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混沌,一片鮮紅,從這混沌中看不到外面,只能看到妖艷的紅光籠罩了整個學校。
這是名為「封絕」的術法(按照夏娜的說法叫「自在法」),能夠將一個區域的時空獨立出來,避免對現世造成顯著的影響,而無論在「封絕」裡面發生了什麼,只要事後使用一些存在之力進行修復,就可以讓一切復原。
雖然是如此便利的術法,但是我不喜歡這種紅色,它讓我聯想起那些被吃掉的人。
和喜歡回憶的我相比,悠二更加注重「現在」,在我想起那天的情景時,他環顧著教室和走廊,不安地問:「我們要在這裡開戰嗎?會誤傷到同學的。」
能夠關心和體貼他人,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吧?只是在這個殘酷的世界,多少有點不合時宜罷了。
「這些話你去跟襲擊我們的傢伙說!」夏娜顯然也是早就習慣了戰鬥的人,她並不在意悠二的擔憂,只是冷冷地注視著周圍,手上大刀擺開迎戰的姿勢。
「那麼至少也該換個戰場吧!」悠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顯得有些高興,「那個,它是來襲擊我的吧?那麼只要我跑到操場上去——」
「囉嗦死了!」夏娜的表情越發不耐煩,可亞拉斯特爾卻對悠二的說法表示了贊同。
「的確,如果在比較空曠的地方作戰,修復環境所需的存在之力也會少很多。」
老闆發話,身為打工仔的火霧戰士自然不得不尊重,夏娜怒氣沖沖地哼了一聲,高高躍起,一手提著據說名叫「贄殿遮那」的寶刀,一手抓著悠二的衣領,直接從位於三樓的教室窗戶裡面跳了出去。
空氣中迴響著悠二的驚叫聲。
靠!這丫頭,稍稍溫柔一點會死人嗎!
順手拉開窗戶,我正打算跟著跳下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轉頭看去,長門勇彥靜靜地坐在教室角落裡,手上捧著一本精裝書,看起來和那些被封絕固定住的同學沒什麼兩樣。
但是我可以確認,這個外星人絕對不可能被區區封絕困住!他好歹是從銀河系深處過來留學的高材生啊!
果然,在我的注視中,長門輕輕抬起兩根手指,在書頁上敲了兩下。
通過這幾天的接觸,我們已經確認這位外星人並非戰鬥系的,他雖然精於治療(他自稱是「資訊修復」),可要說打架實在只是個外行,充其量也就對付幾個流氓罷了。
指望他參戰,是很不現實的,何況萬一讓大老遠跑來留學的外星友人犧牲在地球,那我們穿越眾的面子往哪裡擱啊!
但是看他現在的表現,我已經確認這小子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淳樸,他分明是打算扮豬吃老虎了。
ok!長門老弟!(雖然你年紀可能比我大了幾百倍)我期待著你的表現!
大笑三聲,我也從窗戶跳了出去。
從高空墜落的震盪感中恢復過來之後,我看到不遠處的操場上,手持長刀的夏娜正在和一個怪異的白衣男子對峙。
悠二被她護在身後,這傢伙的表情很複雜。
嗯,理解,男人總是有點自尊心的。
那個和夏娜對峙的男子穿著不知為何並沒有被封絕光芒所染紅的純白西裝,披著同樣純白的長外套,看起來有種飄逸出塵的感覺,似乎——不像是這個世界的居民。一條不斷旋轉的綢帶環繞著他的身體,幫助他懸浮在空中。只是他的表情看起來和夏娜頗有些類似,一樣的冰冷,一樣的高傲,而且還多了幾分讓人噁心的陰冷,明明是俊美到猶如夢幻的臉,卻讓我聯想起某些眼珠子凸出很遠、舌頭也可以吐出去的冷血爬行類。
討厭的傢伙!只用十分之一秒,我就確定了自己的態度。
「我是法利亞格尼。」他沒有多說什麼,仿佛只要聽到這個名字,別人就理所當然的應該知道他。
靠!至少我就不知道,法利亞格尼?法拉利價值上千萬日元呢,你最多就值五十萬,還是義大利里拉!——不,是柬埔寨盾!
