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濤奶奶只聽到外面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鎮子上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王濤奶奶連忙跑出去,尋著聲音來到了祠堂。筆神閣 bishenge.com
只見在祠堂門口,一大幫的人圍擁著,還有幾個穿著七彩繽紛格外誇張的衣服的人在跳著簡陋的舞。
王濤的奶奶在人群之中尋覓著,卻不見全德喜的身影。
不多時,一頂轎子從祠堂中抬了出來,眾人跟著轎子一起走到了鎮子的河邊。
當轎子落下之後,又經過了一陣繁瑣的儀式,最終轎子裡面走出了一個穿著一身紅色嫁衣的人。
她穿著紅嫁衣,披著紅蓋頭,披散著頭髮,懷中抱著一塊牌位,緩緩的走入了河中,那牌位上面寫的正是全德喜三個字。
在祭祀聲中,全德喜一步步地向著河中走去。
等到全德喜半個身子淹沒在河水之中的時候,她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岸邊的眾人,此處與彼岸,仿佛是兩個世界一般,生與死就是這之間的界限。
全德喜轉回頭,義無反顧地向著河水伸出走去。
願來生為青鳥,自由翱翔在天空。
很快,河水完全淹沒了全德喜。
「後來我才知道了,那被獻祭入河中的就是德喜姐姐,自此之後,鎮子上的人每家每戶都供起了德喜姐姐的牌位。」王濤的奶奶緩緩的說。
「原來是這個樣子。」楚辭點了點頭。
「你們是在祠堂見到的她?」王濤的奶奶問。
「是的。」王濤點了點頭。
「帶我過去,我要去見她。」王濤的奶奶說。
「奶奶,這不太好吧!她是鬼。」王濤擔心地說。
「沒事,我看那女鬼不像是會傷人的樣子,再說了,有我在,沒事的,不過我們還是晚上再去吧!」楚辭說道。
「你這位室友?」王濤的奶奶聽了楚辭的話之後有些疑惑的問。
「他就是專門對付這些靈異事件的。」王濤解釋道,「奶奶,你就把他當成一個道士就好了。」
「竟然還真有這樣的人物啊!」王濤的奶奶有些驚訝,又很快反應了過來,「也是,鬼都有了,自然也是有捉鬼的人的。」
晚上的時候,楚辭,楚越涵,王濤,還有王濤的奶奶,一行四個人來到了老祠堂。
王濤掀開了轎簾,全德喜的鬼並不在裡面,眾人只有坐在一邊等待著。
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就在眾人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一陣陰風吹了過來,隨後轎子有了動靜。
一隻皙白的手從轎子裡面伸了出來。
「她來了。」楚辭道。
緊隨著這隻手之後,一條裹著紅衣的手臂也伸了出來,轎簾被掀開了,全德喜有些呆滯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爸爸,有個紅衣姐姐。」楚越涵看著轎子道。
「噓!」
她走到轎子前面兩步,接著轉身又回到了轎子之中,來回的重複著這樣的動作,像是在找回著過去的記憶。
「你們說的全德喜就是她?」王濤的奶奶問道。
「難道不是嗎?」楚辭聽出了王濤奶奶話中之意。
「她不是全德喜,她是和全德喜玩的最好的一個小寡婦,叫什麼我卻是不清楚,只記得德喜姐姐喚她憐嫂子,她是鎮子上的可憐人,一家人死的就剩下她一個了,那天我跟著德喜姐姐身後,德喜姐姐走到她家門口的時候,突然轉身沖了進去,當時憐嫂子正想著上吊了解自己苦命的一生,是德喜姐姐救了她,之後她們就經常伴在一起了。」王濤的奶奶回憶著。
「竟然還有一件這樣的事情。」楚辭有點驚訝,事情的真相真是有點曲折離奇,「看來當初是這位憐嫂子代替全德喜去死的。」
「德喜,德喜。」紅衣女鬼口中喃喃的念著,接著又回到了轎中消失了。
「你看,這就是全德喜。」回到家之後,王濤的奶奶拿出了一本老相冊,找到其中的一張黑白相片指給楚辭和王濤看。
「爸爸,這是。」楚越涵站在凳子上面,看到那張黑白色的照片驚呼著,不過被楚辭及時的捂住了嘴巴。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
