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仙志 第六十六章 無妄之災

    「不然呢?」牛郎反問,虛空掏出煙槍,啪嘖啪嘖抽菸,連吸幾口後,精神不少,「一頭災皇境的厄兕的心皮,你二人給我收好這部族跡。空白頁處,續寫你二人一生,留給子孫後代,也不算白活。」以大哥姿態,教導道牧二人,頗有李小胖無恥風格。

    「族跡沒豐碑霸道張揚,卻有同樣功能,且想怎麼吹就怎麼吹……」候大壯咧嘴憨笑,哈喇都快流下,二十六七歲亦還孤身,就想這麼遠。

    道牧嘖嘖搖頭,不理二個活寶,低頭翻開書頁,油墨濃香混合紙的草木清香,掩蓋住香火氣息,沁人心脾,使人頓覺神清氣爽,能很快沉浸文字所編織的世界。

    辨牧試,一次三千人,一個半時辰一次。

    牛郎先於道牧二人參考,出來時,叼煙浪笑,渾身下洋撒著驕傲自得。繞著道牧二人,不停轉悠,叨叨念念,重複自己以甲級甲等的成績,位居第一。

    道牧時而點頭,時而皺眉,時而坐著,時而躺著,沉浸在族跡中,華麗無視牛郎話癆廢語。牛郎卻不自覺,一直喋喋不休,攪得候大壯,不勝其煩。

    待道牧二人入考場,牛郎這才讓略乾的嘴唇休息,啪嘖啪嘖抽菸不停,未先行離去,阿萌與大黑驢就在旁邊。

    他兩腿盤立於大黃牛背,一手抱懷,一手拿煙槍。眼睛咕嚕亂轉,一會兒望高台,一會兒望考場。

    不知何時,大黃牛睜開眼睛,碩大而美麗,宛若整個宇宙都裝入牛眸當中。相較阿萌活潑靈動,大黃牛眼睛淨是睿光。

    考場布局很有意思,三千餘人坐於開闊場地,面前一方桌,方桌一石板,石板一手廓。

    「開考!」監考使令箭揮落,一聲令下,考生們紛紛抬手按廓。道牧卻還沉浸於牛家的族跡世界,候大壯二話不說,站起來就給道牧後腦一板頭,道牧方才回神。

    十數息後,才徹底回神,茫然環顧四周,才覺此時考試氛圍已很濃郁。考生們無一不低頭緊盯石板,或低嚎,或微笑,或抿嘴,或無奈,神情百態。

    整個考場就獨他二人抬頭,「愣著幹嘛!」候大壯揮手催促,手已印在身前石板。

    「肅靜!」一織天府弟子瞪眼冷叱,「考試期間,莫要交頭接耳!」

    道牧饒有興致,循聲望去,見一青年,國字臉,嚴肅威嚴,不假絲苟。

    忽覺,脊骨生寒,頭皮發麻,道牧回望高台,見那監考使,中年模樣,與莫墨有四五分相似。劉海下,那雙蛇眸,眼水冒綠,冷視道牧。

    「我命犯莫家人?」心中自嘲一番,手掌已放於手廓。

    石板黑似墨玉,冰涼刺骨,猶若將手放于堅冰,且同堅冰那般,還帶著些微粘度。嘶,渾身一顫,只覺掌心被針扎一下,刺痛轉瞬消失,一股心神隨著刺痛感,逝入石板。

    須臾,墨香於石板滲出,無法形容這香味,濃郁而不膩,沁鼻而不刺。

    「牧道,分哪兩大系?」墨跡終顯,黑如夜鴉翼羽,墨香更濃幾分,字若天成,透著無法言喻的韻味。

    答案隨念,念由心生,「狹隘,植牧與獸牧。廣義,死牧與生牧。」道牧心中所想,已浮於板面。

    「答畢與否?」腦海忽生一念,道牧不假思索,「答畢。」

    心念出,題字消。

    須臾,石板又顯新題,「生牧與死牧,孰強孰弱?」「生牧與死牧,明確界線與否?」

    先為模稜兩可的廣義,而後愈分愈細,範圍定在植牧與獸牧。

    老爹牧蒼出自牧星山正統大牧,植牧與獸牧皆有涉及。然,廣為人知老爹強絕的植牧手段,獸牧能力,鮮有提及。若非候大壯告訴道牧,牧家那塊獸牧田地有一半為牧蒼開闢,道牧自己都不相信。