但是夏娜的臉色立刻就變得凝重起來,從她微微收縮的瞳孔、下意識握緊刀柄的雙手,可以看出她不僅知道這個名字,而且的確頗有幾分忌憚。
這個名字比法拉利長一點點的傢伙,很有名嗎?很厲害嗎?
「法利亞格尼,用真身進入現世的『紅世魔王』,為了保證自己能夠在現世活動,『食量』相當地大,造成了極為顯著的扭曲,稱得上是罪魁禍首之一。因為經常獵殺火霧戰士,他被稱為『獵人』。」亞拉斯特爾的聲音從夏娜胸前響起,稍稍低沉的話音顯示出這位據說在紅世魔王中也首屈一指的大人物現在的緊張心情,「除了紅世魔王固有的自在法之外,他還靠各種手段收集了大量的寶物,並能夠熟練地運用多種寶物作戰,被他殺害的火霧戰士超過十位,的確是很危險的敵人。」
糟糕,這傢伙莫非是夏娜的天敵嗎?
可惡的三鷹老師——不,是那個叫風飛揚的!你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呢?
我來負責學校的安全工作?我哪有這個本事!
這種超危險的敵人,應該由你們這些人形破壞神來對付啊!
腹誹著穿越前輩的不負責任,我認命地嘆了口氣,跑到夏娜身邊。
「亞拉斯特爾,接下來該怎麼打?」
還沒等通過吊墜和現世聯繫的魔王回答,那個叫法什麼的白衣人又開口了。
依然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腔調,但是仔細聽聽就能發現,如果說夏娜的語氣是高傲,他的語氣就是完全的傲慢——高傲對很多人來說是可愛的,但是傲慢卻不會有人喜歡。
「真是誤會,我對火霧戰士沒有任何興趣。」
哦?這麼說大家不用打了?
「我只是在收集各種寶物罷了。」
理解,有很多遊戲迷也喜歡收集遊戲裡面的道具。
「而消滅那些道具先前的持有者,只不過是為了確認所有權的轉移。」
原來你是個職業的搶劫殺人犯啊!
「我要的只是那個密斯特斯(內藏寶物的火炬)裡面的東西罷了,可以的話,我也不希望進行無意義的戰鬥。」
白痴!對著老婆說「我要你老公的心臟」,這還不算要挑起戰鬥嗎?
夏娜,砍他!
就像我想像的那樣,夏娜猛地躍起,寶刀化作閃電,朝著浮在空中的白衣人砍了過去。
落空。
對方迅速上升到無法企及的高度,輕鬆躲過了這凌厲的一刀。
太卑鄙了!你以為這是網遊小說,可以靠著bug站在石頭上殺boss嗎!
悠二的手槍及時響起,白衣人似乎正準備說兩句得意的話,完全沒有防備,結果這一槍正中胸口。
解決了嗎?我稍稍有些期待。
很遺憾,沒有。
不僅如此,胸口噴出火焰的白衣人正惡狠狠地看著我們。
好吧,拖拖拉拉這麼久也不算個事,乾脆地打完才好。
「我改變主意了。」
絲綢高速旋轉,悠二連續幾槍都被擋住,於是他索性停止射擊,動手給一次只能射擊六發的*重新裝彈。
而在天空中,白衣人大放厥詞。
「我要在這裡就消滅你們!」
——————
不得不說,這個似乎比法拉利更高級的傢伙,的確有傲慢的資格。
他一共使用了四件寶物,第一件就是那個圍繞著身體的絲綢,不僅能夠飛行,而且本身的防禦能力也很出色;第二件是一張撲克牌——或者說很多撲克牌,它們宛如有人在背後操縱一般,以驚人的速度飛行,帶起尖銳的風聲,我曾經試著擲出硬幣和它們對撞,結果一百円的硬幣被乾淨利落地切成兩半;第三件寶物是個似乎黃金製成的鎖鏈,它不斷延伸,化作一道又一道障礙,壓縮著我們的活動空間,悠二有一次不小心被它碰到,立刻就不知從哪裡出現許多鎖鏈將他牢牢捆住,幸虧夏娜及時砍斷了那些鎖鏈才將他救下來。
這三件寶物都很厲害,但是它們加起來,也無法和第四件相比!戰鬥剛剛開始,那個傢伙就放出了大量的人偶,那些人偶樣子平板單調,穿著簡陋的服裝,手持粗製濫造的武器,看起來頗有一些滑稽。
只是,在這滑稽的外表之下,卻蘊藏著強大的能力:它們的動作雖然有些呆板,但速度和力量卻都相當驚人,最麻煩的卻是——
轟!
