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什麼事讓你這麼憂心啊,我剛剛煮了元宵,快來吃點。」
屋內,樂春放下手中托盤,端出一碗冒著熱氣的元宵,取了勺子遞給葉天。
「你想必也知道了一些,那日公主口中的案子,有些麻煩哪。」
葉天喝了一口湯,裡面配有醪糟和砂糖,很是好喝。
「怎麼麻煩了?」樂春問道。
葉天吃了口元宵下肚,覺得方才看卷宗的疲憊感消散些許。這時候,葉天才明白『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真意,心中倒是有些佩服那些皇朝為官之人了。
他看了不過六本卷宗,就覺得自己腦袋有些發悶,只覺這朝堂治國之事,比起修行來說可是難了太多了。若是換了神通,他就是看上十天十夜也不會覺得如此疲累之餘,心中還煩悶無比。
尤其是腦海中將世俗家族以及各派系之間的關係梳理一下之後,簡直如同一張蛛網,更何況,幾位皇子以及王公貴胄之後還牽涉秦國各大修行勢力,如此一來,更是增加了複雜度。
「此案說來簡單,然則,若要將其查清,卻是困難無比。首先,擺在咋們面前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要從何下手?」
葉天開口說道,這幾日以來他時刻在考慮這個問題,護送軍餉的隊伍全部消失,無一人存活,軍餉不知何去,一切似乎就好似沒有發生過一般。這種懸案,要如何調查?從哪兒調查?是一個必須要解決的問題。
雖說葉天心中有了些計較,然而隨著對幾位皇子以及整個皇城勢力的了解增多,此前的猜想卻是有些漏洞,無法成立。
樂春想了想,不確定開口道:「會不會真是鬼兵做的?」
「絕無可能。」葉天解釋道:「那批軍餉是通過官道運送的,而那條官道乃是通往的常用道路,每次隊伍要出發前,都會有靈台境強者先去掃除道路上的一些變數,如若有鬼兵存在周圍,必定被其剿滅驅逐了才對,絕不可能是鬼兵所為。」
樂春:「那會不會是有修行門派出手?」
葉天放下手中的碗,接過樂春遞來的手帕擦了下嘴,道:「這正是最棘手的一點,護送隊伍中有不下十名聚氣境強者隨行,其中更是有一名聚氣中階長老,這般大的一股力量,卻被對方悄無聲息給抹去了,必定是有修行者出手,而且,一定有聚氣高階,甚至靈台境強者出手。只是,就算我們知道有修行者出手,秦國修行門派那麼多,有聚氣境的不下雙十之數,又是哪個門派勢力有這般大的膽子,敢去劫這批軍餉呢?他們劫這批軍餉意欲何為呢?況且,拋開修行門派不談,秦國中還存在許多大大小小的暗勢力,有些更是背景極深,如果是有人請動這些暗勢力動手,那麼我們即使有了線索,也很難找到真正的幕後主使。」
聽著葉天的分析,樂春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唉,人族的世界怎麼這麼複雜呢?
