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宋初的天下朝局啊,很難說誰是真正的第一軍人,尤其是趙匡胤三衙改制之後,看上去好像是三帥最大,但三帥當幾年之後又大多都去當節度使去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畢竟所謂的殿前三帥,還是比較受文官的氣的,哪像節度使那麼舒服啊,所以天下比較公認的,還是節度使更牛一些,而李繼勛不但資歷老,功勞大,更是天下節度使中除孫悅之外最強的那個,所以他不肯服從孫悅明顯搶班奪權式的安排,也在情理之中,孫悅自己也都早料到了,曹軍他們自然也不敢對他為難。
就說崔彥進,他難道就真的服了麼?暫時認慫,不過是因為他手裡沒嫡系,腰杆子硬不起來而已,等党進作為監軍把原本他們倆的嫡系帶過來試試?這貨比李繼勛難辦。
孫悅怎麼可能真的沒安排呢,很快,他就把李繼勛噎的跟吃了屎一樣難受。
其實也沒用什麼奇謀妙計,糧草而已,如今河-北的糧草轉運全靠商鈔鹽引制,也就是全靠『公司』,韓德讓雖然走了但慕容嫣還在,也不是不給李繼勛,否則昭義軍非造反不可。
一應豆子啊、麥子啊、醬菜啊,這些基本保障的東西一點都是不能差的,可是進一步的豬肉、羊肉、魚肉、甚至水果,卻統統都給了楊業。
順便說一句,楊業雖然是雲州觀察使,也算是受李繼勛的節制,但他和李繼勛之間並不是直接的上下級關係,楊業真正的的上級應該是潘美,哦對了,潘美現在也升官了,忠武軍節度使,理論上跟李繼勛平級。
所以楊業造李繼勛的反,其實對他來說並不是特別為難的一件事,況且這李繼勛之前是鎮守潞州的,兩次擔當東路軍行營都部署,而楊業是北漢的,倆人之間其實是一對老冤家老對手,楊業既然號稱無敵,李繼勛自然也沒少在楊業手下吃虧,說句手下敗將也不算過,所以雖然楊業作為降將,有點抬不起頭,不敢對李繼勛不敬,但他手下的那些子弟兵可不怎麼瞧得起昭義軍的將士,現如今得了孫悅的雞毛當令箭,腰杆子壯著呢。
雖然昭義軍跟了李繼勛多年,也不至於因為這麼點事兒反他,但楊業人家分肉啊,這軍心能不動搖麼?李繼勛這麼老的宿將又怎麼會感覺不出來呢,可是給他氣了個半死。
順便說一下,李繼勛畢竟有點老了,身體並不是特別好。
說實在的,若孫悅人在幽州的話,以他現如今的威望未必就壓不住這老頭,可誰讓他現在人不在呢,他手上只有楊業和韓崇訓兩張牌,一個是降將,另一個更是有點被他硬捧的意思。
就連幽州城裡的兵將其實也有點議論紛紛,孫悅面對李繼勛這樣的老資格都不露面,貌似確實是狂了些。
其實孫悅也是沒辦法,他囂張是囂張了些,但也不至於蠢到沒腦子,他是真的有要事,耶律休哥就要來了,有些事兒必須得做到前面去。
薊州城下,孫悅領著韓德讓簡單的轉了一圈,也有點顯擺的意思,笑道:「老韓啊,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急著讓你當我的隨軍轉運使,又為什麼這麼急著領你來薊州麼?」
韓德讓想了想道:「軍糧補給有問題?嗯……大宋這兩年連年征戰,國庫都快要耗幹了,商鈔鹽引制雖然可以取民才為國用,然而民也不是取之不盡的。」
孫悅大笑著拍了他的肩膀道:「老韓到底就是老韓啊,一眼就看出了我軍薄弱之處,不錯,若是與耶律休哥戰場正面爭雄,我現在可以自信地說上一句老子不怕他,可是後勤啊,這實在是我軍的致命之處,之前呂蒙正也是因此而反對我擅起刀兵的。我這個姐夫,才學是有的,但論起軍事難免就差了些了,我手中允文允武稱得上全才的,真就只有你了,現如今你們韓家也投降了,是我大宋和我中華民族的大功臣了,加官進爵本也是應有之意,你也不用顧慮忠孝不能兩全了,你說這轉運使你不當,誰當?」
韓德讓倒也沒謙虛,應下了孫悅的誇獎,人傑自有人傑的自信,只是卻道:「然而大宋缺糧是事實,就算後方加賦征餉,你這仗打的這麼突然你爹恐怕也來不及給你籌措,我也不是神仙,糧食是種出來運過來的,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我又能有什麼好辦法?況且,我能看出來的問題,你覺得耶律休哥會看不出來麼?咱們是募兵制,後勤壓力天然就比他們大得多得多,他會不劫你糧道?只要稍微成功個一兩次,這仗就難了。」
「不錯!耶律休哥一定會劫我的糧道,而我,一次都不能讓他劫到。」
韓德讓搖頭道:「我可沒這本事。」
「不是靠你,你說我的糧食若壓根就不走陸路,他劫誰去啊。」
韓德讓聞言皺眉想了半天,才試探性地問道:「海路,色目人?」
孫悅豎起大拇指,心服口服地讚嘆道:「真特麼不愧是你天下無雙韓德讓,全都讓你猜中了,我的確是不打算走陸路了,薊州的港口建設的不錯,足以同時停靠百餘艘大海船,而且走海路的話甚至還能調來泉州的糧食,緩解我大宋的後勤壓力,耶律休哥的騎兵再厲害,能奈我何啊?」
韓德讓皺眉道:「軍糧啊,這是前線幾十萬將士的命,把軍糧交託給那些色目人,你真信得過?」
「當然信不過,色目人本質上就是一群商人,特麼的有奶就是娘,你信不信,蕭燕燕要是割讓他幾個自治州,他們轉手就會把我的軍糧給賣了,這事兒那娘們絕對幹得出來。」
韓德讓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非要我來當這個隨軍轉運使,你是想讓我把這些色目人併入公司,然後通過我把他們控制起來?」
「不錯,我讓他們住在薊州的時候就說過,必要的時候得把商船借出來給老子組建海軍,我也不白借,商鈔鹽引制麼,他們若敢有半個不字,老子就敢把他們殺個精光,但是,船可以用他們的,錢也可以讓他們賺,但這事兒,必須嚴嚴實實地控制在我的手裡面,這事兒,舍你其誰啊。」
「明白了,是臨時的,還是……」
「永久的,就算戰事結束了,也要用他們的船,搞咱們自己的航海,我要你保證每一艘船,都是咱們宋人說了算,當然,錢可以一直給他們賺著,能做到麼?」
韓德讓笑了笑道:「公司先摻股後吞併唄,必要的話把他們從海運上踢出去都不是不行,走吧,領我去見見他們,我還真沒怎麼跟這些色目人打過交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