又一個人偶在夏娜的大刀快要斬到自己的時候突然爆炸,化為籠罩周圍幾米的滾滾火雲。
這些人偶居然會自爆!
只是一兩個自爆人偶其實也不算什麼,問題是這些人偶至少有三四十個,而且還源源不斷地隨著鈴聲,從虛空中走出來。
是的,鈴聲,被稱為「獵人」的魔王所使用的第四件寶物,就是一個仿佛水晶製成的透明鈴鐺,每一次搖動鈴鐺,虛空中就會衝出幾個人偶來。
有些沒真正打過架的人,常常根據從武俠小說或者動作片裡得到的錯誤經驗,以為真正的高手可以以一敵百,這種觀點是錯的,而且錯的離譜!
面對悍不畏死、奮勇向前的普通人,再怎麼強的高手,同時對付五六個也就差不多是極限了,當真以一敵百的話,強如項羽也只有在落魄自殺和被人分屍之間二選一。
我們和那些人偶的差距,並不會比項羽和普通士兵的差距更大。
所以只是這一件寶物,就足以決定戰鬥的勝負,另外三件寶物,只不過是讓我們更快地迎來敗北而已。
「滾開!滾開!」夏娜一邊怒喝著,一邊揮動鋒利無比的寶刀,她的每一擊都能斬殺兩三個人偶,但人偶的自爆卻逼得她無法順利進攻,更多的時候,她只能將那些人偶遠遠地踢出去,以免被它們近距離的爆炸波及。
奇怪的是那些人偶即使被狠狠地踹飛,即使彼此猛烈撞擊,也不會爆炸。
更有甚者,悠二的手槍威力驚人,往往一槍下去就是肢體破碎,但被他打倒的人偶,也同樣沒有爆炸的。
肯定是那個混蛋掌握著控制自爆的道具,或許就是那個水晶鈴鐺,但他究竟是用什麼辦法來實現這種控制的呢?
激戰之中,我實在也抽不出多餘的精力去想這些。
悠二突然大叫一聲:「夏娜!」
隨著這聲大叫,原本正要向前衝鋒的少女猛地停住腳步。
與此同時,在她前面不遠處的一個人偶轟然爆炸。
咦?悠二是怎麼知道那東西會爆炸的?
當這種情況一次又一次發生之後,就算再怎麼遲鈍的人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悠二發現了對方控制人偶自爆的方法。
原本陰笑著飛在空中的白衣人終於變了臉色,他驚疑地看著不斷指揮夏娜避開那些自爆人偶的悠二,嘴裡還反覆念叨著「怎麼可能!」之類的話——自己的秘密被人這麼快就看穿,而且對方還只是一個自己從來就沒有放在眼裡的火炬,任誰都會驚訝的吧。
不過我注意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從剛才開始,悠二一直只是高聲叫「夏娜」這個名字罷了,從來沒有下達諸如「向前、向後」這樣的具體指令,但是夏娜卻總是能夠在聽到他命令的同時做出正確的反應,避開爆炸。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嗎?
嘿嘿我仿佛已經看到連接著兩個人的紅線了
順手抓住一個逼近的人偶,用它來打飛兩張呼嘯而來的撲克牌,我正要把它對著不遠處的另一個人偶砸上去,卻猛地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那個手持長刀、面目呆滯,正朝我撲過來的人偶,赫然是平井緣!