「那件事情之後沒過兩個月,德喜姐姐的家人就搬離了鎮子上,我去他們家舊屋玩耍的時候,在一個抽屜的縫中找到了這張照片,這應該是德喜姐姐留在這個世間的最後一點東西。」王濤的奶奶拿著這張照片格外的感懷道。
「不過現在知道了德喜姐姐並沒有死,我這顆心也算是釋然了。」王濤的奶奶又道。
「可畢竟還是有人被獻祭了。」楚辭皺了皺眉頭看著那張熟悉的照片道。
「楚辭,那憐嫂子的鬼魂該怎麼辦?」王濤問道。
「她死的時候離現在已經有著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了,像這樣的鬼早該消失在天地之中,她之所以現在還留存著,都是因為這些牌位的作用,憐嫂子代替全德喜去死,她就變成了全德喜,這些牌位就像是名字的詛咒一樣,將她的亡魂囿困於此處,渾渾噩噩,她現在的鬼已經很不穩了,想來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將老輩的話放在心上了,她受的香火少了自然不足以支撐了,明天我們去把鎮上劉存下來的牌位收集起來吧!超度她一程。」楚辭想了想道。
「好。」王濤點了點頭。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去投個好胎吧!」王濤的奶奶也附和著。
聽著王濤奶奶的話,楚辭的心中有些感傷,要是真的有作為輪迴之地存在的地府那該多好,今生無望,來生還可期。
晚上,全德喜跪坐在廟中的蒲團上,倚著一根石柱,身上穿著一襲火紅的嫁衣,臉上帶著一個誇張的面具,上面畫滿了五顏六色的圖案。
全德喜手中拿著一個小銅鏡,透過銅鏡,歪著腦袋呆呆地看著一身嫁衣的自己,別人穿著嫁衣嫁給自己的意中人,而自己穿著嫁衣去死。
飛鏡無根誰系?姮娥不嫁誰留?
一個陌生人慢慢地走到了全德喜的身後,全德喜沒有回頭,她對於這世間的一切已經都不感興趣了。
那來人蹲下身來,為全德喜解開了那象徵著死亡的面具,露出了全德喜帶著淡淡的愁容的臉龐。
全德喜歪著腦袋,轉動著眼眸,看著眼前的陌生人。
「你不是鎮上的人,你是誰?」全德喜問道。
「真是可悲啊!被所有的人拋棄,沒有人在乎你。」那人看著全德喜感嘆道,「我是一名送信人,你可以稱我為在劫,在劫難逃的在劫。」
「在劫?送信人?」
「你的眼睛,我給你的。」在劫指了指全德喜的眼睛說道。
「你給我的,你是什麼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我?」全德喜抬頭看著在劫說道,眼眶之中蒙上了一層水霧。
「害你,我這是在成就你,與眾不同的感覺難道不好嗎?」在劫納悶地看著全德喜道,「你要知道,多少人想要這雙眼睛都求之不得。」
「我不稀罕。」全德喜堅定地說。
「這由不得你,它已經是你的了,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命運啊,萬般不由人。」在劫感慨良多的說。
「你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些嗎?」
「難道你不想做一些什麼嗎?你與這幫凡人不同,你擁有著這雙眼睛,這雙眼睛會帶給你你想要的一切,力量,權利,財富。」
「它能帶給我親情嗎?」全德喜看著在劫的眼睛質問著。
在劫一下子被問住了。
「親情?這是一個好東西,愛情,友情,這都是好東西。」良久,在劫開口道,「可是在我們漫長的歲月之中,我們只能看著這些東西隨著時間離我們而去,最終留給我們的只有無盡的傷痛。」
「我們不配擁有感情。」在劫頓了頓又道。
「我們?」
「你和我,還有另外一些送信人,當然,你現在還不算是一名送信人,你只擁有著它的一雙眼睛。」在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
「它是什麼?」全德喜問。
「想要知道真相嗎?去西北,去荒宗,那裡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在劫遙指了一下西北說道。
「去不了了,我明天就要被祭河了。」全德喜搖了搖頭。
在劫一臉驚愕地看著全德喜,「聽我說了這麼多的話,你難道還甘願如此赴死?你分明知道祭河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你要知道你的命是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的。」
