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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蟬衣餘光注意到魏化雨,一個閃身,如同輕盈的火蝶般,轉眼便掠至他面前。
閃爍著寒芒的劍鋒,毫不遲疑地架上他的脖頸。
少女歪頭而笑:「太子哥哥來了也不說一聲,這般偷看人家練劍,會叫人家害羞的。」
「朕從來不知,朕的小公主,一身劍術如此登峰造極。」魏化雨單手負在身後,抬手輕握住劍刃,「只是刀劍無眼,小公主還是少碰為妙。」
宋蟬衣始終盯著他。
她不確定這個男人究竟有沒有看出什麼端倪,然而根據他對她的關心來看,他應當仍舊以為,她就是魏文鰩。
少女試圖從他手中把劍刃抽出來,可動了幾下,卻只是徒勞。
他的勁道,大得可怕!
宋蟬衣眼眸流轉,清麗小臉上無法自抑地浮現出好勝心。
她忽而一笑,轉身朝著魏化雨就是一腳!
少年順勢把劍刃拋上半空,墨色袍擺宛若盛開的墨蓮,旋身而至宋蟬衣跟前,抬手就欲要捏住她的脖頸。
宋蟬衣一驚,瞬間做出反應,整個人往下一沉。
魏化雨微微一笑,虛晃一招,猛然一掌拍向她的胸口!
宋蟬衣眉眼一凜,就勢折腰,朝後仰倒!
卻被重重疊疊的裙擺絆了下,整個人往地面墜去!
少年挑眉,輕巧攬住她的腰身。
滿樹梨花,落英繽紛。
花雨中,魏化雨唇角輕勾,「腰很軟。」
宋蟬衣霎時紅了臉,一把將他推開,自己也快速後退兩步。
恰此時,那柄被魏化雨拋上半空的劍刃,筆直墜下!
它重重插進兩人之間的泥土中,發出鏗然一聲響。
似是在提醒什麼。
宋蟬衣眼底的情緒逐漸恢復正常,伸手撩了下略微有些凌亂的漆發,寒著小臉,一言不發地抬步往屋內而去。
魏化雨對著她的背影,忽而冷笑。
旋即,他斂去那冷笑與嘲諷,上前溫柔攬住她的腰身,「小公主今兒是怎麼了?好似火氣格外的大?怎麼,莫非是怨朕這兩夜不曾宿在你房中?」
「誰稀罕你宿在我房中?!」宋蟬衣氣極反笑,伸手欲要拍開魏化雨那不規矩的爪子。
然而她很快想起自己目前扮演的人物。
她露出一派天真,「太子哥哥忙於政事,我自然是理解的。至於宿我房中之事,還是等回燕京再說吧。」
她不確定,若魏化雨真爬上她的床,她會不會半夜奮起把他殺了!
畢竟,她宋蟬衣活了十七年,從來沒有男人敢占她的便宜!
魏化雨卻鐵了心要給她點兒苦頭嘗嘗。
這女人頂替他的小公主,他若能叫她安安穩穩抵達燕京,那才是見鬼。
因此,他攬著宋蟬衣腰身的手越發收得緊了,在檐下駐足,湊近她的耳畔,呵氣如蘭:「瞧小公主說的,你分明是氣我這兩日不曾與你同房。罷了,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朕現在就攜你……中原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共赴巫山雲雨?」
熱乎乎的氣息噴吐在宋蟬衣耳畔,令她整個人為之一抖。
她使勁兒掙開魏化雨,從來驕傲矜貴的姑娘,在此刻如同見了鬼似的驚恐,轉身就快速衝進了屋子裡。
還不忘重重掩上屋門!
魏化雨站在廊下,輕笑幾聲後,眼底皆是戾氣。
而一門之隔的屋內,宋蟬衣靠在門上,情緒更是幾度起伏。
她伸手輕撫過胸口,輕聲道:「宋蟬衣啊宋蟬衣,你要記住,你的目標從來只有一個。魏化雨那種男人,配不上你。」
她這樣勸慰自己。
……
大漠連天,戈壁上一望無際都是沙海。
鰩鰩發誓,這兩個月,絕對是她此生里最苦的一段歲月。
每日裡不僅沒有熱水沐身洗浴,有時候連著三天找不到水源,連喝水都極為奢侈。
更遑論饑飽。
此刻兩人衣衫狼狽,正灰頭土臉地行走在戈壁之中。
白鳥舔了舔乾裂的唇瓣,抬手指向一個方向:「再走一天,就能離開這裡。等到了外面,雇馬車前往燕京,也不過是一天一夜的功夫。」
鰩鰩看他一眼,伸手拿了囊袋,迫不及待地把水往嘴裡傾倒。
「給我留些。」
白鳥喊了聲。
可水囊中統共也只剩下幾口水。
他接過水囊,試著去喝時,半滴都不曾剩下。
他望向身後的姑娘,只見她面色發白,眼神幾近渙散,邁步行走只是依靠身體本能的反應。
她已臨近崩潰的邊緣。
男人把水囊掛在腰上,仰頭望了眼刺目的太陽。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在這裡暫時休息時,「噗通」一聲響,鰩鰩突然暈厥了過去。
他怔了怔,緊忙上前把她抱起來,試著喚了幾聲她的名字,可懷中的女孩兒半點兒反應也無。
她被嬌養多年,突然跑到這般惡劣的沙海里,嚴重缺水再加上中暑,拖到兩個月後才發作,已是奇蹟。
男人喘息著把她背起來,抬眸望向遙遠的方向,眼神格外堅定。
他不知曉把這個女人帶到沙海,以此避開魏化雨的追捕,究竟是對還是錯。
可是他還有未完成的劍道,他不能死在這裡。
這個女人,也不能!
……
鰩鰩再度醒來,已是兩日之後。
入目所及,是淡粉色垂紗帳幔。
鼻尖縈繞著清涼花香,外間傳來女子們的笑鬧聲,還有絲竹管弦的靡靡之音。
她猛然坐起。
身上那件極骯髒破爛的衣裳已經被換下,此時穿著的,乃是套質地柔軟的胭脂紅絲綢襦裙。
兩個月沒洗的漆發,被精心保養過,順滑地披散在腰間,觸感格外溫涼柔順。
最重要的是,那要命的饑渴感,已然消失無蹤。
她倏然望向屏風後。
隔著紗絹屏風,隱約可見一個男人正端坐在圓桌旁。
鰩鰩顧不得其他,赤腳跳下床榻奔到外面,果然看見這人正是白鳥。
他也重新梳洗過,仍舊穿一襲雪色羽衣,眉尖一點硃砂痣,鮮紅欲滴,妖艷非常。
他呷了口酒,抬眸望向鰩鰩,「醒了?」
鰩鰩點點頭。
「有人請我毀你容貌,再把你送入天香引。我從不對女人下手,因此我不會碰你。只這天香引,我卻必須按照她說的話做。身不由己,還望你勿要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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