仔細看去,我很快就在人偶中找到了池速人。
難道說,這些人偶其實都是——
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因為悠二很快就擔心地看了過來,然後順著我的眼光,他一下子就找到了那兩個人偶。
「法利亞格尼!」悠二對著天空中的混蛋白衣人怒吼著,「你居然把被吃掉的人做成了人偶!」
「那有什麼不對的?廢物利用啊。我——」沒心沒肺的傢伙正要再說些什麼,一道夾著狂風的身影已經衝到了他的面前。
畜生!
回應著我的憤怒,足以擊碎岩石的鐵拳狠狠轟在護身綢帶上。
不可饒恕!
腳下猛地一跺,我顧不上思考為何在空中也能腳踏實地,再次舉起拳頭,猛擊下去。
我要殺了你!
「seventh_heaven!」按照被稱為「老闆娘」的煉金師所說,我念出了手上拳套的「真名」,頓時那雙黑黝黝的拳套大放光芒,藍汪汪的閃電和呼嘯的暴風同時爆發,雷霆般砸向敵人。
能夠抵擋*子彈的綢帶在相同位置瞬間挨了三拳,終於被威力大增的最後一擊打破了防禦,伴隨著宛如玻璃破碎的聲音,不知為何停止旋轉的綢帶猛地撕裂,落向地面。
而我的拳頭,已經重重的落到那張令人厭惡的小白臉上。
這一拳打得他整個人都失去平衡,像被高速行駛的汽車撞到一般飛了出去,如血的蒼白火焰在空中劃出一道賞心悅目的軌跡。
我正準備追擊,耳邊卻傳來了長門勇彥的聲音。
「已到極限。」
隨著這似乎有些疲勞的聲音,腳下的支撐突然消失,如果不是剛才得到了長門的提醒,我可能會像那個混蛋白衣人一樣,狼狽地摔在地上。
前方傳來無數金屬碎裂之聲,是夏娜正在揮舞寶刀,斬裂了「獵人」用鎖鏈布成的重重防禦,對他發動突擊。
毫無疑問,剛才是長門用那種奇怪的「資訊操作」能力,讓我可以在空中立足,又暫時阻止了那條護身綢帶的旋轉。
勇彥,幹得漂亮!
正當我暗自讚嘆的時候,夏娜已經衝到了還沒從我的痛恨一擊中清醒過來的「獵人」面前,火光繚繞的大刀高高舉起,狠狠地砍了下去。
一聲慘叫。
遺憾的是,發出慘叫的並非我們的大敵,而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布娃娃。它是個女孩形狀的娃娃,有著褐色頭髮、藍色紐扣眼珠、紅線縫成的嘴巴,肉色棉布製成的腳上沒穿鞋子也沒有腳趾,做工和之前那些人偶簡陋得如出一轍。
然而,就是這個簡陋的布娃娃,用身體擋住了夏娜的大刀,並在被一分為二之前,將「獵人」撞飛出去。
緊接著,它就在一團烈焰之中猛地爆炸,化為沖天火浪,擋住了夏娜追擊的步伐。
不知為什麼,我似乎從那張粗陋不堪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悲哀和眷戀。
直到最後一刻,她似乎還在努力轉過身體,想看看主人的樣子。
可惡!明明是反派角色,為什麼要表現出人性來啊!
身邊悠二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喃喃地說道:「殺得好!這就是那天指揮磷子吃人的傢伙!」
我聽得出來,他的聲音並不像話語那樣嚴厲,反而有種強迫自己怨恨的感覺。
是啊,如果不怨恨的話,我們還如何能夠再戰鬥下去?
