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身是血被人抱回來的時候,還真嚇了他一跳,石頭第一次見大將那樣的臉色,一副準備找人拼命的架勢。
小愛微微抬頭,看石頭一下道:「應該吧,我是不覺得自己能睜著眼睛夢遊。」
「總算是正常了,你不知道,你被人抱回來時候的那個樣子,大將看了差點瘋掉。」石頭被一眼瞪視,乖乖的閉了嘴。
華泰微微一笑,抬手向後揮了揮。片刻之後,院子裡便只剩下兩個人。連著冰兒,那一干人走得真乾淨。
華泰又是一笑。上下打量她道:「是比前些日子看著好多了,不枉我天天十全大補湯的送。」
小愛狠狠瞪他一眼,還敢說那種肥厚到不行的濃湯。難喝也就算了,「他」真的有一次趁她不太清醒,捏著她鼻子,灌了她一大海碗。搞得她那幾天做夢都亂七八糟,總覺得會被謀殺。
站了這麼久,又有強烈的日光曬著,有點挨不下去。
小愛也不覺得和他大眼瞪小眼多麼有趣,所以轉身進屋。其實一個人的目光不要太有壓迫力才會讓人覺得親切。
華泰在她身後輕聲一笑,也跟了進來。
小愛倒了兩杯茶,徑自捧了一杯慢慢細品。比她平時喝得亂七八糟的飲料好太多了。估計一兩茶要賣到兩千多塊。而且這還是目前最流行的健康飲品綠茶。
華泰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看著她但笑不語。
氣氛好像慢慢變得很怪……
小愛放好茶杯,正襟危坐道:「那個,呃,喝茶。」
他再看下去,她一點也不懷疑身上會燒出個洞來。
華泰卻拿過她喝了半杯的茶水,慢慢放到唇邊。
氣氛好像沒有改觀,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了。
華泰卻趁她發愣的時候握住了她的一隻手。小愛警覺了想掙,卻敵不過他的蠻力。
「別出聲,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華泰湊到小愛的耳邊說。在外人看來,那姿勢叫一個曖昧。
傷口剛剛就痛得要命,小愛擠出笑容,握住那隻手。借他的力氣站起來。
小愛從小到大也沒受過這麼重的傷,痛苦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
推開庫房的大門,小愛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這該不是鬼屋吧!」
「應該說這裡是個鬼宅!」華泰面不改色的說。
小愛輕輕的搓著她的胳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又是怎麼個說法?!」
「冷嗎?」華泰將長衫脫下來。搭在小愛的肩上,開口解釋道:「這裡原本是個姓幕的大官的宅子,後來不知道惹上什麼是非,一家人全死在這個宅子裡,之後這個宅子一直鬧鬼,請了道士和尚做法都不管用,這附近的一片宅子也都空了下來,成了廢宅。」
說話間,華泰點燃了蠟燭,整間屋子瞬間亮了起來。但卻還是有股潮濕腐爛的氣味。可想而知,這間屋子平時肯定很少有人光顧了。華泰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華泰似乎看出小愛的疑問,「我聽說,這家人被滅門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家裡祖上有人參與了八陣龍局建造。如果傳言是真的,說不定會有資料留下來。」
「這裡?」小愛看著一室的狼藉。
「這裡是書房。」華泰平靜的說。
小愛伸手拿過一本書,年代太過久遠,入手便已經成了齏粉,「這要怎麼找?」
華泰不說話,踩著一地的狼藉走向裡面。
「到底在哪裡呢。怎麼找這麼久還沒找到呀。」就在小愛耐心快用盡的時候,最裡面的書櫃與牆壁的夾逢里有一個黃黃的東西。出於好奇心,她小心的拿出來,發現是一塊黃布不知包著什麼東西。
「嘿嘿。不會是藏寶圖吧。」小愛小心翼翼的打開,發現是一張羊皮紙。
「啊,不是圖啊,那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了,」剛要扔掉《尋龍真函》四個大字印入她的眼帘。
打開羊皮紙,只見下面寫道——
給有緣人的一封信:
請到研湖附近的一座廢棄的小型宮殿裡二層左邊第五間房間。你從左到右數第一百。從下到上第一百個大理石,你用盡往裡推,你會發現一個小木盒子,她可以幫你實現你的願望。
我知道你一定會想,這或許是哪個人的惡作劇,不過信不信由你。