小丫頭心中感嘆,不過很快又笑了起來,心道自家少爺居然能想到這麼多,真是太聰明了。
然而,對面的葉天卻心生相反想法,反倒覺得自己實在太笨。
「幾位皇子之間的關係非常微妙,那日寺會上表明了此事乃是由皇子全權負責,按照律法,此事首先當由皇子負責調查才對,為何紫皇會將此案交由公主?」
仔細一想,葉天越覺其中有蹊蹺。
說句不好聽的話,皇族之中,女子地位尤其低下,不是被聯姻便是被以和親方式遠嫁,作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無法獲得常人的自由。
紫凝會找上葉天,便是想要藉助他以及王心怡的力量,擺脫此種命運,此次紫皇將這案子交由她辦理,自是讓她心中激動,以為這是紫皇有意為之,想要憑藉此案來提拔她。
然而,在葉天看來,此案雖是紫皇有意將其交給紫凝不錯,但目的,似乎並非是要幫助紫凝。
「四位皇子中,紫君臨暫且不論,二皇子被立為太子,但不表示紫皇將來的位置一定會傳給他,三皇子似乎在朝中有些能量,能夠負責軍餉一事,想來紫皇對其也是非常信任的。至於四皇子」
雖只有一面之緣,並且無甚交談,然在已見過的三位皇子中,葉天卻是最在意的,還是那個看起來『傻愣愣』的皇子。
「紫皇問及幾位皇子之時,二皇子和三皇子面色倒無甚變化,看不出什麼,然而此事八成或與其中一人有關。」
「如今之計,只希望公主能夠尋得方法,打探一下幾位皇子近來情況了,若是能夠找到那批軍餉所在」
想了一會兒,葉天思路漸漸清晰,摸到了一些頭緒。
樂春將碗收拾了,看見葉天皺眉沉思,沒有打攪,打算起身離開。
「樂春,你最近修煉如何了?」
葉天叫住樂春,開口問道。樂春的修煉天賦可謂是萬中無一,也吃的住苦,,再者,問情給樂春的那部功法似乎不是普通功法,進步神速。
提及修煉,樂春臉上露出一絲自豪的笑意,「三日前剛突破煉體八重,王姐姐說我很快就能突破煉體九重了。」
「這麼快!」
葉天心中驚訝,這種速度,比之自己都不遑多讓了。
「這裡是一些丹藥,或許對你有些幫助,修煉快雖是好事,但不可刻意貪快,需知『萬丈高樓平地起』,底子必須打的紮實」
與樂春說了會兒修煉事宜,葉天又繼續看起桌上的卷宗來。當看到邊關鐵血將軍之時,葉天眼神一滯,心中想到離開的尹小燕。
「也不知二師姐到家了沒有?」
將軍大宅內,展破與霸刀以及尹天晟擠在地圖之前,看著上面的一些標記,面上布滿憂愁。
「咳咳。」
「將軍!」
尹天晟抬手,強撐著站直身子,與以往的剛毅之色不同,此時的他,面色蒼白,額頭滲出冷汗,儼然一副虛弱至極的樣子,如同風中細流,經不住大風摧殘。
「哎!俺當初就說,樊勝那個狗賊不可信,你們偏不聽。」
霸刀嘆了口氣,在旁邊來回走了幾步,展破扶著尹天晟坐下,瞪了他一眼。
「報!」
「進來。」
門外進來一名將士,見到三人之後單膝跪地,「將軍,二位統領,城外齊軍叫陣!」
「何人?」尹天晟問道。
那將士偷偷看了三人一眼,語氣里充滿一股恨意,「樊勝!」
「狗賊,待俺去斬了他!」霸刀聞言,怒目圓睜,就要衝出去應戰。
然而,展破卻是上前一步,將其拉住,「此賊故意激咋們出城,不可衝動!」
「那狗賊都欺到頭上來了,老子又不是打不贏他,何須再忍!你讓開,老子定要將他項上人頭取來,為將軍賠罪!」
霸刀打掉展破的手,就要衝出去,豈料門外又來一名將士,進到屋內後,稟道:「將軍,小姐回來了。」
「什麼!?」
坐在那的尹天晟聽到將士所言,身子一抖,心中震動,牽動傷勢,咳嗽不止,展破欲攙扶一下,卻被尹天晟抬手制止,自己搖晃著站起身來,走到那將士面前。
「快,快,快帶我去見她。」
一邊的展破與霸刀見到尹天晟顫顫巍巍的手臂,眼中閃著複雜的神色。
那將士起身,正要帶路,門口便出現一少女,少女視線第一時間落在尹天晟身上,心口某個位置如同刀割手捏一般,疼痛無比。