當布娃娃化成的火浪消散的時候,已經恢復過來的白衣人靜靜站在那裡,身前排列著密密麻麻的無數鎖鏈和撲克,即使夏娜也沒有辦法越雷池半步,但是他卻完全沒有理睬幾乎殺掉他的兩個罪魁禍首,而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懷裡幾縷撕碎的破布和一枚被燒的變了形的紐扣。
這是那個救了他一命的娃娃,留在世上的最後痕跡。
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傢伙,此刻卻在簌簌發抖,兩行眼淚順著沾了許多泥土的臉頰流下,然後在空中化為蒼白的火焰,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謂「紅世之人」,無論流血或者流淚,都不會在人間留下痕跡。
「瑪麗安!」
聽到那聲痛徹心扉的悲號,我默默移動了幾步,用身體擋住悠二。
很顯然,雙方已經是不共戴天的死敵,而下一擊必定如暴風驟雨般猛烈,夏娜的黑披風有很強的防禦力,而我至少皮粗肉厚,悠二這小子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挨打的樣子,萬一幹掉了敵人,他卻被臨死反撲拖了個同歸於盡,那就真的很冤枉了。
此外,我還有另外一絲希望:或許,長門還能再幫上一點忙。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如果出手的話,多半還是會優先幫我。
僅僅一兩秒鐘之後,淚流滿面的「獵人」已經抬起頭來,他死死地盯住夏娜,充滿怨毒的雙眼幾乎噴出火來。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他一邊如夢囈般自言自語,一邊緩緩舉起了那個水晶鈴鐺,狠狠地搖了起來。
急促的鈴聲迴蕩在遍布紅霞的空氣中,然後從虛無里走出了無窮無盡的人偶大軍,這次它們不再像之前那樣各自行動,而是排成了整齊的方陣,雖然外表依然滑稽,卻流露出宛若軍隊的肅殺氣氛。
呃雖然說這話有點遲,但是我覺得,我們真的有必要先撤退三個人——不,四個半人。一個有幾分蠻力的穿越者、一個還沒長大的刀客小丫頭、一個腦子挺好使的業餘射擊手、一個並不擅長打架的外星留學生,再上那個只能動嘴皮子的魔王,這麼一群簡直可以用「烏合之眾」來形容的隊伍,似乎怎麼看也不像能夠在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樣子
「去死吧!」
下一瞬間,「獵人」將守護自己的所有鎖鏈和撲克全部射了出來。
對文學一直沒什麼研究的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景象,一眼看去,整個視野完全被金色和白色的光點占據,而這裡的每一個光點,都有輕易奪取生命的威力。
擋不住的!我瞬間產生了這樣的明悟。
糟糕,看來還是輕敵了
「防禦,30秒。」勇彥毫無感情的平板語調再次迴響在耳邊,射中身體的鎖鏈和撲克被無形的鎧甲擋住,只是讓我稍稍覺得有點震動感。
太棒了!勇彥你真是個可靠的傢伙!
趁著防禦還起作用,我使出渾身力氣,用最快的速度朝著已經失去防禦的敵人衝過去。
「seventh_heaven!」
雙拳再次傳來聲波爆的嗡嗡聲和電火花的嘶嘶聲,我揮舞著拳頭,把攔路的人偶一一粉碎,踩著殘肢斷臂、冒著不時騰起的烈焰,發起決然的衝鋒。
勇彥曾經說過,就稱霸銀河的資訊統合思念體來說,他只是個幼體,本身的能力很有限,連續兩次遠距離支援,差不多也該到極限了,從他一次比一次更加疲倦的聲音就可以聽得出來。
所以,這大約是最後的機會了吧?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需要再考慮更多,乾乾脆脆地沖就是!
夏娜的動作比我更快,她雖然受到鎖鏈和撲克風暴般的「重點照顧」,但身經百戰的火霧戰士當然不是我這個只是有街頭鬥毆經驗的少年可比,用黑披風擋住那些可能致命或者讓自己失去戰鬥力的攻擊,而一些無關緊要的就根本不予理睬,她發揮出了驚人的速度,搶在我前面靠近了敵人。
寶刀舉起、落下。
刺耳的撕拉聲響起,「獵人」的身體明顯停頓了一下,但是周圍及時出現的一圈圈符文光環為他爭取到了足夠逃生的時間。
單手舉過頭頂,一個和「封絕」出現前的火焰圖騰頗為相似的赤紅光圈從他的手掌上升起,迅速擴張到足以容納幾個人的大小,然後——
無數火球雨點般砸了下來。
用這麼猛烈的一擊將夏娜逼退,「獵人」卻沒有追擊,而是扭頭看向教學樓的方向。
糟糕!勇彥被發現了!
