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陽君來訪那天已經過去了兩三天的光景了,打從那天后,再也沒人看見花見露過面,魚躍山莊上下議論紛紛。筆下樂 www.bixiale.com
這是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魚躍山莊除了花見都在餐廳里吃早餐。
每一個進入餐廳拿完早餐的人都環顧四周找著花見的蹤影。
餐廳熙熙攘攘,議論揣測聲不絕於耳。
「還是沒見到花姐嗎?」柳絮端著餐盤坐了下來。
帆歌拿著勺輕輕撥動著面前的白粥,可一點胃口也沒有。「今天連拂曉也沒見著。」
清風幾口就把饅頭給吃完了,抹了把嘴,起身要走。
「清風,你吃那麼快要去哪裡?」帆歌這幾天老擔心清風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那晚在拂曉的房裡,清風透支了太多的話,現在他又恢復到不開口的狀態了。
清風寡言,也沒人能攔住他,只能隨他去了。
「帆歌,你想好了嗎,如果真是像拂曉說的那樣,你是去是留?」
柳絮想了幾天,還是權衡不出個最好的選擇來。
「我……」
帆歌的話還沒機會說下去,清風也沒來得及走出餐廳的門,一群人的身影走進了餐廳,走到了餐廳最中央的地方。
「陽君大人!陸離!」那一群人中,抹瑕只認得這兩人。
這一群人的身上個個自帶聚光燈,把每個人都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隔了一會兒,花見和拂曉也從餐廳門外走了進來,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沒有表情。
陽君舉高了手,拍了幾下,雖然他知道現在餐廳的每個人都看著他,但是他還得確保所有人都在聽他說話。
「各位先吃著,我有個消息宣布一下。」
陽君還是穿著上回來的那套西裝,他一直認為這西裝不如他那套官服來的威風。官服的袖籠里什麼都能裝的下,生氣發號官威之時,甩動那衣袖特別的威嚴,而這西裝能幹什麼,和身體貼合的嚴絲合縫,特別沒做官的感覺。
陽君清了清嗓子。「大家可能也聽說了些事,不過真實的情況絕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樣。」
拂曉和花見在旁冷眼,這陽君說瞎話,歪曲事實的本領可謂達到如火純情的地步了。
「花見在魚躍山莊的管理上,出現了一點點小瑕疵,不過花見始終功大於過,這次就由杜七來暫時接管魚躍山莊。」
雖然在場的幾乎都知道這件事情會發生,可真當陽君宣布之時,還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底下的聲音沸騰了起來。
「安靜一下,我還沒說完。」
陽君儘管很用力的試圖阻止這人聲形成的浪潮,但他的聲音是那麼渺小,淹沒在鼎沸的嘈雜中。
清風從餐廳門口向陽君他們走去。
陽君又一次抬高了手,還沒來得及讓雙手製造出聲音,只聽花見說道。「都閉嘴,嘰嘰喳喳幹什麼,沒看見陳……」
陽君看著花見,這眼神有幾分尷尬,有幾分討饒,又有幾分沒底氣的小憤怒。
花見乾咳了幾聲。「沒聽見陽君在說話了嗎?都不想聽聽我走了以後,你們怎麼辦嗎?」
花見的聲音還沒陽君一半的音量來的響亮,但光是說了「都閉嘴」後,整個餐廳鴉雀無聲。
花見鎮住了場子,斜眼看了看陽君。「接著說吧。」
陽君心裡酸楚,這讓人看起來哪裡是花見受了懲罰的樣子?
清風越走越近,拳頭也越捏越緊,他不明白為什麼花見可以容忍陽君這樣說,明明是他們一群人給花見下了套,明明是陽君忘恩負義,為了保住自己把花見賠了出去。
陽君接過這了無生息的場面。「即日起,花見和拂曉離開魚躍山莊,而你們和從前一樣,什麼都不變。」
清風的拳頭就要伸了出來,被拂曉一把攔下。「稍安勿躁。」
清風不聽勸,還是直愣愣的要往前沖。花見也注意到了他。「別動,好好站著。」
花見開口,清風像被點了穴,一動不動的站著,收起了拳頭。
「那杜七來說幾句。」陽君把杜七引了出來。
說來這杜七和陸離把事情都計劃好了,可唯獨漏了一件說大不大,可說不大卻有些不得不做的事情,衣服!
