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大會已進行了十日,已是臨近尾聲,那些個所謂的天驕,你也看遍了,想必此次大會的頭籌評選,你應當有了想法了吧?」
年輕道姑嘴角微彎,道:「你是想說,讓我將你那兩個弟子評選為此次論道大會的頭籌吧。」
易塵搖了搖頭,笑道:「有這個意思,不過,如今既是在你的地盤上,自然得按照你的規矩來,能否入你法眼,奪得頭籌,最終還得看他們自己表現。」
道姑聞言,面色一正,看著面前的棋盤,道:「那尹小燕,實力天資都是絕佳,更是越境擊敗了艾仲遠,倒是夠資格成為此次論道大會的頭籌,只是那葉天」
道姑話語頓住,易塵卻是心下罕見有了一絲不忿,道:「我那弟子從未修行意念之法,卻能一眼便解讀出星碑之妙,莫非,單憑這點還不夠成為此次大會第一?」
「你也莫要激動,我並非說他不夠資格。你既說他未曾修行意念之法,我自然是相信的,可是別人呢?不要忘了,此次大會雖是在我德修峰上舉行,然則評審長老,卻並非全是我德修峰上的。我總不能因自己的想法,而無視別人的選擇吧?」
道姑緩緩說道。
易塵盯著年輕道姑看了幾息,忽然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了,只是心中卻有那麼一絲不舒服。
為什麼不舒服呢?
想到原因後…
…
更加不舒服了!
房間內,葉天親自去泡了一壺茶,坐在了小道姑對面。
尹小燕坐在桌子一側,看著小道姑,又看了看葉天,眼裡好奇疑惑之色幾乎成了一層水汽,漂浮在雙眼之中。
「道長此來,不是為了盯著葉某看的吧?」
被小道姑一眨不眨的眼睛盯著,葉天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對於此女會來尋自己,葉天早有所料,只是讓他有些詫異的是,她竟然等到此時才來。
「此女心性倒是不錯,小葉子,你可以試試將其收了。」
問情的話突然在心間響起,葉天聞言,卻是心中一笑,不知如何回答,『收了』一詞是幾個意思?
小道姑看著葉天含笑眼眸,幽潭一般的眼中奇蹟般的浮現一絲羞惱之意。
雖只有須臾一瞬,卻還是讓一邊心神盡數投入觀察二人上的尹小燕給捕捉到了,思維都似乎凝固,小嘴微張,眼睛看著小道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那日與葉公子交談,見公子辯得清是非善惡,心有慈悲之心,以為葉公子當是一個氣度非凡的正人君子,沒想到,竟然是個耍下三濫手段的小人。」
聽到小道姑罵自己小師弟,尹小燕第一時間竟不是憤怒,更沒有出口幫助葉天。
「你你你罵人了?」
她指著小道姑,仿佛看見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一般驚訝。
別說是她,就是正在關注著三人的那名年輕道姑也眼中露出一絲驚訝和疑惑。
她自己的弟子,自己最是清楚,什麼性格,她比其爹娘都還要了解。
可是如今,她口中生平第一次罵人了。
被罵的葉天聽到小道姑口中的話,非但沒有絲毫惱怒,反而升起一股笑意。
三次相遇,每一次對這道姑的印象都有不同。
第一次,只是討厭對方的眼神,但卻沒有對此人生出如何的厭惡來。
第二次,這道姑趁自己被星碑送去遨遊星海之時,竟然發難,滅了他的一縷意識,致使靈魂受創,修養了許久才恢復過來。
說沒有火氣,那是假的。
只是這幾日以問情所授的秘法和這小道姑『交流』了一陣之後,他發現這女子雖說修道修的思想有些毛病,可
還挺有趣的。
被他襲擾了這麼久,如今自然憋著一肚子火,開口竟然只罵出了『下三濫』,『小人』這種詞語。
由此可見,這小道姑很單純,只是與『可愛』一詞搭不上邊,還有那一副欠揍眼神,如果除去這兩點,就真的很討人喜了。
不過這樣一來,小道姑也就不是小道姑了。
實則,與問情相處了這般久下來,他其實能夠明白小道姑這種眼神從何而來,因為問情有時也會有這種眼神。
這就好比看戲,有些人能夠看進去,感受戲中人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隨著戲子的神情動作,以及語言而感同身受,從而入戲。
這被稱為戲中人。
而有的人,卻始終提醒自己,這只是戲,不過假象,虛幻之物而已。於是他們能夠保持一顆平常心,無悲無喜,不會因台上戲子的表演而流露出絲毫情緒波動。
這被稱為戲外人。
戲中人與戲外人,不過是持著兩種不同態度看待一件事物而已,其實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只是,眼前這小道姑看的不是戲,而是人間百態,生死浮沉。