「不,我的命從來沒有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全德喜搖了搖頭悲傷的說。
「你現在可以了,你將通過這雙眼睛看到一個全新的世界。」在劫勸道。
「這些年來我已經看夠了,我累了,我不想再看了,就這樣結束也蠻好的。」全德喜有些萬念俱灰的說。
在劫看著全德喜決絕的樣子輕蔑一笑,「你說的很多,我們的命從來就沒有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中,你不會死的,或者說它不會讓你死的。」
在劫說著指了指全德喜的眼睛。
「告辭了,終有一日我們會再見的。」在劫釋然地說,隨後一躍身消失在全德喜的眼前。
翌日,全德喜坐在轎子之中,頭上披著紅蓋頭,懷中抱著那刻著自己名字的牌位,安靜地等待著死神的到來。
聽著外面喧譁的鑼鼓聲,全德喜的心中越來越涼。
全德喜知道自己被獻祭的局面沒有辦法改變,她不怪自己的父親,但她只是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夠來看自己一眼。
可是從昨晚開始,一直到現在,自己的父親都沒有出現過,全德喜的心猶如死灰一般。
突然,轎門被掀開,一隻手將全德喜從轎子之中拉了出來。
「德喜,快走。」憐嫂子著急地說。
「所有的人都想要我死。」全德喜看著憐嫂子傷心地說。
「我希望你活著,好好的活著。」憐嫂子目光堅定的說。
「不用了。」全德喜搖了搖頭,晶瑩的淚水從眼眶之中滑落。
憐嫂子撫摸著全德喜的臉頰,幫她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全德喜回身,想要走回到轎中,這時候,憐嫂子抄起了那塊牌位,一下子砸在了全德喜的身後,將全德喜給打暈了。
打暈全德喜之後,憐嫂子匆匆忙忙的把自己的衣服和全德喜換了過來,將全德喜藏在了祠堂的水缸內,然後自己抱著牌位,披上了蓋頭,走進了轎中。
不久之後,憐嫂子被當成是全德喜抬了出去,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憐嫂子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岸上的那些人,他們的眼中有同情,有惋惜,但更多的是冷漠,淡然。
「涵涵,你好可憐啊!」楚超越一把撲向趴在自己身旁的陳一涵,將她緊緊的摟在了懷中。
「我可憐,楚超越,我可是荒宗的宗主哎!你能不能給我放尊重點。」陳一涵感受著自己身上的重量說,「還有楚超越,你該減肥了。」
「就不減,就這麼壓著你。」楚超越抱著陳一涵在床上滾了一圈道。
「楚超越,你放肆。」陳一涵伸出手撓著楚超越的痒痒肉道。
「陳一哈,你還放五呢!」楚超越俏皮的回應著。
「什麼陳一哈,叫我宗主大人。」陳一涵強調著。
「就不,就不,陳一哈,陳一哈。」楚超越調皮的喊著。
「幼稚。」陳一涵和楚超越在床上打鬧著,嘴中穿著粗氣道。
楚超越突然從床上爬了起來,「我要去把這個震驚的消息告訴老瑄她們。」
「你等等,我還沒有做好這個準備呢!我瞞了大家這麼久,她們肯定會怪我的。」陳一涵連忙拉住楚超越道。
「哈哈,我覺得她們肯定不會怪你,但是肯定是笑你,誰能想到讓我哥那麼忌憚的荒宗,它的前宗主竟然還這麼嬌羞。」楚超越無情的調侃道。
「楚超越,你還說。」陳一涵說著就把楚超越又拽回到了床上。
「呦呦呦,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沒眼看。」吳瑄儀和付菁一回到了宿舍就看到了兩個瘋丫頭,吳瑄儀笑道。
「老瑄,一哈她就是荒宗的前宗主。」楚超越直接一溜嘴就給說了出去了。
瞬間吳瑄儀和付菁兩個人定格在了原地。
過了沒幾秒,付菁直接一個躍身撲到了陳一涵和楚超越身上,「荒宗宗主我來了。」
付菁純粹就是一個閉眼玩家,只知道瞎湊熱鬧,她根本不清楚荒宗宗主究竟代表著什麼。
「哇!我也來了。」吳瑄儀見狀也直接壓了上去,也不怕把這木板床給壓塌了。
女孩子瘋起來真是意想不到,陳一涵如今懷疑自己恐怕是一個假的前宗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