    道牧長於大牧人家,自小亦受到正統牧道教育,較為淺顯的基礎,道牧還能應付自如。問題愈來愈深奧,道牧僅憑爺爺留給的筆記擅自揣摩。

    時間於指尖流逝,在心未留痕跡。

    道牧聚精會神答題,不覺間,已過一個時辰,身後何時站人,都不自覺。

    「你,起來!」國字臉青年一手抓起道牧放在手廓的手,粗手緊握如鉗,抓得印處失血泛白,其他地方卻又積血通紅。

    道牧從答題中回過神,回頭望目,心知麻煩終來。

    「放手。」道牧面不改色,語氣平淡如常。

    這語氣配道牧那雙紅瑪瑙眼眸,卻給國字臉青年心靈,造成巨大衝擊,遂鬆開粗手。

    「童卓,何事鬧吵?」監考使皺眉,環顧他人,好似跟他無關那般,「輕言輕語,莫要影響其他考生。」聲音隨意,如隨口脫出,卻帶久居位的威勢。

    不少考生,聞動靜而抬頭注目,亦有些人看道牧幾眼,又低頭答題。

    「莫長老,弟子發覺,此人作弊嫌疑極大。」童卓口含浩然氣。

    頓時引來全場考生矚目,掀起議論潮,聲音如蒼蠅般,嗡鳴不停。

    眾目睽睽之下,童卓兩手將桌面石板抬起,以背面示給監考使看。石板底部粘有一片玉符,監考使抬手一招,石板飛來手中,掀下玉牌端詳。須臾後,監考使抬頭望道牧,「你有什麼話說?」

    「莫家,童家……」道牧望幾眼監考使,再回頭望童卓,「有點意思。」內心輕蔑表露無疑,三言兩語,耐人尋味。

    「就這些?」監考使眉頭微皺,心覺道牧的反應太過反常,根本不符合情報所描述那般。

    「莫長老,你還想讓我說什麼?」道牧聞言,咧嘴嗤笑出聲,「你大可告訴我,我再給你複述一遍,就是。」

    「童卓!」監考使的臉,轉瞬陰鬱,「帶領幾個弟子,將道牧押入裁決地牢,靜待發落。」

    「莫家,你們太過了!」候大壯終難忍住,拍案而起。

    熊眸怒視監考使,沉悶的咆哮聲,席捲四面八荒,猶如晴空一道旱雷,響徹震天。

    「大壯!」道牧回眸輕喝,搖頭阻止候大壯,「莫衝動,衝動是魔鬼。」


    候大壯聞言,登時愣一下,心覺自己耳朵是不是生了毛病。

    這話從道牧口中脫出,怎覺得有點刺耳,有點怪。候大壯心中本有大堆怒話,被道牧這麼一叱,全給忘了,大腦趨於空白。

    不知為何,道牧不慌不亂,儘管這一切非他所預料,卻有種莫名自信在胸,不畏前方未知。道牧猶一乖寶寶,服從羈押,很快消失在人們視野。

    「好淡定的犯人。」童卓和幾個同伴面面相視,不無驚訝。

    跨入域門,再臨織天府聖地。

    童卓含指吹哨,招來一頭銀鵬,遮天蔽日,展翅足有百丈寬,振翅而高飛,一次十餘里。

    道牧饒有興致,俯瞰下界美景,張開雙臂,衣袍獵獵,只覺血液在,在怒嘯。

    「織府弗如何,牧山綠未央。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盪胸生仙雲,決眥入靈鳥。自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道牧立於鵬翅長吟,胸含一口熱血,不懼前方艱險,反覺歡愉難耐。

    「服!今日一見,你果非常人。」一弟子對道牧豎起大拇指,「我姐常拿我與你對比,時常把你誇得天花亂墜。我一開始很不屑,直至得知你為黃泛筱,怒殺莫墨……」

    「你為童頔的弟弟?」道牧回望青年,見他與童頔到有二三分相似。

    「你好,叫我童詠。」青年嗅氣未乾,卻比道牧長得老成些許,只怕年長道牧二三歲,「謝謝你,救了我姐和莫琪姐。」

    道牧見童詠說到莫琪時,語氣有些異樣,心情大好之際,心生八卦之火。見他倒退幾步,一把摟住童詠肩膀,語氣曖昧,「你喜歡莫琪那男人婆?」

    童詠聞言,一臉尷尬,臉頰泛起些許紅暈,道牧見狀,心知不離十。童詠掙脫道牧的手,不答道牧的話,反問,「莫琪姐差點殺了你,你不恨她?」

    「我救人,看眼睛。我殺人,亦看眼睛。」道牧指點自己眼睛,又點童詠眼睛,「莫琪這女人,心地善良,且堅守自己原則。看得出,她因無法改變自己家人,而時常感到無力與絕望。