「說的這麼神,也不知是真是假。」看完之後的小愛顯的特別的興奮。
「管他是不是真的,我都一定要去看看,要不我一定會睡不著覺的。」
「研湖,研湖……該不會是附近的那個湖吧。」華泰看了一眼。
看小愛疑惑的眼神,便開口解釋道:
「傳說一位痴心的王爺,以他心愛的女人的名字為由取的,後來他的愛人不知道為什麼離他遠去,他為了紀念心愛的女人,還在附近建了一座小型的宮殿,叫研樓。」
「湖美的那麼虛幻,那麼的飄渺,仿佛人間仙境。聽說這研湖是屬於赫赫有名的慕家,好像有人曾出天價想收購研湖,都被拒絕了,好像是什麼祖訊,就算是窮到當乞丐,也不能賣掉這塊地,更何況以慕家在商場上的地位,又何須賣什麼地。」
「就在附近,騎馬不出一個時辰。」華泰說。
小愛不舒服的坐在硬梆梆的紅木椅子上,一邊想念柔軟的沙發,一邊道:「我們要去看看嗎?」
華泰挑挑眉:「要去,但不是現在,你安心在這裡養傷,等傷好了在說。」
小愛苦笑:「你讓我在鬼宅里養傷?!」
「這裡清靜,我留幾個人在這裡陪你。」華泰說。
小愛哈哈一笑:「也沒那麼嚴重,這裡不見得真的有鬼,就算真的有鬼,我也不怕。」
他深看我一眼,緩緩道:「此話倒也有理。」
小愛轉了話題:「茶很好喝,有多貴?」
華泰奇怪的看著她,大概沒想到她的思維怎麼一下子轉到了茶上。不過很快就面無表情的道:「我不在意這些東西,大概幾百兩一斤吧。」
幾百兩一斤?小愛對現代古代的金錢匯率不太清楚,算不出折合多少人民幣。問了等於沒問。
有東拉西扯問了一堆,回答大致同上。小愛只覺得她在白白浪費口水,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也沒得到。又不能冷場,搜腸刮肚找話題來說。勞神阿。
只是服了華泰,沒有共同話題也不著急,任她說些不同次元的奇怪的話。
竟然還能一直說到吃午飯的時間。
看著滿桌子的錦繡精緻,狼吞虎咽,風捲殘雲的消滅掉所有食物。終於抱著肚子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養病一來,天天湯湯水水的,還是大魚大肉吃的舒服。
反觀華泰,好像有點被她的吃相嚇著,舉著筷子一個勁地盯著我瞧。
小愛不好意思的笑道:「嘿嘿,最近好像一直沒怎麼吃好,不要見怪啊。」
他輕輕一笑,低聲問:「你以前一定吃過不少的苦吧?」
小愛一愣。她沒吃過苦,只不過家教不太好而已。不要用那種很真誠的疼惜目光看她,她是容易感動的人。
華泰看她愣住。又是溫柔一笑,伸手抹掉她嘴角上的飯粒,用幾乎是漾著水的聲音說:「沒關係了,我以後會好好待你。」
小愛當時就暈倒九重天外去了。她很想解釋她其實一直過著幸福而且有追求的正常生活。可是,可是,那個溫柔如水真的會淹死人的。
尤其是頂著一張合她眼緣的俊臉,帶著百年不遇的洪水。小愛剛剛才說過她是容易感動的女人吧……
周圍的溫度忽然低了下來,「他」一語不發的便坐了下來。
華泰抱拳:「這些日子麻煩你了。」
小愛壞壞的想,有「他」這麼一個大神在這裡,哪怕真的有個什麼大鬼小鬼的。也不必害怕了。
自從上次一起吃過飯以後,小愛和「他」的關係空前團結起來。簡直可稱得上莫逆之交。
經常一起賞月飲酒,雖然最後總是她醉的人事不省。
經常一切切磋武藝,雖然十次里有九次半是她被打得落花流水。
經常一起騎馬射箭。雖然我騎馬技術突飛猛進,但還沒有一次箭能射在靶子上……
華泰的事情好像突然多了起來,出現的次數變少了。小愛樂得輕鬆,時入盛夏,她熱得再也不肯出門活動了,只肯呆在陰涼的屋子裡消暑。
不說。這鬼宅陰森森的,倒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小愛找了一把特大好的扇子,一邊扇風,一邊逼著冰兒彈曲子給她聽。
真沒想到冰兒還是琴棋書畫樣樣通的小才女。當她把這個明明是欣賞讚嘆的溢美之詞婉轉的說給她聽時,她卻很兇狠的瞪了小愛一眼道:「下人便須得無才嗎?」
等她停了歌聲,院子裡竟已飄起些許憂傷,小愛看她鬱結不化的眉頭,長聲一笑,調侃她道:「夏天裡思春,冰兒你的情絲真真長的利害……」
冰兒聽了略舒展開眉眼:「哪個像你,睡罷便吃,吃罷便睡,豬也沒有你逍遙。」
小愛哈哈一笑,似乎沒放在心上。
豬也是可愛的。
這是一個雨夜,雨聲沙沙作響。
院子中央的大柳樹含著一籠煙氣;木槿的紅瓣被雨水打翻在地。雨幕里,水溝鼠快速奔逃,濕透的老貓緊追不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