下一瞬間,大量的火球如傾盆暴雨,朝著勇彥的方向傾瀉過去。
就在我暗暗替那個冷麵熱心的外星人擔憂時,以我們教室為中心,一個純白的光環浮現在空中,擋住了那波火雨。
哈,他好歹是開著飛碟穿越幾乎整個銀河系的高科技人才,理所當然的會有些防禦武器吧,沒準還是連超新星爆發都不在話下的那種。
吶,勇彥,拿出正電子炮來,轟殺這個該死的白衣男吧!
「能量耗盡。」
喂!不要用那種平靜的語調說這種後果嚴重的話好不好!
幸運的是,被白光擋住了火雨之後,「獵人」似乎沒有再次攻擊勇彥的意思,他又一次搖起鈴鐺,讓密密麻麻的人偶大軍將自己團團護住,看來在經過這一番驚險的激戰,這傢伙也開始害怕了。
很好!狹路相逢勇者勝,你這一害怕,我們的勝算就大了幾分!
「瑪麗安!瑪麗安!」躲在人偶軍團中心的混蛋,又開始哀嘆他失去的部下了。
聽到這淒婉的悲號,一股無名怒火卻從我的心頭冉冉升起:
你這個傢伙,也知道傷心嗎?
失去親人,你也會痛苦嗎?
那你為什麼要吃掉那麼多的人!
他們的悲傷,他們的痛苦,誰來償還!
眼前浮現出那些火炬無聲無息地燃盡的情景,誰都不曾在意,誰都不會發覺,他們就靜悄悄地從這個世界消失。
甚至連記憶都無法留下。
牽著孩子散步的母親,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心愛的孩子孩子消失時候落下的玩具,徑直離開。
攙扶著老邁的父親出來曬太陽的中年人,順手撿起不知道誰落在地上的拐杖,疑惑地離去,卻不知道他剛剛還小心翼翼地扶著拐杖的主人。
原本依偎的男女少了一個,另外一人卻似乎只是在觀賞風景
然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兇,竟然只是因為在戰鬥中失去了一個部下,就悲傷至此。
不可饒恕!
你把那些被你殺害和傷害的人們,究竟當成什麼了?
殺了你!
「seventh_heaven!」
熊熊燃起的怒火,讓我幾乎瘋狂地大吼起來、回應著這份怒火,雙手的拳套第三次、也是迄今以來最強烈的一次,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左手震盪波,右手閃電束,兩道狂暴的能量匯成旋轉的衝擊波,將眼前的所有阻礙一一撕裂,直擊躲在人偶們中間的敵人!
人偶大軍被閃電和音波交匯的衝擊轟散,露出了白衣男有些狼狽的身影,他似乎已經無計可施,只能將那張形如撲克的寶物扔出來,化作無數重疊的紙牌,在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勉強擋住這一擊。
「thousandth!」
悠二的話音響起,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我身邊的他,舉起了光華四射的*。
千分之一的精品,萬里挑一的威力!
