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路的反應很快就被飛軍背旗給探到,加急送到了後線奉高的張沖手裡。本來張沖打算再分部分兵去牟縣,堵住琅琊國可能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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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被何夔給攔住了,何夔就居於琅琊國東莞,對琅琊國的情況心裡很有數。他對張沖說這琅琊國相檀謨就是一個守土的局面,他是不會為漢庭主動進攻的。
因為檀謨的叔父檀敷當年被打成了大將軍的餘黨,是黨人「八俊」中的一員,作為其族侄的檀謨一直不被信任,要不是他走通了江夏安陸黃氏的路子,他怎麼可能從議郎放補到琅琊做國相。
此外因為琅琊相檀謨出自的山陽瑕丘檀氏本就是微門小戶,素為郡內大姓所輕,就連一些勢力的後進都願意為他所舉為孝廉。就何夔知道的,同郡的一個叫趙昱的,十三而有孝名,受學《公羊春秋》,當年檀謨就想舉薦他做孝廉,但被趙昱拒絕了,就是因為瞧不上檀謨,不想以其為舉主。所以,以檀謨在琅琊國的威望,守土都勉強,更不用說進取了。
聽到這些秘辛,張沖恍然大悟。所以呀,你看這就是擁有局內人的好處,好些事情外面人根本不知道,也看不透。而局內人知道密辛的,三兩言就說清,能給張沖做出正確的判斷。這也是為何鄉野之中再有稟賦也很難出贊畫之才,就是其缺乏這種上層的內幕視野。有些事情,隔著一層看到的,往往和實際差別是很大的。
既然琅琊這一路不需要多考慮,那主要就是北面的濟北國一路,西北面的魯國一路,以及西面的郡南一路。
從這三路主官的信報分析,濟北國的陳珪出生名門,榮譽最強,兵力最雄厚,大姓最支持,雖然是守在蛇丘,但其進取意識和能力是最足的。反而是魯國相陳逸部雖然好似主動過了泗水,但背旗報來,旌旗散漫,士卒散勇。背旗們抓了幾個樵採的,都很久沒發現。可見主帥便是有心進取,也是無力啊。至於泰山郡南的豪強聯軍,說句不客氣的,張沖根本就沒將其當成一路之地,他立軍以來不知道打了多少次這種所謂的豪強聯軍,他都已經發現這種聯軍性質的部伍,問題就是號令不一,各懷鬼胎,相互掣肘下,一事無成。
結合前線情報和敵主將性格的分析,張沖大膽斷言,蛇丘方向大抵會主動進攻泰山軍在博縣的丁盛部和王章部。而已經駐紮在泗水東岸的陳逸部依舊會選擇原地駐紮堅守。
他們估計會守住曲阜也就是魯縣外的泗水渡口,守住泗水水道,就能守住豫州北部諸國,因為泗水是一條發源於蒙山的內河,其地勢是東北高西南低,所以泗水從蒙山而過,穿魯國、任城國、沛國、彭城國、下邳國然後連入淮水,一同入海。可以說,如果泗水水道失守,憑藉水道的機動,泰山賊寇的攻勢就將凌厲侵擾到整個淮泗地區。
既然濟北國會攻,魯國會守,那此戰的調度就簡單了。張沖就正好給他來個左攻右守,對魯國方向打擊,而在右路的博縣實施堅守。等他擊破魯國方面之敵,再從側翼襲擊頓兵博縣城下的濟北國之敵。
計定,三月初四日,張沖率擴充的突騎八百出奉高,穿徂徠山與蓮花山山口,向著二百里外的泗水東岸的魯國兵發動奔襲。
於此同時,典韋部帶著郭亮部率老卒一千也從奉高開出,向著北面博縣增援。
一場沿著泗水和汶水相間地的戰爭一觸即發,也稱兩河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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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的太陽,漸漸西沉。
一隻騎軍剛剛穿過身後崎區的山道,走入一片平原。風起了,吹得眾騎士身後的背旗發出獵獵聲響。
而在眾多旗幟中,有一面最高的大旗,在夕陽的余光中鍍上了一層金光,透過這眩暈,可見旗幟上寫書一個大大的「沖」字。
沒錯,這就是今日午從奉高而出的張沖。他帶著八百突騎,不急不緩的穿過徂徠山谷口,並不急於奔襲。此戰的關鍵在於奇,而不在於急。泗水東岸的魯國兵就一直打算駐紮在那,而以丁盛等人和典韋的援兵,博縣也不是那麼容易打下來的。所以張沖不用和時間賽跑,更要的是隱蔽。
為此張沖在前路已經發了二十六隊哨騎,每隊二人,前後偵查二十六里,就是為了能及時將一路上各塢壁的探馬殺絕。
這會,張沖正和田俊說著話:
「大用啊,你做突騎主將這麼久,對騎兵之道有什麼領悟嗎?」
田俊一聽這話,立馬就支棱起來對渠魁道:
