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中村櫻子和徐曉蕾坐在一起,也許,在這個比武場內,沒有人比她們更緊張的。
比武之前,耿直和上村陽一已經簽了,這就意味著,這場比武,出現任何問題都不會被追究。
中村櫻子和徐曉蕾清楚,上村陽一在營川走了滑鐵盧,被免了職,未來的前途基本毀於一旦。
這場比武,是上村陽一的搏命一戰,上村家族的榮譽能否挽回在此一搏。
對耿直,他是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的。
雖然,無論是徐曉蕾和中村櫻子,都對耿直的身手十分自信。
不過,上村陽一畢竟是日本第一高手。他的功夫誰也沒有見到過,耿直是否是他對手,不得而知。
這個時候,能給與耿直的只有信任,沒有其他。
趙玫並沒有坐在徐曉蕾和中村櫻子身旁,而是和沈君如坐在了一起。
畢竟,在外人眼裡,她還不算是耿直的女人。
在趙玫眼中,耿直是不可戰勝的,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所以,她心裡並沒有中村櫻子和徐曉蕾那麼多的擔心。
和沈君如坐一起談笑風生,不停地講著耿直是如何神武。
時間到了下午兩點,比武開始。
鑼聲一響,比武場瞬間安靜下來。
按之前的約定,這一場比武,雙方比的是兵刃。
刀劍無眼,這就意味著,很有可能將有人不能在站起來了。
日本是個尚武的國度,這種真刀真槍的比試是他們最為推崇的。
特別這一回,耿直以滿洲國華人楷模的身份比武,國家的榮辱少了許多,比武的氛圍自然較以往輕鬆,大家更想看到的是一場高手的對決。
眾人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擂台,想看看這場強者的對決,最終勝者將會是誰。
鑼聲響起,比武序幕拉開。
這場比試規則很簡單,誰掉下擂台誰輸,誰站不起來誰輸。
當然,誰成了刀下之鬼,誰輸。
站在擂台一端的耿直,氣定神閒。
這一次,耿直並沒有使用崔久親傳的長劍,而是選了兩柄匕首,中村櫻子送給他的——春曉,秋韻。
選擇匕首作為比武武器,也是經耿直深思熟慮過的。
他清楚,日本忍術的劍法,擅長貼身對決,講究的是快准狠,短匕揮動頻率快,十分適合比武場這樣有限空間與對手周旋。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用匕首,你快,我比你更快。
而上村陽一則選擇了家傳的短劍,雙手握住劍柄,立窩胸前,雙目緊盯著耿直。
一秒,兩秒,三秒
差不多對峙了五分鐘,兩人依舊一動不動。似乎都等著對方出手,好尋得破綻,一擊而中。
雖然二人如磐石般一動不動。不過,擂台下的每個人似乎都被擂台上的氛圍所感染,屏氣凝神,比武場上的一舉一動都不想錯過片刻。
差不多又過了五分鐘,上村陽一心神開始有些不寧,他知道無論如何,再這麼耗下去,精力很快會崩潰,不能再等了,自己要先出手。
差不多十分鐘的對峙,雖然都沒有出手,不過二人已經隔空比試了多回,一次次見招拆招後,上村陽一終於忍不住了。
常人都說,先下手為強。
不過,高手對決更講究後發制人,這樣才能尋得破綻,一擊而中。
徐浥塵見上村陽一揮劍劈來,舉起長短兩柄匕首,與上村陽一纏鬥在一起。
兩個人身法太快,以至於擂台下的人已經分不出兩個人身影,只聽見刀劍「砰砰」相撞的聲音。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五分鐘
不知不覺兩個人已經纏鬥了將近一刻鐘,這樣的高手對決,外人是很難看出什麼的,只是看見兩個人的身上不斷地出現血痕,擂台上也開始有了點點血跡。
台下,更是群情激憤,鼓掌上不絕於耳。
而徐曉蕾和中村櫻子兩人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目不轉睛盯著台上的一舉一動。