槍管上捲起螺旋暴風,一圈劇烈的衝擊在槍口綻放,強大的後坐力把他高高甩起,扔向了幾米之外。
幾乎就在同時,重疊的紙牌上出現了一個圓孔,白衣人的水晶鈴鐺和舉著鈴鐺的那條手臂,一起被攜帶驚人動量的子彈絞成碎片。
直到我接住幾乎被後坐力震昏的悠二,子彈所經之處才發出沉悶的轟鳴聲,地面似乎被無形的利刃切開,草皮和泥土噴出一人多高。
「抱歉,打偏了。」悠二臉上露出尷尬的苦笑,「我應該好好練習一下射擊的。」
「沒啥,等一下我們把他綁起來,你想練多久就練多久。」
「有空囉嗦不如準備戰鬥,法利亞格尼要拼命了。」不知何時回到我們身邊的夏娜打斷了我的妄想,「悠二,還能戰鬥嗎?」
「普通的射擊應該還沒問題吧。」
「上杉和也,你呢?」
真是差別待遇算了,我又不是悠二那個蘿莉控。
「奉陪到底!」
「那就好!」夏娜的長刀再次燃起烈焰,她用這威勢驚人的寶刀指著因為失去了一條手臂而怒號的——哦!比法拉利名字還長的混蛋,以一貫的高傲姿態,發出了命令。
「上吧!」
還沒等我們開始衝鋒,異變已經發生。
那些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人偶,爆炸了。
據說有些身經百戰的老兵,能夠在炮火轟鳴的戰場上談笑自若,甚至就算炮彈在幾步之外的戰壕旁邊爆炸,手上的茶杯都不會發抖。
我可沒那個素質,所以現在一片茫然。
似乎有無數人在我耳邊吵架,又或者是若干家庭主婦正在討價還價,再或者是長門勇彥、長門mk2、mk3一起討論哲學問題。
總之,我感覺自己似乎有點要昏迷的跡象。
努力睜開稍稍有點模糊的眼睛向周圍看去,整個操場似乎都已經成了一片火海,悠二抱著夏娜伏在地上,用身體為她擋住烈焰,而那個叫法利亞格尼(是這個名字沒錯,我終於記住了)的,呆呆地站在火海裡面狂笑。
應該是在狂笑吧,或者是哭也不一定,因為我完全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奇怪,為什麼我們雙方的身邊都沒有火焰呢?
勇彥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只是很明顯已經有氣無力,看來累得夠嗆。
「隔溫層剩餘35%。」
是要我們趕快撤離嗎?
「是,儘快撤離。」
奇怪,你怎麼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的?
「直接資訊交互。」
又是我聽不懂的話
問題是:我現在真的連抬腿的力氣都沒有了。
勇彥沉默了。
突然,我眼角的餘光看到教學樓那邊,一個穿著毛衣的身影從窗戶里跳了下來,朝著這邊衝過來。
靠!你過來幹什麼啊!要是你掛在這裡,會造成嚴重影響地球整體形象的外交事件的!
「我不會死。」
那個貌似文弱的傢伙跑得很快(也許是我的反應已經變得很遲鈍),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經衝進了火海,來到我們面前。
一手抓住悠二,一手扶住我,腳下一勾,昏迷的夏娜已經到了他背後,酷似消防隊員的外星人帶著三個地球同伴,朝著火海外衝出去。
法利亞格尼顯然也看到了勇彥,但是他的情況似乎並不比我們好到哪裡去,兩次試圖舉起殘存的左手發動攻擊,都半途而廢,最後當我們逃出生天的時候,已經勉強恢復聽覺的我只能聽到從火海深處傳來的詛咒。
「別以為你們可以逃得掉!這裡的一切都會被燒死!「
好像,是這樣沒錯。
看著不斷蔓延的火海,我們面面相覷。
「那個,亞拉斯特爾老兄,你好歹也是紅世魔王吧,就沒有一點辦法嗎?」
「解開封絕,撤退吧。」
「那學校會怎麼樣?」
喂喂!不要沉默好不好!
「勇彥你呢?有沒有什麼超科技的東西可以用?」
「能源儲備耗盡。」
老天吶,你是外星人還是機器人啊?
剩下的三個地球少年,當然也只能大眼瞪小眼。
魔王和外星人都沒轍了,我們怎麼可能有辦法!
最糟糕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不僅我們的體力正在恢復,法利亞格尼也慢慢恢復了戰鬥力。
當他從突然分開的火海中走出來的時候,我聽到夏娜苦惱地嘆了口氣。
「他的戒指,似乎可以辟火。」悠二若有所思地看著法利亞格尼左手無名指上戴的那枚銀色戒指,「怪不得他敢和那些炸彈人偶為伍。」
「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品。」
我討厭那張小白臉上露出的詭異笑容!
