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以左 136.善聖與土木工程

    「這裡。」螻抬起眼皮，語氣漫不經心。

    他說完，塗山青雨就將手中的暗金色方碑打進這顆星辰中。力道之大，表情之怨恨，像一個軍訓時被無情教官欺壓的小姑娘。暗金色石碑打進這顆星辰後，螻抬起手感應了一下，見到星辰表面浮現出宇法的篆文，他點點頭，說道：「走吧，去下一個地方。」

    於是乎，當今新生的聖者，放眼宇宙已經是赫赫有名的善聖塗山青雨哼哧哼哧地又扛起一座暗金色方碑，抵達了另一座星域中的某個角落，活像個被征的徭役苦命狐。

    她是善聖，但成聖的狀態按照李熄安的說法便是被定格，所以聖路還未關閉，這條籠罩了大荒星空十數座龐大星域的聖路如今便處在塗山青雨的掌握中，她能隨意感知聖路中的情況，意識輕易便能延伸很遠。就算是在聖路中趕路都虎虎生風，之前需要好幾年才能趕到的地方，現在他一個念頭就到了。

    這種大權在握的感覺開始令塗山青雨陶醉，直到她被安排和那隻金色大蟲子一起不停地往星辰里釘東西。這種機械頻繁無趣的工作令塗山青雨感到聖者的狐生也不過如此，尤其是必須和她十分不對眼的金色蟲子一起。

    尊貴的善聖大人不是沒有要求和李熄安一起進行這項工作，並直言不諱道她一定會更加刻苦有幹勁，可惜這項提議被李熄安和羨天聯手否決。因為能完成這件事的只有螻，而能幫助螻快速完成這件事的只有現在的善聖，也就是倒霉悲催的塗山青雨。

    螻知道塗山青雨不待見自己，雖然不清楚原因，但他不會去詢問，對於螻來說，你是否討厭他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只要你能做好手頭上的安排就好了他就不會有任何意見，而塗山青雨做的很好，效率快到讓螻滿意。

    宇法運行，從開始便從未停息，螻無時無刻不在運行宇法，去尋找合適的空間點位，然後再將暗金方碑打進那個點位的星辰中。

    一路上螻和塗山青雨就是兩台機器，一次一次完成繁複的早點打入方碑的作業，交談很少，就算有也是注入「該去什麼地方了」「完成了」「做的不錯」這種樸實無華的話語。

    螻耐得住寂寞，塗山青雨顯然耐不住了，沒有人可撩的境地簡直能逼瘋她！

    「還有多少個點？」終於，塗山青雨開口問道。

    螻思索片刻，宇法在他腦海中構建出整個聖路的平面圖，每一個星辰都在閃爍，不重要暗淡，重要的散發著白光，而需要打入暗金方碑的星辰則是奪目的金色。

    這些金色星辰多數出現在聖路的邊緣位置，這導致他們奔走的距離很遠，哪怕是螻也難以不斷地保持這樣的頻率和距離進行穿梭，所以他們必須得到塗山青雨的幫助。聖路星空在塗山青雨眼中就像一座後花園。

    「還有三千座左右。」螻回復道，又在句尾貼心地告知準確的數目，「三千零九座。」

    一座星域平均埋著數百個方碑。

    塗山青雨當然知曉這隻金色蟲子擁有的何等可怕的法術，雖然她內心鄙夷對方的相貌，可同時她敬畏對方的力量。

    宇法。

    他們這種走進學府的生靈，必讀的教材中無不例外寫著一個存在，九州的浩宇神君。

    和宇宙中的諸界選擇隱瞞歷史，埋藏辛秘，讓那些過往古老強大的存在漸漸淪為傳說不同，天央沒有所謂的知識門檻，大多歷史公之於眾，諸多強者時不時露面，有的還會走入學府中為後輩解惑答疑，這些在學生面前溫和慈愛的老師有不少是經歷過那場戰爭倖存下來的生靈的後代，甚至是親身經歷過的老古董。

    關於浩宇神君，開頭第一句介紹便是「執掌宇法」。

    如今的天央人可能比九州人更清楚宇法的含金量。

    在螻和塗山青雨繼續往選擇好的點位打入方碑時，塗山青雨突然停下來動作。

    「有人進入聖路了，很多！」她瞪大雙眼，因為在她想探知那片區域時，感知被暴力切斷。

    隨後，整個星空微顫。

    密密麻麻，恍若河沙般的身影閃爍在聖路中，一路向深處搜尋過去。

    「律法軍團！」塗山青雨無法探知來者的真面目，可暴露在聖路下的律法軍團卻是明晃晃的。

    「不止一支！是不同律法下的軍團！」塗山青雨本能地感到不安，她的確站在了這個層次，善之律法的底蘊可能也不輸這些律法，但她本質上仍舊是那個小事化了，大事姑母的小狐狸。

    「不用擔心，繼續。」螻的面色毫無變化。

    「我知道大荒會派人來找我們麻煩，但我沒想到會是十數位律道！一位律道姑母便很難應付了，親王殿下也頂多對付一位！」

    「這種層次的律道生靈，南燭和羨天一人打兩個不是問題。」螻糾塗山青雨對無可撼動的錯誤認知，「大荒的聖者比宇宙中的聖者強大幾分，可仍然奈何不了他們。」

    塗山青雨有些抓狂，這隻金色的蟲子就像個面無表情的雕像，她掰著自己的手指頭，「十幾個！十幾個啊！」

    「記得當初出發時南燭說過的話麼？」螻冷冷地提醒道。

    塗山青雨愣了片刻，親王殿下是告訴過他們，無論聖路中有什麼動靜，會來多少敵人，你們只需要繼續手中的事情，任何事物都無法影響你們。

    因為從未見過這番陣仗，讓塗山青雨一下子慌了神，或者說，雖然親王殿下在她心中確實神通廣大，可面對十幾位律道生靈未免太過離奇了，讓她忽略了這番告誡，畢竟誰會相信一頭九像真龍能單槍匹馬乾翻十幾個聖者呢？

    就好像命運在反駁玩弄塗山青雨一般，正當她這個念頭冒出來，一簇火光在聖路中點燃。

    一股壓倒性的氣息向宇宙擴散，讓幾近填滿聖路的律法軍團如同海嘯中滿目瘡痍的木船，下一刻就會淹沒在海嘯中。

    那火焰明亮熾熱，律法之力涌動，象徵宇宙中至高的歸源之火。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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