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元年,共和元年,三月二十七日,寅末。
皎皎明月,三千五百騎士手牽著坐騎緩緩沿著一處林道潛行著。明月照耀下張沖帶著七營突騎跋涉了大半個時辰,終於趕到了中山國兵休息的營地不遠處。
此時,中山國兵還在夢鄉之中。
不用張衝下令,七個營頭的主將已經借著天上的月光散開了。
其中「飛豹」、「飛象」、「飛熊」三軍在前,「天威」、「天雄」、「天武」、「天德」四軍在後。
而張沖則要帶著百十人的橫撞隊來到了一片寬闊的高地上。在這裡,他們可以俯瞰下方中山國兵駐紮休息的那片草地。
不過就在張沖帶橫撞隊上坡的時候,遇到了意外。
這裡因為是此片地區的制高點,有非常重要的軍事價值,所以作為行軍副帥的臧義調了二十人的中軍扈兵駐紮此片。
雖然在臧義看來,這裡多半是很安全的,但長久的軍陣歷練,讓他還是下意識的布置了這波兵。
負責此次探兵的是兩支十人的橫撞隊。領頭的一個叫張成,一個叫高常。
這個叫張成的,此前是河內武陟縣的亭長。之前河南漢軍與丁盛帶領的西征軍隔著河夾戰的時候,他曾帶著百來人冒雪負糧到前線。
之後河南前線兵少,他這百十人就被河內方面給扣在了前線準備用來填線。但之後風雲突變,河南漢軍竟然撤退了,剩下的如張成等人就隨眾人一併投降了泰山軍。
張成這個小小亭長,是如何一躍而為泰山軍橫撞隊的什將的呢?這裡不表。總之也是人家一番努力來的運道。如果簡單說一下,就是他姓張,剛好認了個軍中張某做了義父。
而隨張成一同出動的什將叫高常,是從青州軍系統中簡拔上來的。
自從祭孫帶著剩餘的萬餘青州黃巾與泰山軍合軍後,濟南、樂安、平原三郡,除了平原郡選擇投靠河北黃巾,其他兩地皆隨著祭孫一併投入到了泰山軍之中。
也因為此,青州一系的軍吏們開始大範圍的被吸納入泰山軍系統。而高常就是在這個背景下被揀選入橫撞隊的精銳勇士。
此刻張成就帶著常凋等新入橫撞隊的九人勇士,慢慢的伏步前行上了山坡。
天仍暗,僅微弱的月光穿過籠罩在林地上的霧霾給張成少許的視野。
看著前方還眯眼瞌睡的幾個漢軍,張成將手裡的弓弩悄悄的對準了他們。
就在張成準備下令射殺的時候,另外一側繞上坡的高常他們什竟然率先發動了進攻。
他們什有一個粗壯的幽地武士直接就是連發三箭,其中前兩箭各中一人,但第三箭卻擦著那漢軍的脖子,射飛了出去。
被這一箭擦得生疼的漢軍忍不住大叫一聲。
看到這,張成暗叫不好。
果然,那坡上剩下的十幾名漢兵也睡得淺,被守夜的同伴這麼一嗓子,皆喊了起來。
他們見不遠處已經倒下了兩名袍澤,再顧不得敵軍在哪,忙敲響了坡上的警鐘。
尖銳的金聲悠揚地傳在這片林地上。
這下子,張成再顧不得隱藏,帶著常凋他們就是一個速射。而對面的高常則恨恨的看了一眼韓當,也顧不得其他,忙下令速射。
剛剛那個連發三失的幽州勇士不是別人,正是韓當。
此時因為橫撞隊都是隱藏在暗處的,所以數十支箭失下來,那十幾個漢軍直接一命嗚呼。
雖然最後橫撞隊拿下了這個坡地,但他們將行蹤暴露了。
這會高常殺完人,直接就讓人將韓當扭送上來,斥責道:
「好你個韓當,你竟然無令行動,誰給你的膽子。」
韓當被同僚們反剪著,神色暗澹,只小聲的辯解著:
「高什將,你沒說無令不得行動呀。」
高常氣得發抖,正要再罵,他什里的另一個選鋒程普站出來替韓當求情:
「什將,我看韓當也是求功心切,一時湖塗了。」
高常這時候見後面的渠帥已經要上來了,再不願意和韓當多費口舌。
他甩了下手臂,對韓當道:
「你這事我管不了,後面看渠帥如何定奪吧。」
說完,再不理韓當,大步去迎張沖了。
什里的其他幾個勇士,或也看,或擔憂,但都隨高常走了,最後就留下了程普和韓當二人。
也是這個時候,程普轉身皺著眉,對韓當道:
「你是故意的?」
韓當梗著脖子反問:
「我怎麼故意的,三連射能中二,還不夠?」
程普聽韓當這話,嘆了口氣,最後說了句: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要這樣做,但你好自為之吧。這一次你即便能活,日後也別再想留橫撞隊了。何苦呢!」
說完,程普也走了,只留下了韓當一人。
他望著不遠處坡下草地上的中山國兵,滿臉苦澀:
「是啊,不是因為他,我何苦呢?」
林地的霧霾仍然沒有散去,黑暗中,誰也不知道裡面到底藏了多少敵人。
因為外圍警備聲的預警,此時中山國兵都已經從夢中驚醒。
不知道是中山國兵士氣不錯,還是臧義統兵有方,又或者都是運氣。總之,這次驚醒,中山國軍隊竟然沒有發生營嘯。
也是這個時候,在草地最中央的位置,臧旻躺在軍榻上正小聲地和自己邊上一個赤幘軍將說話。
「文台,你說外圍是什麼情況。」
文台?孫文台?
從鄴城大戰消失的孫堅竟然在這裡?
沒錯,此時在臧旻邊上的正是孫堅。
孫堅自從在鄴城死裡逃生後,並不甘逃回後方。因為他知道自己這一敗回去,什麼罪都會是自己來扛,於是他將自己的生機放到了北面的中山。
那裡是自己的老舉主臧旻的轄地,他在那還能東山再起。
但在他北上中山之前,他曾潛伏在鄴城一段日子,就是為了招得舊部。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