她們清楚,只要耿直不倒,這個家就還在,未來就還在。
這要耿直倒了,這個家也就要散了。
終於,耿直和上村陽一的身影,分開了。
各自站在擂台一端,不言不語,一動不動。
兩個人的身上都沾滿了血,不知道是誰身上留下來的。
手上的兵刃也沾滿來了血,不停地流下。
擂台下面的人看著擂台上兩個人表情,都是一樣凝重,實在分不清,誰勝誰敗。
徐曉蕾和中村櫻子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她們也不看出,耿直究竟是贏是輸。
耿直和上村陽一,對視著對方,似乎剛才的比武還意猶未盡。
這時,耿直突然說道:「你的劍很快。」
「你的匕首也很快。」
「何苦呢,你本不用這麼拼死一搏的。」
「技不如人,苟且活著,也沒意義了。耿直,我輸了。」
一秒、兩秒、三秒
上村陽一晃了幾晃,「撲通」一聲,倒在了擂台之上。
獻血從他脖頸出流了出來,登時間,染紅了擂台。
台下眾人看不出耿直怎麼贏的,但知道,站在擂台上沒倒的,一定就是最後的贏家。
頓時,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四起,中村櫻子和徐曉蕾二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禁不住熱淚盈眶,緊緊擁抱在一起,久久不願分開。
雖然嘴上不說,無論是徐曉蕾還是中村櫻子,都沒有太大的把握,這場比武,耿直一定能贏。
雖然對自己的男人有信心,不過,刀劍無眼,誰也不敢保證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現在,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即便像中村櫻子和徐曉蕾這般的奇女子,一樣無法掩飾心情,喜極而泣。
坐在他們身邊的沈君如見狀,站起身來說道:
「櫻子、曉蕾,恭喜你們,你們的男人沒讓你們失望。這個消息,我會馬上致電給伊藤大使,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謝謝,沈長官,從耿直上擂台那一刻起,我就堅信,他一定不會輸的。」徐曉蕾說道。
「是的,我也相信!」中村櫻子緊握著徐曉蕾的手,說道。
營川,櫻墅。
吃過中村櫻子和徐曉蕾精心準備的慶功宴,耿直、徐曉蕾、中村櫻子和趙玫四人,一起來到了中村櫻子房間。
中村櫻子坐在床頭,徐曉蕾坐在床頭旁梳妝椅,趙玫坐在床沿,耿直和以往一樣,站在他們身旁。
徐曉蕾見狀,說道:「耿直哥,今天剛剛比過武,就別站著了,在床邊坐著吧。」
「哦。」耿直又向中村櫻子望去。
「坐吧,你今天是大英雄,別像我們虐待你似的。」中村櫻子嬌聲道。
「櫻子,有件事我很奇怪,耿直贏了上村陽一,沈君如怎麼會說,伊藤大使一定會高興呢?」徐曉蕾不解道。
「本來,我也不知道裡面的道道,比武之後,我發報向父親諮詢一下。
他告訴我,伊藤明道和上村家族關係一向不好,在本土是兩個陣營的敵對關係。
上村陽一這麼快就被免職,伊藤大使在後面也是推波助瀾了。
本來,上村陽一想通過比武挽回上村家的顏面,沒想到,還是輸給了我們的耿大少爺。耿直一向是伊藤大使推崇的,這樣一來上村家族更是顏面無光了。」
「怪不得,耿直贏了之後,沈君如那麼開心呢。
我還以為是她和耿直都是中國人的緣故,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淵源。」徐曉蕾恍然大悟道。
「現在看來,很多事,老天都在幫我們。我們只要一心要做好的事,沒有做不成的。
耿大少爺,以後伊藤大使更看重你了,哪天真的成了滿洲國的皇帝,可別看不上我們這些黃臉婆了。」中村櫻子笑道。
「那麼遠的事,我哪敢想。
