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泰山軍北過大河,漢軍收復河南地,一時間往來京都的驛道上捷報頻傳。但不論是大將軍何進還是河南漢軍的諸多帥將心裡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漢軍所謂的大勝不過是在人家後面撿錢匣子,根本沒出力。
但可惜,所有人都知道,就劉宏被蒙在鼓裡。他在收到這些捷報後,知道泰山賊寇被擊潰後已經逃竄北上和河北太平軍合流。於是,雄心再起的劉宏一番廟算,便讓河南漢軍緊隨其後,非要在河北殲滅黃巾,真正畢其功於一役。
不過有一說一,漢軍雖然選擇性匯報了戰果,但並沒有懈怠戰事。
實際上,張溫早就採取了反制行動。他是了解劉宏的好大喜功,張溫知道那種捷報送過去,劉宏一定會讓漢軍再接再厲的。
因為漢室實在拖不下了。朝廷內曾參與主持過平羌戰的公卿大老就驚呼,內戰平亂比外戰還要費錢。與羌人的作戰範圍大致就在涼、雍、並等地,這些都不是錢糧重點,所以耗費都不大。而平黃巾的主要戰場,都在青、冀、豫、荊,是整個天下最富饒的地方。
漢軍平叛半年,這些地方就打爛了,收不上錢糧的漢室正面臨難以想像的崩潰。
正是有此認識,張溫在收復滎陽後,果斷採取了行動。因為泰山軍已經將汴水、濟水兩邊的槽船都徵用了,所以漢軍缺乏足夠的舟船來做水上堵追,於是張溫以鎮東將軍幕府的名義讓北面的河內太守李敏統帶河內大河舟師在懷縣堵塞泰山軍入大河水道。
懷縣是河內的郡治,也是大河分出汴水的水道口,所以張溫的意思就是讓河內水師去阻擊泰山軍,不讓其藉助大河水道順流而下。
這邊移文河內太守,那邊張溫又傳檄給北面河北的北中郎君盧植。雖然現在張溫的品秩要比盧植高,但他鎮東將軍的範疇並不管轄河北戰事,所以檄書中,張溫依然措辭得貼。
他在檄書中大致說,泰山賊寇僥倖逃竄,正北上大河,他希望河北漢兵可以抽調精銳,回撤河內與河內太守李敏一起堵截泰山軍。同時,讓下游黎陽津的黎陽兵在大河做浮橋鐵索,阻擋泰山軍可能的南下。
這就是張溫的規劃。以河北、河內舟師在水道要口設防堵截,而他帥著河南漢兵北上尾追,爭取將泰山軍殲滅在汴水這條狹窄的水道上。
你泰山軍不是野戰厲害嗎?不是百戰百勝嗎?但你現在上了船,我看你如何厲害?到時候我兩邊火筏下來,給你來個火燒連舟數里,看你死不死。
這一招確實狠辣。泰山軍的水上作戰能力近乎於無,如果真的被漢軍堵在大河水道口,然後兩邊火攻,沒準真的就折在這裡了。這裡面的風險確確實實是在的,張沖知道嗎?知道,但張沖反覆考慮了利弊,還是選擇了走水路,為何?
歷來撤退,轉戰,最困難的是什麼?就是隨軍非戰鬥人員和輜重。泰山軍這次在河南東部因深入民心,至少吸納了數萬心向泰山軍的黔首民眾隨軍。然後滎陽東城倉和敖倉的輜重山堆海積,除了散大河上下的貧苦外,剩下的,泰山軍也起出了一批,用來給河北黃巾的援助。
如果北上走陸路,上述的情況就比較嚴重,費時費力不說,沿途還可能遭受地方宗族的襲擾。而現在走水路,就解決了,只兩日,泰山軍吏士、家屬、隨軍將近八萬人,就安全撤離了。這就是水道的優勢。
而且張沖也不是隨意賭的?他從來不會拿自己和數萬人生命冒險。即便選擇了水道,張沖也不是坐著賭漢軍會不會堵截,相反,他先讓關羽帶著前部校尉率先北上,其目標就是先攻汴水在大河的匯流點,廣武城。
廣武城是當年西楚霸王項羽屯城所,依山而建,易守難攻。漢軍要是堵截,最方便的地方就是在廣武城設伏。
也確實沒錯,河南漢兵主帥張溫也確實令廣武城關長守御,但可惜,其人在看到關羽舟師北上的壯麗場面,直接棄城而走,這一處要隘就這麼被泰山軍掌握在手裡。
張溫不知道這些,在布置了北堵南追的戰略後,他就為此做準備。
他先是讓之前皇甫嵩的幕僚團留在了敖倉,組建新的糧台,專司負責河南漢兵的北上攻擊。
此時敖倉粟在經過泰山軍散糧和啟一批隨船走後,剩下的也不多了。但這沒關係,這些糧只要還在那些黔首手裡,自然有一萬種辦法再拿回來。以鍾繇、荀攸等為首的皇甫嵩幕僚團被留下來就是做這個事的。反正,對張溫來說,這些豫州人用得並不順手,不如留之作為糧道供給。
之後,護軍司馬傅燮也被張溫留在了滎陽,作為京畿外圍的防備。傅燮有勇有謀,性子也夠沉穩,適合做這種事。至於如孫堅、曹操等,張溫還要在後面的戰事倚為重任呢。
