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鍋蓋跑
易亦珏想了想,咧開嘴笑了下,戳了戳手機屏幕,發給了余長皓: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好不容易擠上車的余長皓和球迷們揮別後便靠在椅背上自然而然地掏出了手機,打開微信便看到了易亦珏的消息。
&出道比你早,不算新人。」還沒等外面接國胖隊的球迷們散去,易亦珏便收到了回復。
易亦珏:那看來還是我比較有本事,人氣一度超過前輩。
余長皓:我慢熱。
易亦珏:……
&今天這接機的人,比前兩天羽毛球隊回來的時候還要多,行啊你們幾個小伙子。」這一輛車上只坐了余長皓和吳啟星兩個球員,加上司機和余長皓的媽媽武白玲女士一共四人,武女士被人一路喊著「婆婆」「婆婆」地過來,好不容易上了車,望著窗外熱情依舊的粉絲感嘆道。
&姨高不高興?這麼多人叫您婆婆?」吳啟星調笑道。
&興什麼,又不是真有兒媳婦了,你們啊,年紀也不小了,什麼時候也讓我們幾個家長聽到個好消息啊?」武白玲佯裝指責地笑著回道,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問正盯著手機傻笑的兒子,「誒,說起來,前幾天賣給我門票的那個小姑娘,不是說先付一半的錢出來了再付全款嗎?我在場館裡手機上不了網,出來看到她私信,居然說不用給了。唉,之前我還不信任她,說先付一半的錢,搞得我特別愧疚啊,一直問她支付寶微信什麼的,看看能不能線上轉賬給她,她一直說不用不用,也不給我聯繫方式,微博可不可以轉賬啊……」
余長皓抬眼,想了想,笑道:「人家不要,你就別給了。」
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你給。
——
&歸來之後,易亦珏直接回了老家水城,一個是在新戲開機前回家陪陪家人,另一個目的則是準備提前為新戲做做準備,之前一直停留在紙上談兵階段,現在預備投入實戰階段,媽媽幫忙聯繫了一個正在當桌球教練的老熟人,易亦珏回水城這段時間正好可以在他那兒訓練訓練。
&起這個老孫啊,其實王玉小時候也見過的,王玉,你記不記得你二年級還是三年級的時候有個暑假去過一個夏令營,就是老孫帶的隊。」易亦珏的母親大人王芳萍女士自從和她爹離婚後,就管易亦珏叫王玉,嚷嚷著自己生的,憑什麼跟一個外人姓,但戶口本上還是叫易亦珏,原因是嫌麻煩。
從她懶到懶得給易亦珏重新起個好聽點的名字,而直接把易亦珏的尾字「珏」拆開叫,就能看出王芳萍是有多懶了。
此時王芳萍女士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嗑著瓜子兒一邊和易亦珏她姨媽聊天:「別看老孫只是咱們水城體育館裡開桌球班的,人牛逼著呢,前幾天我託付他這事兒的時候他跟我說了,奧運冠軍,他培養的,王玉,包在他身上,保准王玉到時候拍出來的效果驚艷觀眾。」
易亦珏從柜子里拿了水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奧運冠軍?嘿,厲害了我的哥,誰啊?」
&是那個誰,前段時間你誣衊人家是被放水才拿了冠軍的那個。」
易亦珏差點沒把水噴出來。
——
在家休養生息了兩日,這日下午四點過,正無聊地躺在沙發上,用遙控器毫無目的地翻著電視,便接到了外出打麻將的母親大人的電話:「你孫叔叔說今天正好沒什麼事兒,讓你過來吃個飯,順便聊聊怎麼訓練你的事兒,反正家裡也沒什麼菜了,你到飯點差不多就過來吧。」
易亦珏懶洋洋地應下來,無意中翻到馬桶台,發現正在重播自己原來演過的電視劇,便本著給自己增加收視率的精神有一搭沒一搭地看了一集。
一集播完,廣告時間易亦珏沒有興趣在看自己拍的廣告了,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唔,差不多該過去了,卡在飯點上過去也不太好,便起身回房間穿了bra,鏡子都沒看,用手隨意抓了抓頭髮,隨手拿了個口罩出門。
孫禮孫叔叔家和易亦珏家一直在同一個小區,相隔就兩棟單元樓,因此易亦珏穿得十分隨意——反正都是一群老頭老太太,又是這麼近的路程,穿個家居服就行了。
易亦珏成名賺了錢後原本給媽媽王芳萍和姨媽家各在郊區買了個兩百餘平方的房子,結果媽媽和姨媽住了一段時間還是覺得不習慣,她姨媽還好,王芳萍平時就一個人,易亦珏也就今年沒有安排太多的工作,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以前忙起來的時候一年能回來十天就算好的了,王芳萍一個人住在那邊也寂寞,老朋友都在這邊,王芳萍又不會開車,住了一年不到,索性搬了回來。
但是易亦珏怎麼都沒有想到,說好的一群老頭老太太裡面竟然出了一個奸細,這個奸細一臉憋著笑的表情,像這家的主人一樣從鞋櫃裡拿出一雙大紅色拖鞋給她。