然則,在葉天看來,問情與小道姑還是有所不同的,問情經歷了漫長歲月,看慣了王朝興衰,天驕喋血,神靈隕落,大世沉浮。有此心性與性格不足為奇,倒是這小道姑,不過十四五歲,人生才剛起步,便有這等心性,不知是好是壞。
看著面前小道姑的嚴肅模樣,冷清眼神,葉天不禁又想起這些日子來與此女相處時的情景。
想著想著,葉天再也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來。
小道姑自然知道葉天在笑什麼,一向清冷的形象被臉上的紅霞給毀了,一邊的尹小燕看著這兩人,抬手捏了下自己的臉。
「嘶~」
有些疼,看來不是在做夢。
笑了會兒,葉天也覺得這樣實在失態,正了正臉色,不由看向小道姑,明知故問的道:「道長這話說的可就冤枉葉某了,葉某與道長不過匆匆見了一次,況且道長修為實力更是遠勝於葉某,葉某如何能夠在你眼皮底下使詐?倒是道長,上次葉某與沈道友比較解讀玄文,你暗中插手不說,更是擊傷我靈魂力,此番做法,才真正稱得上是小人行徑吧。」
「我道小師弟怎得突然敗給了那名弟子,還傷的如此之重,原來是你在暗中搞鬼,沒想到晏師妹平日裡說著不理人間諸事,竟然做出這等卑鄙之事。」
尹小燕聞言,眼裡露出鄙夷之意,隱有敵意,同樣出言,嘲諷小道姑。
輸贏事小,傷了自己小師弟事大。
小道姑眼神一直盯著葉天,也沒有理會尹小燕的敵意,開口道:「你與沈師弟比斗玄文,我與你比斗意念,有何不可?況且,你自己技不如人,輸了比試,自爆意念脫身,怪的了誰?」
葉天臉上笑意更甚,「道長既說此話,葉某也不好做什麼辯解,不過正如道長所說,技不如人,怪不得誰。」
說完,他伸手朝著門口請了一下,「即如此,道長請回吧。」
小道姑沒有因為葉天的趕客態度而感到憤怒,自顧自拿過茶杯,倒了杯茶,道:「貧道來此不為其他,只是希望葉公子能夠解除你施展在貧道身上的神通,之前的事情,貧道可以既往不咎。」
「施展在你身上的神通?」
尹小燕今日短短盞茶時間,可謂是經歷了憤怒迷惑不解等心緒的輪番滋擾。
此時聽得小道姑說的話,她眼裡幾乎要蹦出一串問題,要來問個清楚。
「唉~」
葉天幽幽一嘆,臉上一副無辜模樣,「道長何故如此陷害葉某?葉某素聞道長名號,心中敬佩不已,如何會施展什麼神通來暗害道長呢?再者,道長何等樣人,葉某便是施了什麼奸計,怕也被道長一眼看破,平白惹來道長記恨。葉某不過一通脈小人物,豈會幹這等自搬石頭砸腳之事?」
說完,葉天忽然站起身來,拱手道:「還望道長能夠明察秋毫,還葉某一個清白。」
葉天說的義正言辭,語氣更是真誠無比,尤其是其面部表情以及眼神,絲毫不似作假。
然而,便是坐在一邊的尹小燕,也明顯覺得有些不對勁,然而究竟哪裡不對,她卻又無法想通。
是以,一時沒有開口附和葉天的話。
小道姑的眼神依然淡漠,看向葉天,語氣中卻起了一絲怒意。
「葉公子真要不肯解除神通術法,就休怪貧道無禮了。」
這幾日來,她時刻都被葉天的那縷精神意念打攪,煩悶無比,尤其是那神通詭異無比,似乎讓她和葉天意念相通了一般,腦海中不斷響起葉天的聲音,浮現葉天的身影。
起初,她還能憑藉自己強大的意志將這種幻覺給壓下去,然而幾日下來後,小道姑便發現了不對勁。
自己的心境被葉天給攪亂了!
小道姑意識到不對勁之後,便開始檢查自己的意識心湖。
最終,終是讓她尋到了葉天種在她靈魂上的一縷印記。
尋得之後,小道姑自是要將其煉化,以使自己心境恢復,方能道行不跌,心湖穩固。
哪料,葉天在感到小道姑的打算之後,為不讓其抹除自己靈魂印記,竟然使出了卑鄙手段,在腦海中觀想出自己模樣,行…
…那等登徒子所行之事。
遠離人間煙火的小道姑何曾經歷過這種事情,不過幾息時間,心湖泛起霧靄,心境動盪,修為暴跌。
心境動盪,帶來的後果可不小,當時便將葉天給嚇了一跳。
那不過一道精神印記而已,雖說自己摸了一下『小道姑』身軀,不過卻是隔著衣服,況且,精神印記,不過是假的,竟讓這小道姑有此等反應。
說來也是葉天疏忽,未曾問清這道秘法的功效,後來,聽得問情道出緣由之後,葉天心中那個滋味真真是複雜無比。
也是在那之後,葉天便打死不再動用那秘法,心中對小道姑也多了一絲愧疚之心。
直到今日,小道姑上門,葉天實則已存了為其解除秘法的心思。
正所謂好男不與女斗,況且自己多日以來同樣讓小道姑吃了些苦頭,更是害的對方修為暴跌,便是利息,那也收夠了,何必與其斤斤計較呢?
然而,此時聽到小道姑話語語氣,葉天卻是突然改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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