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吃了他的包子,卻又挨了他一個推搡,跌坐在地,暗自罵了句不識好人心,便爬起來拍拍灰,提著燈籠回去了。
她洗漱過後,在床上輾轉反側,彩綾的那副慘樣不停地浮現在她腦海之中。
直到長夜過半,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彩綾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沈妙言蒙在被子裡,聽著她上床的聲音,心中發出無聲的嘆息。
而時間一天天過去,眨眼間,便到了十月。
沈妙言每天都守在放滿杯具的房間裡,坐著坐著,覺得她自己都要化身成悲劇了。
彩綾逐漸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甚至那張俏麗的小臉上,都被鞭子打出一道口子。
而醜陋了的彩綾反而因禍得福,劉公公對她沒了興趣,又將目標轉移到別的宮女身上。
楚雲間這段時間大約忙於處理戰事,並未來看過沈妙言。儘管有安似雪想方設法地護著,可乾和宮的司茶坊,看的到底是楚雲間的臉色。
於是漸漸地,開始有謠言傳出,說是沈妙言徹底失了聖寵。
鳳儀宮中,采秋滿臉笑容的對沈月如行了禮:「啟稟娘娘,那些謠言,奴婢已經傳出去了。如今,就看那劉公公對沈妙言的心思如何了。」
沈月如倚靠在軟榻上,品著香茗,聲音淡淡:「劉喜素來喜歡折磨鮮嫩的小姑娘,沈妙言長得好,他定然早就惦記上了。本宮故意吊了他兩個月的胃口,這謠言一旦傳出,想來,他是等不及要嘗一嘗沈妙言的味道。」
「娘娘英明!」采秋恭聲稱讚。
沈月如偏頭望向窗外,唇角掛著一抹冷而陰狠的笑,沈妙言,本宮要你在那劉喜的蹂·躪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司茶坊這邊,沈妙言越發想念君天瀾。
他叫她等他,可她都等了這麼久,他為什麼還不回來?
他會不會從戰場上帶回別的小姑娘,放在府中寵愛?
他會不會不喜歡她了?
這些想法叫她腦袋疼,她按了按太陽穴,就看見值夜的宮女進來:「妙言,劉公公讓你去前院一趟,說是李公公來了。」
沈妙言愣了愣,李公公?楚雲間派他來接她回儀元殿嗎?
她心中納悶兒,便提了燈籠,緩緩往前院而去。
她被一名小太監引進房間裡,剛跨進門檻,那扇門就在外面被拴上了。
她愣了愣,這才意識到不好,可劉公公已經撲了過來!
沈妙言迅速閃到一旁,仰頭看那個笑得一臉淫·盪的太監:「你騙我?!」
劉公公搓著手,眼中都是淫·光:「小姑娘賊精賊精,不用那個名頭,怎麼把你哄騙過來?你這塊嫩肉,咱家光看不能吃,已經忍了倆月!快過來,讓咱家抱抱,試試手感如何……」
他說著,就又撲了過來。
沈妙言氣得面頰通紅,她努力地躲閃開,最後跳到桌子上,居高臨下地瞪著劉公公:「你可知,我背後的人是國師大人?!若是叫他知道你這麼對我,當心砍了你的腦袋!」
那劉公公也不是被嚇大的,笑嘻嘻地站在桌前,「國師?陛下早就忍不下國師了,他能不能活著回到京城都是個問題,你怎敢拿他威脅咱家?!」
沈妙言一怔,那劉公公立刻換了副和藹的臉色:「你下來,咱家動作會溫柔些的,不會像打彩綾那樣,打傷你。」
「呸,你做夢!」沈妙言回過神,毫不猶豫地冷聲回絕。
劉公公輕笑了聲:「沈妙言啊沈妙言,你現在今非昔比,能夠跟著本公公,乃是你的榮幸。你若好好伺候本公公,吃香的喝辣的,將來自有一番前途。你若是不肯……」
他摘下腰間的鞭子,眉眼之間迸發出一股鋒利,語氣陡然轉狠:「咱家這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沈妙言當然不肯下來,那劉公公惱怒,就要去掀桌子。
最後兩個人一逃一追,將這房間毀得亂七八糟。
沈妙言一邊跑,一邊慌慌張張地取出袖袋裡那塊瓷片。
她這兩個月,日日夜夜都帶著瓷片,唯恐被人暗算了去。如今,果然派上用場了。
她很著急地躲閃著身後的人,小手緊緊握著瓷片,掌心被割開了一道大口子也渾然不覺。
她沒看腳下,最後竟被滾落在地的茶桶絆倒,一跟頭趴在了地上。
她顧不得其他,連忙翻了個身,就驚恐地瞧見那劉公公淫·笑著撲了上來。
下意識地,她舉起那塊瓷片,劉公公的瞳眸瞬間放大,可他已經無法收勢,整個人直接撲了下去。
那塊尖銳的瓷片,徑直捅進了他的心口。
劉公公趴在沈妙言身上,一雙老眼費勁兒地轉動,想去看沈妙言,沈妙言使勁推開他,坐在旁邊喘氣。
她很害怕地盯著他,他胸口的鮮血逐漸蔓延開來,將地上凌亂的書卷和茶葉全都染成鮮艷的紅色。
「劉……劉公公……」
沈妙言試著喚了聲,對方大睜著雙眼,再沒了動靜。
她的小臉霎時慘白,站起身,驚恐地往門口跑去,哭著使勁兒推門,可外面被拴住了,根本就推不開。
而鳳儀宮中,一名小太監被采秋領了進來,滿臉欣喜地朝沈月如跪下行大禮:「奴才參見皇后娘娘!」
「劉喜他,事情辦得如何了?」沈月如靠在軟榻上,由著兩名宮女細心為她染指甲。
「回皇后娘娘話,師父他和沈姑娘現在就在一間房裡,怕是事情……已經成了!」他笑嘻嘻的,一臉討好。
沈月如精緻的唇角勾起一抹笑,「賞。」
采秋立即取出荷包,丟給跪在地上的小太監:「拿去吧,事情辦得好,娘娘就有賞,明白嗎?!」
那小太監連忙興高采烈地磕頭:「奴才明白!奴才和師父,以後一定好好為娘娘效力!」
天黑之後,那小太監才哼著小曲兒,提著一壺米酒和膳房買來的兩斤牛肉,一路回了司茶坊的前院。
他靠近那扇門,卻聽見裡面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他心中納罕,可師父向來不許別人打攪他的好事,於是這小太監只得拎著酒和肉到院子裡等。
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過去。
他不耐煩,又回到門外,裡面仍舊靜悄悄的。
他在外面叫了幾聲,見沒人回應,心中終於起疑,猛地打開門,就瞧見劉喜趴在地上,周身都是血。
而那個軟軟的小姑娘,呆呆坐在椅子上,小臉兒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