然後,建威將軍朱儁,也帶著萬人豫州團練先道與張溫分別,他們要東進黎陽去卷縣,在那裡渡口大河,策應河內軍。
就這樣,張溫在布置了諸多手段後,就於十月一日啟程,率兩萬河南漢兵走陸路,縋在泰山軍水師後,臨機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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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遠在河北的趙國邯鄲的北中郎將盧植也收到了張溫四日前發來的檄書。
……
邯鄲,古趙之都,現在的北中郎將駐節之所。
邯鄲既為當年趙國設為都城,其地理位置分外優越。他左為太行,東南漳水環繞,北通燕、涿,據一城,可控遏整個冀中南。
不僅如此,當年邯鄲作為趙的都城,趙人還專門在邯鄲的外圍營建了四座小城塞。分別是西大門的武安,守太行山道口;南大門少陽,臨漳水;東大門的列人,漳水西。最後是北大門巨橋,此地有一座糧倉,叫巨橋倉,也是河北最大的糧倉。正是有了巨橋倉的供應,河北漢兵才能在南面敖倉粟斷供後,還能繼續戰鬥。
正因為有糧又險要,所以邯鄲才為歷來兵家必爭之地。此地之重,單說一件就能知道。漢高祖十一年,趙國相陳豨謀反,劉邦率軍平叛,見這陳豨竟然沒占領邯鄲,而是去守漳水。於是,就知此為無能之輩。
所以,和當年趙人先祖選定邯鄲的原因一樣,現在的盧植也以邯鄲為總台。在上個月更是在這裡與河北黃巾大戰一場,雖然此戰大勝的重要原因是河東太守董卓帥軍四千及時加入戰場,才取得的。但大勝就是大勝,此戰河北黃巾人公將軍張梁更是被斬,可謂漢軍在河北前所未有之大勝。
之後,漢軍繼續在邯鄲修養,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盧植就是用這種辦法將大軍的士氣維持在一個較高的水準。
當張溫的羽檄傳給盧植前,邯鄲城內的北中郎將幕府正繼續著歌舞。
趙國風氣豪邁。這在男的表現為豪俠勇武,輕生重義。在女表現為率性冶遊,善歌善舞。邯鄲的女舞者一直就是最頂級的舞者,也只有那種真正的鼎食之家才能豢養一支邯鄲舞者。
同歷史異位面的曹植,就曾對此做評。他說:
「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寶劍值千金,被服麗且鮮。鬥雞東郊道,走馬長楸間。我歸宴平樂,美酒斗十千。」
此名都者,邯鄲、臨淄也。由此可見邯鄲,歌舞華美之盛。
此時,城中幕府的大廳內,北中郎將以下一干軍吏並河東太守董卓軍團的吏士們一起,就欣賞著邯鄲歌舞。
只見,大廳內,伴著琴瑟,舞女們揚長袂,躡利屣,盛飾冶容,賞心悅目。那動人的舞姿,妖嬈的身段,曖昧的氛圍,無不讓漢家軍吏們如痴如醉。
坐在上首的就是盧植,在曼妙歌舞中,他依舊正襟危坐,與坐下一干軍吏的放浪形骸相比,可謂君子。此時的他,雖年已四十,但身型依舊高大健碩,充分展示了漢儒出將入相的風采。只是,他頷下的那一口花白鬍鬚可知道,這次平叛河北到底有多心累。
歌舞酒樂,盧植並不排斥。因為他認為這就是手段,他要的是目的。年輕時,他曾在大儒馬融坐下受學,馬融因為出自外戚馬氏一族,走臥之間都講究貴戚排頭。他講學的時候,前面是鶯歌燕舞,兩列是門下諸生,身後是持扇美姬,唯有他自己常坐高堂,施絳紗帳。
盧植年輕時受學的時候,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學習的,但他目不斜視,數年如一日,苦治經學。因為那時候,經學就是手段,鶯歌燕舞只會影響他的目的。
但孔子所謂,食色性也。盧植並不排斥享樂,他也認同自己師兄鄭玄所謂的上下之定,就是從這些章服禮樂區分的。什麼樣的人就看什麼舞,聽什麼歌,不要逾越,這天下就不會亂了。
而且,現在的歌舞也是他維繫軍中將領情感的手段,就比如現在,他和這位叫董卓的憨厚太守,就很熟了。
於是,盧植笑著問道董卓:
「仲潁,覺得我北地歌舞如何?」
這個叫董卓的,現在沒不叫肥肥,而是一個具備過人怪力,能馬上左右開弓的豪傑。杏仁大的虎目,茂密的髯須,粗大的脖子,肌肉膨脹的兩臂,還有那半圓球的腰腹,無不展示出一個關西壯漢駭人的武力。
董卓聽著盧植這番問,單說了一個字:
「妙!」
盧植聽得哈哈大笑,他就喜歡這種邊地人的赤誠,看來這董卓就是這樣的赤誠人啊!