余長皓只聽見易亦珏近乎咬牙切齒地說了聲「謝謝」,卻還是止不住笑容。
易亦珏視若無睹,走到放著兩張麻將桌的房間,跟叔叔阿姨們習慣性地鞠了個躬,乖巧地笑著問好。
雖然媽媽經常和這群老頭老太太聚在一起打麻將,一直都是一生一起走的麻友,但易亦珏小時候因為家裡條件不是很好,王芳萍雖然喜歡打麻將卻也比較克制,多數是在一旁觀戰,更沒有把她家王玉帶過來,覺得不能讓小孩子離吃喝x賭太近,大了些以後易亦珏便開始了繁忙的演出事務,所以和這群叔叔阿姨並不熟悉,只是大略聽媽媽提過名字。
&笑就笑,別憋出病來,憋壞了你這個當奧運冠軍的得意弟子,恐怕孫叔叔就要將我逐出師門了。」易亦珏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狠狠地瞪了余長皓一眼,接過余長皓遞過來的涼白開,仰起頭咕嚕咕嚕地喝完,末了豪情萬丈地用手背抹了一把下巴上殘留的水。
&還真是自暴自棄啊。」余長皓看著平日裡通常是衣著光鮮亮麗,鏡頭上總是妝容精緻,現下卻像個毫無偶像包袱可言的待業女青年的易亦珏,忍俊不禁地吐槽道。
易亦珏拍拍自己雖然沒有上妝,卻依然白裡透紅的臉蛋,不要臉道:「本仙女有這個資本。」易亦珏在圈內是出了名的皮膚好,對這一點還是非常有自信的。
麻將桌那邊有人在叫余長皓去幫忙倒茶,余長皓應了一聲拿著保溫壺起身離開,自信的易亦珏小仙女目送著余長皓的背影,在他轉角的瞬間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頭,用手梳了梳頭髮,用手腕上的皮筋扎了個半丸子頭,還頗為心機地對著手機屏幕從兩側扒拉了幾縷髮絲垂下來,修飾一下臉型。
簡單地整理了一下儀容,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像個大齡待業在家啃老摳腳的女青年的易亦珏突然聽到門鈴響了,忙去開門。
&好意思,出去買醬油忘帶鑰匙了,謝謝。」門外是個長髮及腰的姑娘,面容清秀,笑容可掬,看上去約莫比自己小几歲,二十出頭的樣子,易亦珏推測應該是孫禮的女兒,孫童童。
易亦珏說了句「沒事」,余長皓剛好走過來,自然地接過女孩提著的一大桶醬油,進了廚房,女孩也跟在他後面進去。
易亦珏挑挑眉毛,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用遙控器隨意地翻著電視:想不到余長皓還會做飯,賢惠啊。
出來上廁所的王芳萍看到在廚房裡忙碌的兩人,又看看坐在沙發上一邊剝桔子一邊看電視的不爭氣的自家女兒,忍不住出聲道:「同樣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你看看這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王玉,你看人家主人家在忙也不知道過去幫幫忙,跟人家學學,這麼大了還不會做菜,以後連老公都找不到。」
易亦珏看了一眼廚房,閒閒道:「我以後要找老公就找會做飯的老公。」
&我所知,袁粒可不會做飯。」廚房裡傳來余長皓帶著笑意的聲音。
&問能給我簽個名嗎?」易亦珏右手邊的一排座位上,一個人突然拿著紅色小彩旗走過來,一邊遞旗子和簽字筆一邊說道。
易亦珏楞了一下,想不到這樣安安靜靜地坐著看比賽都能被認出來,看來自己的知名度還是槓槓的嘛,繼而伸出雙手,還沒完全遞出去,「當然」的「當」字剛剛出口,就見那人接著走到余長皓面前,為了不擋後排人的視線半彎著腰,把筆和小旗子遞給了他。
易亦珏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像上次在休息室準備接盒飯時一樣尷尬地搓了搓雙手,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邊看似無縫銜接實則轉了一個音調地小聲唱起了「當你在,翻山越嶺的另一邊,我在孤獨的路上沒有盡頭……」
再一次,空氣手了。
那位球迷拿回簽名,道了謝謝後,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易亦珏一眼便走了。
易亦珏就這樣唱完了一整首《思戀是一種病》,余長皓在旁邊一直憋著笑,眼看著比賽快要結束了,余長皓才起身把疊好的國旗放在易亦珏的背包上,準備去採訪區:「別唱啦,明天你來看決賽嗎?」
&什麼告訴你?」易亦珏想起之前的兩件事就覺得好氣哦,沒好氣地說。
余長皓終於憋不住笑了:「我猜你肯定會來,因為在你看來,我和萬成打的時間肯定會比今天和山口勝平打時間更長,你喜歡持續時間長的嘛。」
易亦珏假裝嫌棄地「噫」了一聲:「噫,你怎麼這麼污?」
&余長皓楞了一下。
易亦珏擺擺手:「哎呀,快走吧快走吧,拜拜拜拜,明天決賽加油啊,我的粉絲要是贏了我臉上也有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