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除了溪流的聲音,再沒有別的聲音,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一片區域的水汽逐漸蒸發。
蘑菇上附著的那層水也消散,細微的孢子又開始逐漸在空氣中飄散,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
直到那片區域徹底變干後,孢子重新占據了空氣。
「已經沒有看下去的意義了。」殺生丸收回視線,看向顧姝妤。
顧姝妤點頭,確實不需要再看下去了。
「等我把尹玉川的蘑菇消滅了吧,再不動手,那涇川一郎要哭成傻子了。」
殺生丸聞言也十分無語,他就沒有見過那種沒出息的妖怪,還好意思哭,簡直丟妖怪的臉。
「尹玉川的區域有點廣,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再動手,用不著管那妖怪,他想哭就讓他哭。」殺生丸一直是不怎麼放心顧姝妤動手的,她的傷並沒有痊癒。
顧姝妤知道殺生丸擔心,但還是搖搖頭道:「無妨,還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殺生丸聞言也不再阻止,退後一步站在顧姝妤側後方,不妨礙她施法。
顧姝妤拔出烏素,將劍鞘遞給殺生丸。
然後左手掐訣,一個玄奧的陣法在二人腳下形成,一瞬間就將整座尹玉川囊括其中。
右手握著烏素,挽了一個劍花,墨色劍意流轉,劍身直直插入陣法之中。
靈力如墨般隨著陣法所在的區域,層層擴散出去,蘑菇和孢子在靈力中漸漸瓦解。
整個尹玉川像是褪去了華麗的衣裙一般,露出它的本身。
生機微弱的樹木,面目猙獰的屍體,陰森恐怖,在黑夜中散發著它的不甘與絕望。
涇川一郎抱著自己如小山一般的身體,縮成一團蹲在原地,一步也不敢離開。
時不時抬頭看向顧姝妤他們離開的方向,碧色的眼眸之中肉眼可見的泫然欲泣。
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睛中包裹著一包眼淚,只需要一戳就能嘩啦啦流出來。
「殺生丸大人,顧小姐,你們在哪裡?是不是忘記我了。」
口中還時不時嘟囔著,那粗啞的聲音透露著一股委屈。
他已經不敢再哭了,怕顧姝妤和殺生丸嫌棄他,然後真的把他拋棄了。
他真的害怕,四周全部都是那些「吃妖怪」的蘑菇,蘑菇下面說不一定還是自己小夥伴的屍體呢。
他覺得每時每刻都過得十分漫長。
實際上也確實漫長,為了實驗結果的準確,顧姝妤和殺生丸並沒有人為干預那片區域變干。
現在又是深秋,天氣寒涼,水汽蒸發十分的緩慢,用了好幾個時辰的時間,此時已經是凌晨了。
再過半個時辰差不多就天亮了。
涇川一郎確確實實獨自在這裡等了一晚上,還因為害怕,時間無限延長。
好在他在夜間也能看見,不至於在黑暗中孤獨等待。
突然,他的視線中有了變化,墨色的光芒一層層的朝他蕩漾開來,隨著墨色光芒的蕩漾,那些蘑菇也隨之消弭。
墨色光芒擴散得很快,眨眼間便已經到了他腳下,然後是他身後,在向遠方擴散而去。
「是顧小姐,顧小姐你回來了嗎?」
涇川一郎想要朝著光芒來的方向走去,但想到顧姝妤叮囑又收回腳步。
他要在原地等他們。
想著他又蹲了回去,眼中的淚水也乾涸了,盯著前方發著呆。
然後他那銅鈴般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乾涸的淚水重新涌了上來。
……
顧姝妤拔起烏素,身體晃了晃,然後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阿妤,怎麼了?」殺生丸皺著眉頭,眼裡的擔憂幾乎要溢出來。
顧姝妤臉色蒼白,額間滲出細密的汗珠,她輕輕搖搖頭:「沒事,只是消耗過多。」
這一天一夜,她用了太多的靈力消滅蘑菇了,還用分了許多出去給薛清凝他們,有點超負荷了。
殺生丸緊了緊摟著顧姝妤腰間的手,指尖一動,一個清潔術落在顧姝妤身上,免得因為身上有汗受涼。
「從現在開始不准再用靈力了。」殺生丸直接道,語氣堅決,不容顧姝妤反駁。
顧姝妤沒有勉強:「好,不用了。」
這蘑菇的受災面積那麼廣,光靠她一個人的靈力是除不盡的。
殺生丸見顧姝妤聽話,也滿意了,把烏素的劍鞘還給顧姝妤。
顧姝妤收劍入鞘,直接把劍收了起來,表示自己不再使用靈力的決心。
殺生丸更滿意了,彎腰將人橫抱在懷中。
「睡一會兒吧。」
顧姝妤也沒有拒絕,靠著殺生丸堅實的胸口閉上了眼睛。
殺生丸收好月光石,便抱著顧姝妤朝著涇川一郎所在的地方飛去。
飛了一會兒,低頭看了閉著眼睛,臉色蒼白的顧姝妤一眼。
他忘了問這次她會睡多久了。
才這樣想著,顧姝妤就睜開了眼,在黑暗中,殺生丸依舊看得清楚。
「不好睡?」
「想問什麼?」
兩人同時出聲,然後又同時沉默。
顧姝妤笑笑道:「挺好睡的,你要問什麼?」
殺生丸很細心,沒有讓夜風吹到她。
「你這次要睡多久?」
顧姝妤眨眨眼:「正常睡覺,不會像之前睡那麼沉,有事就喊我。」
殺生丸點點頭,又反應過來黑暗中,顧姝妤看不到,便輕輕嗯了一聲。
停頓了片刻才又問道:「你的傷恢復得怎麼樣了?」
顧姝妤如實道:「我的靈魂已經修復了七成,之後不會再沉睡了,但得找個時間閉關,主動恢復。」
之前都是在沉睡中由清元丹的力量來修復,之後的三成需要她閉關,主動引動力量來修復。
「閉關?」殺生丸有些疑惑。
顧姝妤微微一愣,解釋道:「嗯,這段時間不能有外物打擾,像之前那樣在路上是不行的。」
「好,什麼時候開始。」殺生丸明白這次療傷,需要比之前都慎重了。
「等解決了蘑菇的事情吧。」顧姝妤說著又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到時候我想去妖市閉關恢復。」
殺生丸皺眉:「妖市通道不是時刻都開的,你有辦法進去?」
「嗯,我有修宴給的妖市令,可以隨時進出妖市。」說到妖市令,顧姝妤就有點嘆息,其實她不怎麼想見修宴。
但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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