於是,盧植問道:
「仲潁,我也是去過關西求過學的,羌女艷舞之妙,我看是比邯鄲女有過之而無不及。」
董卓哈哈大笑,連比手給盧植,意思就是你老是個講究人。
董卓一邊比手,還一邊道:
「昔年,俺老董也曾去過濟南,都說齊地之風貌不比趙地差,但可惜,那時候忙於戰事,如何有閒,能如今日歡歌笑語,酒肉不斷?這一切都感謝北中郎將啊,來!我建議大夥舉杯,為北中郎將賀。」
說著,董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那邊他的河東系和涼州系扈將皆舉杯飲盡,北軍吏士們也歡呼著飲盡,氛圍歡快酣暢。
上首的盧植笑晏晏的看著場面的熱切,順嘴問了董卓:
「仲潁還去過濟南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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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砸吧了下嘴,摸掉鬍鬚上的酒漬,笑道:
「嗨,老董當年不懂事,年少成名就飄了。俺少時就與羌帥交結,稍有薄名就被闢為兵馬掾,之後又被闢為刺史從事,再後來俺老董就上洛做了羽林郎,在後面隨張帥討羌,順風順水,一路做到了秩比二千石的戊己校尉。那會俺老董才二十多,說一句年少有為不過吧。但後面老董就飄了,犯了事,直接被褫奪了,還成了罪軍隸屬到了段帥帳下。二十年前,泰山不是有個公孫舉的叛逆嘛,俺老董就在那一戰又站起來了。」
說完這些,董卓有明顯的停頓,似是追憶著那段歲月,那時人。
沒錯,我們的董卓就是俺們孫遜孫亭長當年的袍澤,就是他救了孫遜,並影響了這個孫婆婆。二十年後,孫遜又因在巨野澤外救張沖而死,命運的莫測就是在於此。
同樣停頓的還有盧植,他在聽到董卓談到泰山叛逆,也頓了下,明顯想到了現在禍亂朝庭的泰山賊。
這裡,他正要詢問董卓對泰山賊的看法,那邊堂下突然傳來一陣大笑聲。盧植轉頭看去,正是幕中文吏巨鹿人田豐。
盧植見其穿葛衣入席就有點不高興,這時候又見到他高笑打斷他的話,更不樂了,他悶著聲問道:
「元皓,何故有此大笑。」
盧植這話一出,全場寂然,大夥都聽出了老帥的不樂。
但這田豐卻依然我行我素,他像是聽不出話里的意思,突然站起身來,大笑:
「我是笑這邯鄲舞啊,是太妖。」
妖?
這個詞可不是什麼好詞。何謂妖,就是異。在漢室重圖讖中,通常將穿得不妥貼的,叫做服妖,而一旦出現服妖,就會被視為天下大亂的前兆。
盧植自己就是碩儒,這田豐話一出來就知道他指什麼,於是,他陰沉著臉問道:
「我看你不是在說舞妖,是在說服妖吧。」
這田豐一擰著頭,對盧植拜道:
「不錯,主公。我就是在說服妖。昔更始諸將軍過雒陽者數十輩,皆衣婦人衣。時智者見之,以為服之不中,身之災也,是服妖也。其後更始遂為赤眉所殺;後桓帝元嘉年間,京都婦女彷梁冀妻,描愁眉,化啼妝,這亦是服妖,其後梁氏舉族被誅滅;
再往後,延熹中,京都顯貴又腳著木屐,這亦是服妖,其後黨錮橫起,禍連妻女,這些妻女也被帶上了木枷,正應木屐之兆;再稍後,國家宴遊西園,身為商賈服,此亦是服妖。爾後,張角作亂稱黃巾,天下大亂。而在今日,我見這邯鄲舞姬亦在服妖,就是不知道應在誰之身了。」
田豐這話實在難聽,全場凡是聽到的無不臉色鐵青,尤其是當首的盧植,更是臉色陰黑,看得嚇人。
盧植心裡罵著田豐真是中山狼。此人雖然有些才器,也算博覽多識,也曾被太尉府徵辟過,做過待御史。但在遇到他之前時,此人早就沉淪下僚,是他盧植看在此人到底有幾分才華,才不以其卑鄙,簡拔他入幕。要知道,能從這場河北平叛事中混個資歷,以後前途又豈是等閒的?
