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不好啦!顧老先生家的傻孫女找著了!」
七月的清晨,一聲高呼打破了桂花村的寧靜。
村民們聞聲忙丟下手裡的活計往渡口趕去,面帶疑惑。
「這傻丫找著了,咋又叫著不好了咧?」
「哼,那丫頭又丑又傻,最近還敢到處偷東西,擱村里就是個禍害,找回來有什麼好的?」
「說的是啊!這傻丫命不好啊,都丟了三日了,便是找回來名聲也糟蹋了。」
「想那顧老先生舉人出身,也不知祖上造了什麼孽,竟攤上這麼個傻孫女,盡給老顧家丟人了……」
「哎喲!」那人話說一半,突然被劉寡婦嬌媚的聲音打斷。
「哪來這般俊俏的相公啊……」
此時眾人已來到渡口,聞言都順著劉寡婦的視線往前看去。
這一看,嘶——
眾人不由都屏住了呼吸,瞬間驚艷!
煦煦晨光中,容色傾城的少年,從渡口處緩緩走了上來。
頎長的身姿,線條完美。
秀致的容顏,如玉溫潤。
精緻的長睫下,一雙銀灰色的鳳眸,卻是拒人千里般疏冷如雪。幾縷濕漉漉的墨發貼著臉頰,更顯出些許冰寒意味。
少年絕美如畫中仙,高貴不可攀附,連那天邊昳麗的晨曦都成了陪襯。
眾人一時間都有點回不過神來。
這是做夢吧?
劉寡婦見他雪衣濕透,雪白的冰肌若隱若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可視線往下……
他抱著的那一團火紅色外袍下,卻是傻丫。
那張丑得讓人倒胃口的麻子臉。
「這傻丫哪裡是命不好啊?可太好了!我要是被這麼個神仙般的小哥哥抱著,就是死一回也值了……」
劉寡婦喃喃著,竟是再次看痴了去。
「嗷——」突然,一個大著肚子的婦人驚叫著沖向少年。
「玉喬、玉喬!你這是怎麼了?」
尖叫聲打破了眾人不合時宜的驚艷。
大家這才想起正事來。
「哎……給龍王爺收走了!」村長從少年身後走上來,搖頭悲憫。
「顧老大家的,你節哀順變啊!這個後生給撈上來時,丫頭就已經沒氣了……」
「啊……」盧蔓菁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可到底強撐住了。
手忙腳亂的又是掐人中又是壓心口,嘴裡哭喊著:「不會的,不會的!閨女,快醒來,快醒來呀!跟娘回家……」
看著盧蔓菁悲慟的模樣,圍觀的村民都面露憐憫,眼泛淚意。
而那抱著傻丫的少年仍舊優雅,卻冷漠。
清冷的鳳眸仿若見慣了死亡,也見慣了人情冷暖。
此時只漠然地把人放下,平淡站起。
任憑盧蔓菁怎麼搖晃,少女卻仍是雙目緊閉,臉白如紙,破布偶一般了無生氣。
盧蔓菁痛苦跪地:「啊!老天爺啊,讓我替我閨女去了吧!我願意用我的命換她的命啊!」
「轟隆——」
晴天白日的,盧蔓菁悽厲的一呼後,村後的雷公山里驟然傳來響徹天地的一聲驚雷。
願以命換命麼?
少年無波無瀾的鳳眸,浮起一抹疑惑。
微微轉眸,靜漠地看向盧氏。
但轉瞬,他看了眼差點成了他娘子卻早已斷氣的女孩,興味索然地轉身離開。
背影清絕。
這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從那雷公山里突地飛出來一縷微弱的白光。
悄然投入了顧玉喬的額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