「大用愚鈍,雖有軍營學舍教導,但總結起來就在一個『奇』。」
張沖笑了,就讓田俊解釋:
「孫子有云:騎兵之利在於遮其糧食,絕其軍道,敗其津關,發其橋樑。我總結就是避實就虛,以騎軍之速、出其不意、燒其積聚、掠其田野,絕其糧道。此外對於乘勝追擊之時,騎兵也更加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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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田俊這番話,張沖不時點頭,說明田俊已經是此世合格的騎將了。但還不夠,他還不知道騎兵有其正。
張沖揮著馬鞭,指點田俊:
「大用,你不錯,能說出這番話來,可見是用了心的。騎兵又叫離合之兵,能離能合,能散能集,百里為期,千里而赴,出入無間,故名離合之兵也。但這只是將騎兵之道理解到了第二層。」
「第二層?」
「沒錯,我將用騎之道分為三層。這一層就是將騎兵視為正兵,對軍陣之兵勐打勐沖,不用騎之機動迅捷,而之用騎兵之撞擊凶勐。如此用騎,不用幾仗就要把騎兵打完。而一騎所費,十戶所養。這麼蠻打就是家中金山銀海也要打光的。而且此種戰法一旦遇到嚴整軍陣,那就要被撞得頭破血流。初時,因為軍陣追求更長的攻擊寬度會選著布疏陣,所以騎兵能通過此疏列間隙突進。往往你聽說誰誰誰一騎當先,破數重陣,就是破的這種疏陣。但要知道敵人也會因時而變的,後面知道你用突騎,那敵人就會選擇在疏陣後列密陣,到時候突進去的騎兵十死無生。
而用騎的第二層境界就是你說的,以騎兵為奇兵。狂飆突進,長途急馳,饒過敵堅陣,穿插敵後的重要據點、津關、絕其糧道。尋常騎將能有此認識,已經合格。但這也只是瘸了一條腿,只用了騎兵的機動而丟了騎兵之衝擊。
所以第三層就是正奇之道。就是騎兵的銳擊和狂飆都能隨心而用。具體戰術就是能對步兵陣襲擾,突擊、陷陣直衝,同時能依據戰場形勢變化,果斷穿插,斷其增援。而這些都需要騎將自己琢磨。」
說完,張沖就拍了拍田俊,意思是你好好學,我對你期望很高。
天色漸漸暗澹,就在張衝要下令,眾騎下馬,準備就地紮營時。遠處,背旗探馬來報:
「前頭一隻打著『羊』字旗幟騎軍,正沿此路而來,看旗幟有五百眾。」
這送信而來的騎兵,兜鍪兩檔鎧,氣質精幹,矟鋒厲血,但奮發昂揚,張沖一看此人,可不就是新投軍的嚴孔目的族弟嚴綱嘛。
此小將騎戰之利,放在張沖的騎軍中都是有數的,此刻見其樣,顯然是交過敵的。他問嚴綱殺敵多少。
嚴綱嘴上的絨毛還在,就已經能壯氣道:
「射二騎,搠一騎,不值一提。」
聞言張沖哈哈大笑,稱讚一聲,好個不值一提。
此刻前方五百敵騎已經提起馬速,張沖立馬傳令,讓各軍吏聽號角聲,全軍呈現品字形錐形陣,開始提起馬速,並逐漸加速。
也是在張沖帶起騎軍將馬速調整到最高時,前方地平線上,一隻騎軍也蹦了出來。只見煙塵滾滾中,他們戈矛戟矟,旗幟紛飛,在這逐漸暗澹下的天地中正向著張沖軍狂飆而來。
顯然在張沖的哨馬發現他們時,他們也發現了泰山軍,所以直接全軍衝鋒。但更顯然的是,他們並不知道此刻他們衝鋒的不是一隻步軍,而是和他們一樣,但比他們更精銳的騎軍。
張沖視野好,只看了一眼前方就發現對方是一隻輕兵,因為對面沖在最前的十幾騎,一半竟然都沒著甲。要知道,一般而言,為了提高衝擊力,最前排的都是集中了全軍甲胃的,而現這隻兵的排頭竟然連純甲胃都湊不齊,不是為了輕兵偷襲丟掉了,就是來不及穿。
而張沖這邊呢?八百騎兵,八百甲,人人兜鍪大矟,馬上還掛著弓,背著囊,全副武裝。
在兩軍相交還有大概在五百步的時候,對面的騎兵們就著天光也看清了迎頭衝來的到底是什麼騎兵,驚懼下不少放下馬速。
這一放,在這樣的衝鋒中就完蛋了。
張沖一吹骨笛,身後騎兵引弓而射,然後間隙間就發了三失,對面猝不及防下如麥子般被割倒。
然後兩軍就撞在了一起,張沖作為鋒失,手下無一合之敵,馬矟一連削掉六首級,就打穿了敵騎。
之後兩軍掉頭,再沖第二合。此刻張沖自然就落在了最後,而最為最前的竟然就是小將嚴綱。
嚴綱也意識到了這個情況,他第一次參與這種大型騎戰,之前衝擊時下意思就慢了馬速,等一合沖完,他落在最後一個。
而現在一調馬頭,嚴綱直接成了此沖的排頭。排頭作為陷陣之頭,肩負何等之重任,而新兵的嚴綱如何擔過這般重任,直接頭腦空白。
望著兩邊袍澤驚疑的目光,嚴綱全身都在止不住戰慄:
「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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