然而,少女面色卻是沒有絲毫變化,忍者心口的疼痛來到幾人面前。
尹天晟看著眼前比起幾年前更顯成熟的少女,一雙眼眸中有著比之城內將士都還堅毅的眼神,他竟然不知如何開口。
後方的展破見到少女,沒有過去打招呼,霸刀捏了捏拳頭,若不是礙於將軍在此,他早就一拳頭砸過去了。
「你怎麼回來了呢?如今齊國大軍壓境,正值鐵血城危急之刻,你還是待在皇城比較妥當,快,我讓人送你回去」
「爹。」
尹小燕打斷尹天晟的話,喊出了那個自己一直心中渴望喊出,卻又賭氣不肯喊出的稱呼。
尹天晟幾十年守在鐵血城,一次次面對齊國大軍衝擊,一次次上陣衝鋒殺敵,一次次生死險境之中錘鍊出的內心,在這一聲稱呼下,狠狠顫動。
一雙眼眶中冒出水汽,凝結成淚珠,眨了幾下眼睛,想要忍住,卻還是落了下來。
尹小燕眼裡也有水汽,不過忍了這麼多年,終究是比自己老爹強一點的。
她轉過身,對著展破深深鞠了一躬,「展叔,多謝您對爹爹的照顧,小燕感激不盡。」
展破面無表情,心中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尹小燕知道展破霸刀對自己的不滿,沒有多解釋,看了看尹天晟,面容好似蒼老了幾十歲一般,強忍著悲痛別過頭。
「刀叔,我聽聞就是在城下叫陣的那人,背叛了我爹,此事可當真?」
霸刀冷哼一聲,沒有言語。
展破看了看尹小燕,點了點頭。
得到答案,尹小燕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將軍大宅。
這反應弄得展破和霸刀都是有些不解,唯有尹天晟,笑著點了點頭,眼中浮現一絲欣慰之色,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
展破給霸刀使了個眼色,霸刀雖不情願,不過還是跟了出去。
「嗯?哪兒去了?」
出門後,霸刀左右看了看,卻沒有發現尹小燕的蹤跡,跺地一躍,飛至空中一看,發現尹小燕竟已落到遠方城頭之上,幾名修行者圍在左右,似是在說著什麼一般。
「這丫頭片子,去城頭干甚。」
落到地上,霸刀取了馬廄里的馬,翻身抖鞭,飛奔過去。
鐵血城下,距城門八十多里處,齊軍隊伍之前,一丰神如玉男子騎坐馬背之上,手中拿著羽扇,嘴角含笑注視前方。
在其視線中,一名身穿盔甲的漢子浮在半空,看著近前的 城頭,見到一名自己從未見過的少女出來,不由嗤笑一聲,大喝道:「你秦國無人了嗎?竟派出個乳臭未乾的毛丫頭出來對敵,可笑可笑。」
「哈哈!」
身後的齊軍將士聽到這話,都大笑起來,笑聲如雷,響徹在城頭上鐵血軍將士耳邊,一些個將士憋的面紅耳赤,恨不得衝下去撕了對方。
尹小燕在兩軍注視下,走到距樊勝十丈位置處,面無表情,眼中卻是隱有殺意流露。
「你就是樊勝?」
樊勝打量尹小燕,對方既然能夠御空而立,想必是聚氣境修行者,然而,他觀對方身上無絲毫元力波動,卻又懷疑起來,心道此人莫非是道家弟子?
「正是樊某,你是何人?安敢來此應戰?!」
話落,他一身氣勢陡然釋放,身後一片土黃色海洋若隱若現,寒風圍繞他旋轉,上方的雲都翻滾起來。
立於這股氣勢之下,尹小燕一身長裙被吹得向後飄動,長發飛舞,嬌小的身姿卻如同萬古神山一般,屹然不動。
「是便好,你聽好了,我叫尹小燕,鐵血城將軍尹天晟之女,今日來此,只為一事」
話音方落,尹小燕的眼神陡然一變,一股如同狂狼一般的氣勢衝擊而來,將樊勝身後的海洋都給衝擊的破碎,一口鮮血吐出,樊勝面色蒼白,眼神驚駭無比。
尹小燕面色淡然,一步步向著樊勝走了過去,口中的話響徹兩軍所有將士耳邊。
「取你人頭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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