所以我就衝上去,準備對著它狠狠揍上幾拳,把他打成豬頭或者熊貓(似乎有點侮辱我們可愛的國寶)。
然後呢?我被一團迎面而來的火球砸進了樓下花壇裡面。
「這片火海,都是由我可愛的寶貝們化成的,所以我當然可以自由調動它們。」調動大量的火焰擋住悠二的冷槍之後,法利亞格尼又退進了火海中。
我還以為勢均力敵呢,原來人家把這裡變成了自己的絕對主場啊
「那麼,該結束了。」火海里傳來了冷笑聲,然後——
空中飄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
啊?雪?!
抬頭看去,整座教學樓不知何時已經被冰雪覆蓋,地面上的冰層還正在向外蔓延,逼得火海不斷後退。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管你是從哪裡來的妖怪,都不允許在這裡搗亂!」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在校舍大門處響起,然後門廳里湧出濃厚的白霧,一股讓人幾乎連骨髓都要凍僵的寒氣撲面而來。
從白霧中走出來的,是一位穿著白大褂、身材嬌小的女子,及腰綠髮用一根紅綢束在腦後,美麗清秀的容顏完全看不出是結了婚的女人,甚至比不少學生都更顯年輕。只是不見了平時的溫和笑意,那雙宛若寶石的紅眼睛裡面流露出的是卻森然殺意。
這不是我們學校的保健醫生,桑原雪子老師嗎?
等等桑原雪子操縱寒氣和冰雪保健醫生我似乎想起了一點什麼
「雪雪子老師?」悠二也呆住了,「您也是『紅世魔王』?」
「紅世魔王?我沒聽說過這個名詞。」雪子老師的態度看起來更加嚴厲,「我所知道的『魔王』只有一位,最多再加上歷任魔界大統領。只是那裡面可沒這麼弱小的傢伙。」
看她的樣子,並不像是在說笑。
可能是感覺到自己被小看了,法利亞格尼掀起重重火牆,撲了過來。
「只是c級的水平罷了。」話音未落,那氣勢洶洶的火牆已經被凍成冰牆,赤紅的火焰化作了蒼藍色的冰雪。
「雖然我也只是個靠著哥哥的關係才混到b級評價的弱者,但是你看來比我還弱啊。」
呃,雪子老師很弱嗎?我驚訝地看向周圍的同伴。
很強啊!悠二明顯和我想的一樣。
「強大。」勇彥也這麼說。
「明明很強的!」夏娜有些疑惑地看著自稱弱小的雪子老師,「她究竟是用什麼人做參照啊?」
「即使在紅世也算強者。」見識最為廣博的亞拉斯特爾如是說。
雪子老師沒有理會我們對她的評價,只是慢慢朝著火海中的法利亞格尼走去,所過之處一片冰天雪地,幾乎把我們逼入絕境的火焰迅速熄滅,露出焦黑的地面,然後結上厚厚的冰層。
法利亞格尼當然不是傻瓜,對比一下雙方的實力就知道應該做什麼——他只留下一句「等著瞧吧!」就消失在空中,逃跑了。
「真可惜」雪子老師嘆了口氣,原本籠罩全身的凜冽殺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又變回了那個溫柔的保健老師,「要是和真或者哥哥在——哪怕是幽助或者藏馬也可以——肯定不會讓這個傢伙跑掉!」
桑原和真幽助藏馬我想起來了!
這是我少數印象深刻的漫畫之一,《幽游白書》裡面的人物啊!
那麼,雪子老師其實就是冰女雪菜,飛影的妹妹、桑原和真的女友嘍——不,現在是妻子了。
我一向是個身體比頭腦反應更快的人,這次當然也不例外,腦子裡面還在想諸如「漫畫劇情結束多少年了啊?」、「有沒有穿越眾參與啊?」之類的問題,身體卻已經跑到雪子老師面前,鞠了個標準的九十度躬。
「雪子老師,請您務必致指點我如何修煉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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