    可,再無論怎樣,我終究殺了她弟弟,她最親近的人。

    那時,我們面臨的是一個毫無人性的災皇。當她感到,受了威脅,唯一可做的正確的事,就是在她坍塌的世界,重新建立一個秩序,這個時候,別人付出什麼代價,她是絲毫關心的。

    危險,恐懼,壓抑,無助,無奈,以及絕望,我們都曾經歷過一些,讓我們無法釋懷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我們經歷他的方式。」

    「太深奧,聽不懂。」童詠皺臉,直搖頭,「萬一,我說萬一,你殺錯人了呢?」

    「殺錯人?那只能算他倒霉。抱歉,我忘了,你是溫室里的花朵。」道牧不禁學牛郎,啪,拍自己額頭,學得惟妙惟肖,「簡單的說,我覺得她還有救,所以才救她。我覺得她善良,所以更沒有恨,這個。

    只能說,當時我的確,很氣憤。她這一刀,削弱我大半實力,救你姐變得異常困難。好在大家都相安無事,否則我無法想像,你今日還會不會這般愛慕她。」

    「唉,你這人真怪……」童詠捏下巴,似在思索,他不敢想像道牧這個假設,如果因為莫琪害死自己姐姐,自己還會像現在這麼喜歡她嗎?「道牧,你一點也不像我老姐說的那般,傲慢自戀,冰面寡言。」

    「……」道牧定格當場,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裁決地牢,關押窮凶極惡之徒。」沉默許久,童卓終開口,「你雖被關在第一層,卻難保發生意外。」童卓遠眺前往,此刻青山綠水已去,前方唯有一方死地。

    道牧望童卓幾眼,心中反而對裁決地牢,有了幾分期待。

    前方一座大岳,多頭直插雲霄,形似山脈。銀鵬無需俯衝停降,反而振翅再升百餘丈,穿過雲層,雲氣冰寒露重。待他們飛臨主山之巔,身已結滿冰錐,冰涼刺骨。

    「諸位師弟……」

    「可是押來道牧?」

    人未到,消息已至。

    方才剛到,一中年人身著黑色道袍,繡章為兩把血劍,身後跟著同樣打扮的獄兵,迎面而來。

    道牧環顧左右,「這麼大排場,只為我一劍徒?」

    四周除卻這座大山,唯有四方死地。無水無綠,一望無際,黑褐暗光,為這方天地的主題。

    山巔風雪呼呼狂叫,才不過十數息,道牧都快成雪人。

    「監考使為莫增成長老,莫墨的三叔,外事長老之一。」童詠離去時,道出一個很有意思的事實。

    「三叔……」道牧頷首捏下巴,疑惑茅塞頓開,「難怪他恨不得食我肉,啃我骨……莫家勢大業大,人際關係果真複雜。」

    ……

    「咣當!」

    牢獄玄鐵重門大開,道牧被推進洞後,立即合玄鐵重門,門「惡」字,紅得妖艷。

    「年輕人,獄中莫要太狂,裡頭無人可幫你。你若被殺,死也白死。」

    中年人和氣勸導,卻證實道牧心中猜測,大致摸出莫增成打的小算盤。

    「我這人……最純良,最好講話了……」道牧頭也不回,對身後揮一揮手,大步邁開。

    洞穴四周空氣潮濕,亦還瀰漫一股濃郁臭味。尿騷,食物,血腥,鐵鏽,潮霉,各種混合在一起,令人犯嘔。

    不時吹來一陣風,帶來愈加濃郁惡臭,呼道牧一臉,沁入心脾。道牧連連打顫,不是恐懼害怕,而是感覺這一股風黏糊糊,雞皮疙瘩泛起,讓他噁心不已。

    「好噁心……」道牧掏出一粒糖,剝開糖衣,塞嘴裡,方才感覺舒服不少,「鴻鵠城的死牢,都沒讓我的胃酸,如此劇烈反應。」

    「哇,新鮮人……」

    一團黑不溜秋的東西,歡愉尖叫,刺得人耳生疼。

    道牧循聲望去,他已撲面而來,三寸指甲紫黑生幽,利如刃。一手只取道牧喉嚨,一手直掏道牧心口,喉嚨發出「咕隆咕隆」吞咽聲。

    道牧臨危不懼,酒鬼瞎晃,繞至對方後背。抬腿,腿鞭如斧,斬下,力劈泰山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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