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刀 第二十二章 紅娘

    京城城郊

    在不遠處的小溪，女人蹲坐溪邊，拿著木棒洗滌衣服。皆是些麻衣，衣服上的破洞繁多，就連乞丐的衣服也要比這好上許多。

    遠看那女子，即使是坐姿，也難掩那嬌好曼妙的誘人曲線。若是那些「不知情為何物」的年輕男子看到，怕只是那麼匆匆一瞥，魂兒就飄到九霄雲外了。

    柳葉秀眉，精緻瓊鼻，薄削溫潤的朱唇，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雙媚到骨子裡的雙眸。

    若是女子能溫婉一笑，那可真是……骨頭都酥了。

    不禁使人嘆道，「此等佳色，奈何落凡間？」

    不大會兒，來了兩名端著木盆的中年婦女。

    女子抬頭一看，順手撩起耳邊青絲，禮貌問候道。

    「吳嬸好，張嬸好。」

    兩名婦女連連答應，笑得眼睛都找不著了，接著就放下木盆，蹲在女子身邊，摸著女子的手道。

    「多好的小娘子呀，看這手，細皮嫩肉的，多好看，哪是做這些粗活的手呀，人又懂事，你到底是看上你家那木頭哪兒了？」

    女子笑著搖了搖頭，也不答話，臉上泛著幸福的光芒。

    微胖的吳嬸道，「你懂什麼，木頭看著不怎麼會說話，但做活的時候，力氣大著呢。」

    偏瘦的張嬸「咦」了一聲，道，「你又咋知道？難道你們一起做過活？」

    吳嬸回道，「當然，俺家一丈長的頂樑柱就是木頭幫忙架上的。」

    張嬸忽的笑起來，促狹道，「我說的可是床上那活……」

    吳嬸聽完急忙啐了一口，「不正經！瞎說什麼，木頭家的小娘子可在這呢。」

    女子臉色紅暈，如晚霞映在臉頰。

    好事的張嬸說到床第間的事，頓時來了興致，不由又問道。

    「小娘子，和嬸說句實話，你家木頭那活到底怎麼樣呀。」

    村婦說起這事，可比那些大家閨秀大膽多了，女子哪能經得住她的這般調戲。

    紅暈如潮汐般蔓延至光滑無暇的脖頸，女子連忙搖頭，將腦袋深深埋住。

    張嬸卻不肯放過女子，推了她一下，又道。

    「小娘子別羞嘛，說說，來……要不嬸先和你說說嬸和你叔的事？要嬸說呀，你叔年輕那會兒呀，活兒也蠻好，不把嬸折騰得求饒，那可不會罷休的，****、老樹盤根的，一個接著一個，每天要不快活個半個時辰，你叔都感覺不得勁，想當初嬸那會兒，那可是夜夜做新娘……」張嬸說得眉飛色舞，只是還沒得意一會兒，重重的嘆息一聲，「唉，可你叔現在……唉……軟無力呀……」

    女子越聽越覺得不成體統，羞得縴手捂住容顏。

    可張嬸似乎還沒說的盡興，剛想張嘴，女子急忙擺手，求饒道。

    「張嬸～您別說了。」

    張嬸為自己成功調戲了這位絕世小娘子感到頗為得意，嘿嘿道。

    「那你得告訴嬸，你家木頭那活……」

    女子陷入沉思，恍惚間，似聽見了自家木床「吱呀吱呀」的聲音，耳邊接著又傳來粗重的喘息聲，還有自己那欲拒還迎的淺淺低吟。

    女子紅著臉糯糯道，「我家木頭挺好的。」

    說完，女子再也不敢看兩位大嬸，羞得繞指柔。

    張嬸和吳嬸都十分認同的點頭，畢竟木頭能「騙」回來這麼漂亮的媳婦兒，肯定有他的獨到之處嘛。

    女子叫紅娘，搬到這城郊也有小半年了，跟著自己男人來的，她男人也不叫木頭，他說他自己叫陳賢，不過女子還知道他另一個名字。

    陳甲士

    之前他們兩口子是住城裡的，只是先帝駕崩當天，陳賢拿著他五年未曾動過的黑匣子出了門。

    當天，整個京城的人都看見一道宏光直插雲霄，接著陳賢回家的時候，就開始收拾東西，對紅娘說過些日子要搬到城郊去。

    紅娘十分信任陳賢，對於搬家一事，沒有任何異議，不過紅娘也隱約猜到，定是那道破天宏光，打破了二人寧靜五年的生活。

    本以為搬到城郊之後，二人可以再過段悠閒日子。不過，就在剛剛，紅娘又看見了和那天一模一樣的宏光，紅娘害怕，擔心自家男人又會再一次帶著她遠走……

    事實上，紅娘的擔憂並沒有多餘。

    身穿破洞麻衣的男子一路跑到溪邊，再和張嬸吳嬸打過招呼之後，就拉著紅娘回家了。

    男子叫陳閒，不過江湖人更喜歡叫他陳甲士。

    二人的家是由泥土夯實的屋子，屋頂堆滿了茅草，十分簡陋。

    紅娘放下木盆，晾好洗淨的衣物，然後便幽幽的盯著陳閒身後背著的黑匣子。

    陳閒看起來確實如木頭一般，老實憨厚，知道紅娘不喜，遂有些拘謹的摸了摸腦袋。

    紅娘嘆息一聲，道，「這回要去哪兒？」

    陳閒沒有立馬回答，想了一會兒才道。

    「哪兒都不去，我一個人走。」

    話音剛落，紅娘就感覺自己的心臟被重錘敲擊一般疼痛，臉色蒼白如紙。

    顫抖著嘴唇，驚恐問道，「你要丟下我？」

    陳閒一見紅娘如此模樣，慌張的擺手，連連道，「不是不是……」

    「我就是出去一趟。」

    紅娘微張紅唇，臉上的疑慮更甚，小心又問道。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陳閒忽然愣住了，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口氣有些不大確定道。

    「我也不清楚，順利的話也許一晚就回了，不順利的話……」

    陳閒下面的話沒說完，不過其中意思已經顯而易見了。

    紅娘明白了，陳閒要做一件很危險的事，事關生死，但這都沒關係，只要陳閒不丟下自己，紅娘就不會害怕。

    不過紅娘仍心存僥倖，小聲哀求道。

    「能不去嘛？」

    陳閒正色搖頭答道，「他對你我都有恩，不得不去。」

    說完，紅娘垂下那對柔媚無雙的眼眸，神情失望，她不管什麼恩情，她只想要和陳閒過平靜日子。

    陳閒轉念安慰道，「紅娘，只要過了今天，以後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了。」

    聽完，紅娘的眼神期盼，發出渴望的光。

    紅娘點頭道，「那這次，我也要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