真有那一天,也是你們說話算,你們說什麼,我聽什麼。」耿直應聲道。
「看你那樣子,越看越像吃軟飯的了。耿直,上村陽一怎麼樣?還能不能活過來了?」
「其實,比到最後,上村陽一已經沒有機會了。
我本想將他打到擂台之下,贏了他,就行了。
可是,上村陽一不想活了,每一招都是同歸於盡的招法。沒辦法,我只能下殺招了。
雖然還留了一口氣,不過即便搶救過來,這輩子也拿不起刀槍了。」
「這麼看,上村陽一的童子功算是白練了,還不如你這種天天泡在溫柔鄉里的強。」
「其實,他的身手真的不錯。要不是你金家祖傳的鋒利無比匕首,我也不會贏得這麼輕
松。」
「時也命也,要不是他一心想死,也不會這樣。至於匕首,也是你有本事,才能贏的。
不說他了,咱們說正事。趙玫,今天我和曉蕾有事跟你商量。」中村櫻子說道。
「中村長官,一想就是有事找我,平時你們談話,是不帶我的。」趙玫笑道。
「小玫姐,你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我們沒什麼隱瞞你的。至於為什麼很多事不跟你說,以為其中有很多是軍事機密,你知道了不好。」
「我知道,說吧,找我什麼事?」趙玫說道。
「趙玫,那我就說了。你找到寶藏的事,耿直沒藏住,讓我和曉蕾問出來了。」中村櫻子說道。
「那,耿直」趙玫心中一慌,險些把耿直地下黨的身份說出來。
「耿直說,你真的要回美國,得有些家底養家餬口,所以就想到了清宮寶藏。
得到清宮寶藏後,你要是自己過日子也能有些保障。
這件事,我和曉蕾都能理解。
不過,這麼大的一筆寶藏,幾代人都夠用了,咱們這個家一起來做這個事不是更好。」徐曉蕾連忙接口道。
「曉蕾,你的意思是?」趙玫向徐曉蕾問道。
「我的意思很簡單,反正寶藏是無主的,留給咱們這個家不是更好嗎?」
「是啊,我也同意曉蕾姐的想法。
雖然,現在咱們這個家什麼都不缺,可保不准什麼時候就要用錢了。
以後家裡孩子會越來愈多,用錢的地方就會越來越多,有備無患總是應該的。
今天找你,就是大家一起想想辦法,怎麼把寶藏搞到手。」中村櫻子說道。
「既然耿直跟你們說了,我就知無不言了。
的確,據我的排查,寶藏很有可能會被藏在抽水泵的櫃機里。
至於怎麼取出來,我覺得只有一個辦法,把水泵櫃機拆掉,才能取出寶藏。」趙玫一字一句道。
「趙玫,要是以檢修水泵的名義,拆掉櫃機,是否可行?」耿直問道。
「可以,不過得需要不少的人,這些人一定要可靠,有一個走漏風聲,被別人知道,就不好辦了。」趙玫應聲道。
「小玫姐,你說大概需要多少人?」
「拆水泵的工作技術性很強,不是誰都能做的。
好在,只是將水泵拆掉,再重新按上,倒是不太難。
即便是這樣,大概也得需要二十多個熟練工人。」趙玫想了想說道。
「耿直,你手裡的人有沒有二三十人?」徐曉蕾問道。
「有倒是有,不過這些人都沒做過這個,能幹明白嗎?」耿直向趙玫問道。
「耿直,這個容易,你現在不是在辦事處這邊工作嘛?
我每天教教你,估計用不上一個星期你就能掌握。學會了,你再去教別人。
差不多二十天後,就可以以檢修水泵名義拆除水泵。」
「趙玫,那就這麼定了。按時間算,差不多三月中旬,地也開化了。」耿直說道。
「那好,耿直你就抓緊時間跟趙玫好好學學,學好了去教別人。」
「櫻子,我知道了。」耿直應聲道。
「好了,正是談完了。耿大少爺,你今天勞苦功高,準備讓我們怎們犒勞犒勞你?」中村櫻子嬌笑道。
耿直知道中村櫻子的犒勞是什麼,一戰下來,已經身心俱疲,哪裡有精力再做其他的。
「不用,不用了,我有些刀傷,還是養養為好。」想到這裡,連忙說道。
「刀傷?我看也不重,不耽誤什麼的。
以前不是說過嗎,家裡的事,你說的不算,想讓你什麼時候,你就要什麼時候。今天怎麼自己告饒了?要不是不行,後果你是知道的。」中村櫻子故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