只看杜七和他帶來的人,還是唐朝人的打扮。束髮包布,而杜七為了顯示他高人一等的地位,則是加冠於頂。
他們個個白色長衫,長袍。杜七那袍子布料考究,沒用到蜀錦可綾和羅是最起碼的。而其餘人著的長衫,只是夏布或者麻料。
杜七顯然也覺得哥幾個站在這裡很突兀,不過管他呢?以後在這裡有的是好東西。
杜七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摺疊過的紙,然後放開攤平。這是陸離替他寫的,說今天得發表上任感言。杜七還沒搞明白感言是個啥,不過陸離讓他念就念吧。
一個晚上對著這張紙,杜七一個字也看不明白,這紙上的字吧,像是認識,可又識不清楚。就像那楊貴妃變瘦了似的,人還是這麼個人,但總覺得哪裡不對似的。
今天一早,杜七來這兒前問了陸離,說這個紙上的紙他只能念出個大概來,而且也不知道自己念的對不對。陸離這才腦門一拍,意識過來。現代的字可是簡體,杜七哪會認識。所以著急忙慌的給杜七開了這兒的鬼眼,可是在魚躍山莊開鬼眼的差使都是得請蔡爺爺來動手的,陸離手上這活生的很。
上一秒陸離還在擔心他給杜七開的鬼眼有沒有開好,下一秒杜七一開口,陸離就心中嘆息得了,這鬼眼開壞了。
不過杜七哪能知道,他以為一切正常,並且按照陸離教他的,要氣宇軒昂,龍馬精神的樣子。
杜七一手拿稿子,一手插腰。「月友們,大家女,我是土七……」
餐廳里哄堂大笑,都知道這杜七的鬼眼給開壞了,有些字會認不全,不是多了點,就是少了個部首。
杜七看著全在笑,以為是對他表示歡迎,於是他更振作了,就在他準備脫稿發表感言時,陸離一把拉過了杜七。
「這稿子好像被人調包了,你別念了。」
杜七正事勁頭上,他哪管什麼調包不調包的,他要繼續感言下去。
「本人土七,妾下去……」
這回受不了的是陽君了,他把杜七用力拉到一邊。「我說土,不是,杜七啊,這裡還有很多事等著你接手,回頭去找老蔡,認認真真的把鬼眼好好開開。」
陽君上前了,杜七也不能再強扭了,只是把這興致壓了下去。
「好了,都散了吧,大家都別擔心了,一切照舊就好。吃完了早餐就和前幾日一樣,把擱淺的客戶都找回來,就說都正常了,魚躍山莊重新開張……」
「慢著!」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花見出了聲。
陽君當然還是給花見面子的,也先聽花見想說些什麼。
「我走了,這裡就不是魚躍山莊了。杜七的分號叫什麼來著?」
杜七湊上前去興沖沖的提醒。「洛神……」
花見兩指一揮。「這不重要,那怕叫馬桶廁所都好,與我無關。可這裡不能再掛魚躍山莊的招牌!」
杜七不知道馬桶廁所是什麼,只覺得念起來有種很通暢的意境。
還沒等杜七不置可否,陸離按耐不住了。「這可不行,在這兒的穿越圈裡,誰不是認準了魚躍山莊這塊招牌的?這要是改了名字,客戶都已經換了主兒了,這影響了收入對誰都不好,陽君你說是不是?」
陽君眼珠轉了轉,覺得自己把這茬可疏忽了,魚躍這兩個字,花見是如何都不會答應的。要不然他也不能光是拿一個魚躍就讓花見乖乖就範了。
「這招牌不重要,改日客戶也會知道這還是以前的魚躍山莊,要不以後這兒就叫洛神山莊也是不錯的嘛,一個代號而已!」
