗呢？」阿三感覺手裡的身體又沉了幾分，他憋足了勁堅持著，連說話都帶了幾分力氣。

    「先留著，看看這一碗效果如何。」小金子示意鬆手，兩人將那位大叔的身體放回原位，然後紛紛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呼、呼……」小金子喘著粗氣趴在地上，滿臉的疲倦神色下卻難掩一絲興奮與期冀。

    「能行不？」阿三小聲發問，也是累得不輕

    「我怎麼知道……死馬就當活馬醫唄！」

    兩人休息了片刻立即開始清理那些藥渣，雖然藥性失了九成多，但好歹還有一點藥力，最後在阿三的堅持下將這些東西全部清理出了曬在廟內那破牆的窗戶下，僅剩的那一晚藥汁也被小心的放在了供桌的角落裡。隨後小金子一聲招呼，阿三立即端著小巧的香爐跟著他直奔廟後的小溪。

    剛走出門，小金子就開始哈哈大笑，欣喜的模樣好像屠場的屠夫賞了他一塊肉吃。等到見著溪水，他更是像瘋了一樣直衝過去。掬起一捧清涼的溪水打在臉上，疲憊頓時消散了不少，整個人都立即精神許多。阿三在一旁跟著傻笑，卻沒有忘記先把手裡的香爐洗個乾淨。

    「啪！」剛放下香爐準備洗洗自己烏黑小臉的阿三忽然被一捧水花打在了頭上，他轉頭看去，卻發現小金子正得意洋洋的站在上游不遠處衝著自己大笑，還沒來得及還手，又一波水花從上面直直衝了下來。

    阿三一陣驚呼，跳起多了開來，雙手拋下破損香爐立即奮起還擊，一時間，附近充滿了一片嬉鬧笑聲，在那一片片的晶瑩水珠幕簾下，剛升到半空的金色輪盤散發出的聖潔金輝也隱約變成了七彩光芒，剎那間，一片流光溢彩，好不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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