但這人就這麼報答自己?我舉杯你摔箸,我開宴席你翻桌。真是和自己對著幹。而且此人剛剛不就是在咒自己?
盧植多久沒受過這樣的羞辱了,但顧著體面,盧植還要做出虛懷若谷納諫的樣子,他正壓著火氣,突然一聲暴和就從宴會上的一個角落傳來。
這次盧植再看,竟然是自己的門下弟子劉備。
此時的劉備雙目血紅,整個人都如焰火一般燃燒,他對著田豐怒罵:
「好個賣口之輩,竟然敢羞辱我師?還服妖?你等文士才是真的妖言惑眾,一張嘴裡說的好似天下道理都在你輩手裡。但實際上呢?你上過戰場殺過賊嗎?在我等弟兄浴血的時候,你怕不是躲在輜車下躺尿。鼠輩。」
劉備特有的幽州口腔加上那粗鄙的話,直接讓下面的軍吏們哈哈大笑,眾人拍著桉幾,紛紛喝彩。
盧植也欣慰的看著劉備。
實際上劉備並不是自己看重的門徒。在他們講學中,按教學空間的遠近,將弟子由疏到親分為,門外弟子,門下弟子,坐下弟子,入室弟子。
其中門外弟子就是在門牆外坐著的,是最不計入的門徒。如他盧植這種碩儒每次講學,都會有數千人圍聽,這裡面大部分都是這麼門外弟子。
比門外弟子稍親一點的就是門下弟子,意思是聽課的時候是坐在院裡的,這種呢,就是劉備這樣的,一般家裡和他盧植有些關係,就在他這裡長期授學的。
比門下弟子重的是坐下弟子,這些弟子就是已經坐在舍內了,有單獨的蓆子。這些人和院裡的那些,每一個都是要錄名字到門牆上的。告訴後繼者,這裡曾有哪些門下弟子。
但比以上更重要的就是入室弟子。這裡的入室可不是入舍內了,而是入老師的私室,可以隨時耳提面令,這些入室弟子的名字錄的就是各師傳的屏風。這些就是本系最重要的學術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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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之所以如此劃分,全因為講學時靠老師越近聽錯的就會越少,理解的也會多。而且門下弟子天然在學術上會對門外弟子有壓制。因為前者只要對後者說,我聽老師說的是這個,你離得遠是不是聽錯了。
那時候講學是不會給你有記筆記的時間和條件的。如之前度滿在伏氏精舍求學時,就是白天上課,晚上記筆記,這有這樣刻苦的才能將老師白日所言記錄下來。即便這樣還有記錯,記漏的,甚至理解錯原義的。所以,度滿第二日晨,必定要到老師那裡請教,這樣才不走歪路。
不如此的,幾乎都走了一條自己的邪路。比如當年佛陀入滅,作為經傳的迦葉曾經就在偏遠地方聽到有人歪解佛陀經典還成了當地的僧團領袖,於是與他辯論。迦葉能贏,靠的就是他與佛陀互換僧袍的身份,迦葉就是佛法解讀的權威。
所以,此刻盧植的心情還是激盪的,我以門下徒待玄德,玄德卻以恩師報我。於是他偷偷將這份情放在了心裡。
也不怪乎盧植感激劉備。因為這田豐確實說的過分,在漢室的意識形態里,圖讖為重之重,如果被田豐怪這次宴會為服妖,那後面這戰要是敗了,他盧植就一定會遺臭萬年。所有人都會認為是他造成了服妖的災異,亂了天下。
實際上,服妖真的有這麼神奇嗎?
其實,這不過是倒果為因了。確實,每當天下之變時,服妖的現象就特別多。但實際上,不是服妖造成了大亂,而是大亂造成了服妖。
在此世,歷代都將服侍看為秩序構建重要的儀式。不同等級配不同衣服,所以看你穿什麼衣服,就知道你啥身份。也就是說,身份與服侍是一體的。
但這是在皇權有控制力的時候,這種禮制才會得到維護。而一旦一個朝庭衰弱,他原先構建的禮就沒有人去約束了,這時候隨著人愛美之心的生起,各種標新立異的衣服就出現了。而這也就被正統士人視為僭越,誣名為服妖。
而現在,劉備這大鬧,加上眾人的起鬨,盧植順勢就退了田豐。於是一番鬨笑下,田豐在所有人的不歡迎中,落落下場,只有某些個河北籍軍吏神色曖昧。
就這樣,一場本該歡樂無比的宴會,因為田豐這一鬧,成了滑稽戲。正當盧植想用什麼藉口終段宴會時,那封四日前就從滎陽發出的羽檄終於到了堂上。
喜歡犁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