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了?」
李應磨站在陳尋對面眼眶空蕩蕩的流著血水,只是面無神色的腦袋一偏,耳朵顫動了一下,扭頭用「無神」的目光看向了前方的陳尋。
他分明「聽」到了陳尋此時身軀的血液在劇烈的沸騰。
那是用燃燒壽命才能爆發出的可怕力量,他瞬間就了解了什麼,說道:「你不敢動用以性命為代價的『天魔解體』,就只動用『蒸汽之軀',是想在自己徹底老死之前,把我殺掉?」
李應磨說道此處聲音開始低沉。
聲音再也不復原先莊稼漢的憨厚,可是還是挑釁了一句,用之前在清晨截殺兩族商團、與陳尋初次見面交手的語氣冷笑幾聲:「那麼,來打死我,我就在這裡,來打死我啊。」
「如你所願。」陳尋面容漸漸嚴肅。
他在這生死之戰沒有說出類似之前的嘲諷,他知道時間緊迫,連一刻都不去耽擱,然後身軀猛地跨步,掌法帶著螳螂的鋸齒嗡鳴震顫,向著面前的李應磨割去。
刷拉拉...
白霧之中一片飛沙,兩人的身軀再次如同綢緞一般糾纏在了一起。
「來打死我吧,只有你短時間內打不死我,那麼死的,就是你了。」
面前的李應磨似乎知道,陳尋這種劇烈燃燒生命的狀態下並非能一直堅持下去,竟然不復之前直來直往的狂暴打法,開始漸漸採取了守勢。
他很清楚的明白,只要拖延下去,陳尋必然要率先老死。
因為他已經清楚的「聽」到,陳尋的內臟開始枯萎衰竭的簌簌聲,全身的生命力在在迅速的風化,像是日暮的殘花一般,爆發出最後的生命。
嘭。
陳尋目光前所未有的沉靜,他沒有說話,只是全身燃燒著巨大的紅色蒸汽,一掌打向李應磨的胸口。
這拳打的是李應磨此時的要害。
因為那裡已然完全失去了肌肉的保護,露出了並列的幾根白色肋骨,也曾經留下奉覓的鋒利刀刃穿過的劃痕,中間卻仍舊蠕動著鮮紅內臟。
奉覓的刀曾經在那裡穿過,並打碎了這個怪物的一顆心中,陳尋此時要做的是,打碎另外一顆。
而李應磨此時看著陳尋,卻毫無懼色。
他猛地以極快的速度抓~住了陳尋打來的手腕,瞬間用陳尋根本不能反抗的巨力,以極快的速度原地旋轉了半圈,如同高速旋轉的風扇一般,捏著陳尋的手把他甩了出去。
轟隆隆!!!
陳尋被摔飛在遠處。
地面出現了一個人形大坑,抹了抹口鼻滲出的血水。
其後跌跌撞撞的爬起,慘然苦笑道:「果然是個怪物,即使是被一連串的車輪戰削弱成這樣,他的巨力也如此可怕,只剩下這一成的實力就能與我起鼓相當。」
「時間,不多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漸漸露出皺紋的雙掌。
此時陳尋已然是一名中年人的面容,使用「蒸汽之軀」讓陳尋爆發出強大的力量,能把李應磨壓著打,可是卻仍舊沒有絕對碾壓的實力。
「李應磨的生命力極強,即使是重傷到這種程度,我也難以短時間將其擊殺。即使此時的我使用「蒸汽之軀」已然占據上風,可是卻還沒有壓倒性的實力。」
想到這裡,陳尋像是想起了什麼。
眉頭漸漸皺起,像是在思索與決斷,其後閃過一絲決然,忽然就跨步而動,像是百米衝刺一般加速,爆發出全身力氣,帶著一道沖天的煙塵,向著李應磨衝去。
啪!
陳尋雙手猛然環抱住李應磨的腰間,帶著加速了百米而來的巨大衝力,帶著李應磨向著不遠處的毒潭衝去。李應磨對於此事根本反應不及,楞了一下。
「你要幹什麼,放開我!!」
他猛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面色漸漸僵硬。
然後用他砂鍋大的雙拳不斷敲打陳尋的腰背,想讓陳尋放手,可是即使是在重拳之下口吐鮮血,陳尋也沒有任何放手的意圖。
巨大的衝力仍舊在讓陳尋抱著李應磨前進。
「你要把我拖下毒潭同歸於盡?你不要命了嗎?!你只剩下一條性命,你會死的!!」李應磨麵容前所未有的慌張,雙拳不斷敲打得抱著他的陳尋不斷吐血,可是卻仍舊沒有放手。
「不,我不會死,死的只會是你。」
陳尋慘笑的同時嘴裡吐血,只感覺背後一片麻木再無知覺,是被李應磨的反抗中敲碎了肋骨。
「你的身軀或許能抵擋住毒潭的傷害,可是露出內臟卻不能。」
「你的五臟六腑必然要被毒液腐蝕,而我已經在這毒潭中死過了上百次,身軀對於此毒擁有了極強的抗性,所以,你只會比我先死。」
噗通。
兩人同時掉進毒潭之中,在滾滾的綠色氣泡中掀起了浪花,一片巨大的漣漪暈開,伴隨著一片片氣泡,兩段黑影纏繞著漸漸沉入潭底。
>毒潭之中白霧環繞,似乎變得一片平靜,死寂無聲。
沙...
過了許久猛然間,一聲微不足道的碎響,一道如同地獄爬出、綠色腐敗的大手,冒出~水面。
緊接著,這手不斷攀爬。
沿著毒潭的邊緣爬出了半具被腐蝕得糜爛的身軀。正是李應磨,他此時滿臉慘然,全身帶著綠色的毒水,內臟被大~片腐蝕,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這個叫陳尋的傢伙真是個瘋子,這種毒液浸泡簡直堪比這世間最為可怕的酷刑....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就算不被毒死,也被疼暈了,真他娘的疼死我了。」
他剛剛說罷,就面色漸漸僵硬,帶著絕望,因為他看到了一隻腐屍般的手掌。
「還跑?結束了。」只見一隻極為蒼白、滿是老年斑的手掌又忽然冒出~水面,抓~住了剛剛爬出潭邊的李應磨的雙腳,然後如同水鬼一般,再次把不斷掙扎的李應磨拖下潭底。
噗通!
一片水花再次暈開。
兩人再次化為黑影沉入湖底,整片白霧中只有潭水中不時冒出的綠色氣泡,再沒有了任何聲響,死寂到沒人任何蟲鳴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