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中飯,陳素給莎莎找了件長袖舊襯衫,囑咐她下午穿長袖後再戴袖套,然後帶著高琳和莎莎去午睡。
陳素內心裡是心疼莎莎的,她皮膚很敏感,經常過敏。有時,陳素也想不要讓莎莎去田裡了,畢竟她還小,也做不了多少事情,但是有什麼辦法呢?得讓她提前適應、學習,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而且每年他們除了忙自己家裡的雙搶,還得忙公公婆婆家的,小叔子家的,以及自己父母家的。
高辛如今也已經成了家,和父母分家單過了。他長得比高良更帥氣,娶了個老婆比陳素嬌氣多了。他老婆也姓陳,叫陳曦,年初生了個女兒,如今半歲了。
陳曦不像陳素這般勤快,但也不像陳素這般倔。她能偷懶的時候就偷懶,但任憑高辛怎麼說她罵她,她都只是咧著嘴嘻嘻笑,只當高辛在跟她開玩笑。
陳曦嫁進高家已經是第三個年頭了,第一年雙搶說是新媳婦,沒做過這些累人的活,能在家裡幫著婆婆做飯曬稻穀就算好的了。第二年說懷孕了不能做這些體力活,今年說得在家帶小孩。因為平時陳曦嘴巴乖,姐姐前姐姐後的叫著陳素,陳素也就不跟她計較。
陳素有時候也抱怨自己的命苦,是啊,她已經完全不像在家裡當姑娘那般細皮嫩肉了,如今三十歲不到,皺紋就已經開始往她臉上爬了,這幾年風吹日曬得皮膚粗糙而黝黑。
別說干農活,高琳還不到八歲,高達才兩歲多,平日裡要拉扯這四個孩子就已經夠她傷腦筋了。
孩子們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個性跟他們一樣好強,遇上事情誰都不服軟。整天只見你追我趕,你打我鬧的,哭喊聲是此起彼伏。
有時候,陳素的腦袋就像炸開了鍋似的嗡嗡作響。所以,如今她也不再是兒時那個說話細聲細語的溫柔姑娘了。相反,她現在每天都在跟著孩子們大呼小叫,鬥智鬥勇,儼然一副強勢彪悍的潑婦形象。
陳素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她實在是太累了,連續幾天早出晚歸,雖然已經習慣,但是還是覺得身體很疲憊。
高琳躡手躡腳地爬起來,看了看內側睡得正熟的莎莎,又看看了外側發出細微鼾聲的媽媽,狡邪地笑了笑,跨過媽媽,跳下床。
高琳像她媽媽一樣勤快,但不像她媽媽一樣老實。她滿腦袋的歪點子,裝著各式各樣的不安分。
她穿過陳曦的房間,跑進奶奶的房間,附在高霏的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高霏就帶著高達一起過去自己房間了。
「奶奶,你放心,我帶他們去我們自己房間玩,你也睡一會吧,你也很累。」高琳看到奶奶從曬穀坪翻完稻穀回來,拉著奶奶的手說。
「好好好,別帶他們出去哈,外面太曬了。」奶奶摘下草帽,拿著蒲扇扇起風來。
高琳趕緊也跑過去,找了個打水的塑料桶,帶著高霏和高達就出門了。
他們要去挖泥鰍呢,上午在中場歇息的時候,高琳看到田溝溝里的泥鰍了,她想了一上午,早就打算把它們都挖出來,挖很多狠多,晚上當晚餐。
夏天正是挖泥鰍的季節,但是泥鰍並沒有那麼好挖,不只是高琳,高霏和高達也全身上下都是泥巴。他們從自己家的田裡挖到了別人家的田裡,從打過稻子的田裡挖到還沒割稻子的田裡,挖了幾個小時,挖到自己的影子越來越長,也才挖到了幾條泥鰍,還有幾條明明已經挖出來了,抓在了高琳的手裡,又從手指縫裡溜走了。
「不挖了,走,我們去水渠里洗澡。」高琳一手提著桶子,一手拽著高達,往水渠邊走。
水渠里的水正氣勢磅礴地從上面的水坑裡落到下面,這是從鐵山水庫引過來的水,給村民們犁田用。
高琳把桶子放在下面,自己跑去上面,「噗通」一聲跳進水渠。上面的水比較深,可以把自己泡在水裡。以前,香香帶她來這裡洗過衣服。
「你們不可以下來,你們還比較小。」高霏和高達也上來了,站在水邊上,正準備往水裡跳。
高霏和高達都聽高琳的話,既然她說不可以,那他們就沒有跳下來,只是慢慢地從水邊走下來,水慢慢地漫過膝蓋,弄濕了短褲的褲腿。
「好涼快呀」高琳在水裡撲騰撲騰地揮動手臂,濺起的水花打濕了高霏和高達的頭髮。
「你這個臭妹子,不好好睡覺,帶著弟弟妹妹跑到這裡來玩水,是想被淹死了是吧。」正當高琳玩得開心的時候,陳素突然冒了出來。
高琳看到滿臉怒氣的媽媽,一骨碌從水裡爬出來,朝另一個方向跑去,丟下弟弟妹妹站在水裡不知所措。
說時遲那時快,陳素加快步子追了過去,一把捏住高琳的手臂,拽著她往回走。
高霏和高達走在前面,陳素一手提著桶子,一手拉著高琳走在後面。高琳扭著身子不肯往回走,她心裡清楚被媽媽拉回去准少不了一頓打,所以她試圖掙脫媽媽的拉扯,但是完全是徒勞。
陳素把高琳拉近房間,關上門。
「跪下」陳素拿出平時管用的竹枝條。
高琳站著一動不動,看著身上的水慢慢地往下滴。
陳素在高琳大腿上狠狠地抽了一鞭,高琳穿短裙的大腿上瞬間留下一道紅色的印記。
「跪下」陳素抽了第二鞭,聲音變得更加嚴厲,可以明顯地聽出她的怒氣。
高琳還是一動不動,咬著牙齒,像是一頭即將要發瘋的牛。
陳素丟下竹枝條,按住高琳的肩膀,讓她跪下。
高琳用力地反抗,就是不跪。陳素把高琳壓在地上,按住她的雙腳,高琳像發了瘋似的雙手胡亂地打陳素。
「你還反了」陳素又拿起竹枝條,往高琳身上狠狠地抽打,打得高琳尖著嗓子大聲地喊叫,還不停地罵陳素是老巫婆。她越罵陳素越生氣,打得她更狠。
高琳就是這樣,有時候只要她跪下來認個錯就行,但她就是不跪,也不肯認錯,還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把她惹急了就和她媽媽對打。之前因為她的倔強,莎莎乖乖地跪在角落裡免了好多次棍棒之痛。但是她,每次和媽媽抗衡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陳素跟高琳說了很多次不能玩水,但她就是記不住。小孩子就是這樣,有些事情永遠都不長記性的。但是對高琳來說,或許不是她沒記住,而是明知道會挨打也要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