陽君的話在結尾時故意加重的口氣,他希望陸離別太過分,別以為自己捏著把柄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了。
陸離有些忘乎所以,一時沒把陽君的話聽進耳朵里去。「我們吃了還陽丹,就算是人了。這靈珠固然靠的是穿越,可我們在人間平日的吃穿用度,靠的還是陽間的錢。這錢還不是靠魚躍山莊正常客人入住來的,這換了招牌我們得一切從頭來過。」
陸離靠近花見。「花姐,我知道你對我心裡有氣,可這裡上上下下幾百上千的兄弟姐妹可都是跟著你數不清的年頭了,你也不忍心看到他們一邊忙著接活,另一邊還得重新把酒店做起來吧?」
陸離在點火,他要把整個餐廳里的這把火點燃,然後再煽動這裡的每一個人,讓這把火越燒越旺,把花見吞噬。
火點燃了,那是陸離早就安排好的。人群中響起一個聲音「花姐,一個招牌,不用那麼較真了,我們跟了你那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把這招牌留給我們吧……」
一個身邊,變成了幾個唏噓聲,又連城一片蜂擁,最後局勢變成了一面倒,都站在里陸離這邊。
清風的眼珠發出一絲湛藍的微光,一絲絲的迅速擴散開來,將整個眼眸渲染成一片汪洋,那汪洋上狂風大作,海浪翻湧。「啊……啊……啊……」
清風嘶吼聲呼嘯過整個餐廳,一時間吞沒了所有的聲音,不留一點殘骸。
拂曉見狀立刻向清風的後頸上拍去,清風平靜了,平靜的如剛才那一切沒有發生過。
「拂曉,我們走,帶清風一起。」
雖然清風著實把陸離以及一干人等嚇的不輕,但花見不再提招牌一事,這讓陸離感到了勝利。
「等等。」
陸離差一點要爆粗口,這為什麼又要等等了,快滾蛋啊!
「還有誰要和我們一起走的嗎?」那一句讓等等的也是出自拂曉的口。
餐廳的鴉雀無聲在陸離看來是給了拂曉一記響亮的耳光。
陸離貼近拂曉說。「拂曉走吧,誰都不會想去洛神木院的,畢竟對魚躍山莊的各位來說,那真的是洛神墓園。我和你並無過節,這一次把你連累了,兄弟只能給你賠不是了。」
陸離的話怎麼聽都充滿著惡意。
拂曉看著陸離,好似肩膀聳動了一下,瞬間陸離不知被什麼擊倒在地,起都起不來。
拂曉彎下腰。「我們從今兒開始,這梁子結下了!」
往日看拂曉的容顏如同俊俏的姑娘,可現在他那冷峭的稜角如刀鋒凜冽。他修長纖細的手指如出鞘的劍般指著陸離。「龜孫!」
拂曉罵完挺直腰杆,他的身後站著帆歌和楚楚。柳絮雖然臉上掛著猶豫可更多的是對陸離的厭惡。
還有抹瑕緊跟在柳絮的身邊。
「我們走,收拾東西去。」
拂曉一行七人,跟在花見後頭,頭也不回的走了。
……
第二天清晨,是陸離的吼叫聲劃破了寂靜。
魚躍山莊的招牌不見了,連那兩扇大門都一同消失的無影無蹤。
酒店門口的地上橫著一塊破爛的木頭,上面潦草的寫著洛神墓園。
陸離想去陽君那裡討說法,可是想起昨天送陽君走時,陽君丟了幾句分量不輕的話,他也只能作罷。
他吞了這個口,趕緊找了人,做門做招牌。
忙到了下午,他想起杜七還有那幾個一起來的,得把鬼眼開了,就領著他們一起去找蔡爺爺。
當他們敲開蔡爺爺的門,才發現房裡空無一人,連裡面的物品都拿的乾乾淨淨,包括他們這裡所有的還陽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