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福如願以償地從老闆口中獲知一個確切的信息,那就是安二狗昨天早上穿的那一雙橡膠鞋,是臨時從這一間雜貨店裡購買的,具體時間都交代得明白。
講述了安二狗是早上的六七點這樣,匆匆忙忙敲開門,火急火燎地翻東西。
趙象龍和王大福對了一眼,這個時間點,恰好他們在命案的現場擺布。
在此之前,安二狗已經被傳喚很多回了。
描述的大概時間,安二狗應該是提前了20分鐘出現在這裡,王大福轉了個身,看著集貿市的入口。
說明了安二狗當時是從外面走進來的,他參與了縱火?畏罪潛逃?這是製造不在場的時間。
趙象龍精神地站在一邊,看呆了。
王大福這一齣戲,前面鋪墊得太好,幾乎沒怎麼要詢問,小老闆倒是大方把一切兜了個底。
那麼眼下,針對縱火的那間攝影店,出租屋殺人碎屍案,又有了一個關鍵的線索。
至少拿安二狗時候,有了一個說服力的根據。
另一邊。
也當然了,這個世界上有人喜,必然是有人在憂。
在王大福套出小老闆肚子裡的話,那一邊,捨命從春兒出租屋逃出來的安二狗,按約定見到了安佑武,他的處境可就沒那麼好看了。
二人相約在一個屠宰場,安佑武在電話里囑咐了,如何如何找到那個地方,靠近的時候,要學狗學貓叫。
安二狗走投無路,他需要安佑武給他指明了接下來的路。
可怕,太可怕了!
他不明白趙象龍和王大福究竟怎麼跟到出租屋外頭。
真就差那麼一點,在後怕當時被拷了,拉去蹲大獄。前怕狼後怕虎,心神不寧來赴約。
風吹草動都長得像趙象龍和王大福的樣子,安二狗一路走得很不踏實,按著囑咐,趴在那裡學狗叫,叫了半天,安佑武神出鬼沒,從身後鑽了出來。
突然一把拽著人,也不吱一聲,掄著一根粗電線,纏住安二狗的脖子,勒著掛在肩膀上,橫拖硬拽進了屠宰場。
根本不看他青紅漲紫的臉,快給他按斷氣了。麻利地把人扣在切割台上,擰緊了,啟動開關。
那一頭帶著齒刃的螺旋盤,頃刻『嗡嗡』地響起來,鋒利的刀片明晃晃地在拉近,眼睜睜地逼過來,人一激靈,氣血翻湧,醒了過來,卻也嚇得屁股尿流,淌了一地。
安佑武這是準備把二狗當成牲畜一樣宰了。
他對這個屌毛實在是太失望了,看他今天干出來的好事。
臨別的叮囑,一定一定要注意趙象龍和王大福,不要在他們面前弄出手腳。
好傢夥,這狗子不僅沒有聽進話,自作聰明地把人引到出租屋的那一邊。
掰著手指頭想,以王大福的能耐,他會不會留意到那些不應該注意的東西,這情況,生米煮成熟飯了。
他們一定發現了那個出租屋的蹊蹺,他們肯定知道裡頭發生過一起殺人碎屍案。
安二狗的這一通操作,打亂了全盤計劃,他現在就要啟動這個機器,把安二狗的腦袋橫著切下來,發泄他的心頭之恨。
「別啊別啊別啊!」
安二狗哪裡招架得住,立時哭花了臉。
看著眼前白花花,帶著齒狀的輪盤,鋒利地滾到脖子邊,甚至能感覺轉盤吹出來的那一陣冷氣,他安二狗要死在今年的清明節。
赤裸裸地感受著安佑武的壓迫力。
他真的敢這樣做,他要把安二狗的腦袋切下來,報復他干出來的那些蠢事,人在屁滾尿流,不停地流。
以至於渾身僵硬,意識斷片,有的是那流不盡的下半身污穢,抽搐,在一遍一遍討著安佑武要慈悲,他安二狗錯了,他真的知道錯了!
切割盤在牴觸脖子的瞬間停了下來,安佑武咬牙切齒地看著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他就不應該留下安二狗,成全他去春兒的世界,去陪著女人瀟灑,去干他在女人面前逞高大上的事。
這叼毛擅長在女人面前顯擺那根東西多長,多久,電線槓都沒他安二狗直,性格直。
眼下不殺安二狗,還有點期待,那就是期待趙象龍和王大福不會把春兒的死挖出來,找到有力的證據來針對他。
如果事情突然就鬧到這個地步,那麼安二狗這條小命隨時都要搭上,安佑武氣急敗壞。
所謂的富貴險中求,舔著刀尖謀大利,風浪越大,魚越貴,他安佑武從小就是個賣魚的,他喜歡大風大浪。
但是這些風險,不能大到壓斷他脊椎梁。
啐口怨氣,關了機器,冷漠地看著安二狗這張暈厥的臉,這個時候要多嬌弱弱,有多憔悴,像泡過水的紙張,一碰就爛。
他哪裡還有意識,都快被嚇出第二條命來,當場投胎。
安佑武重新審視人,訓起話來。
要人把後面發生的事情交代清楚,每一個細節過程,都要說詳細了。他需要仔細分析一下,此刻王大福到底在想什麼。
安二狗一再地強調了,他並沒有看見趙象龍和王大福突然就跟蹤他,他先處理了那一隻鞋子,發誓壓根就沒有看見趙象龍和王大福。
他發誓沒有看見兩個警察!
便左顧右盼,匆忙地往出租屋跑,要取回他的手機,之後便聽到了安佑武的聲音,在巷子裡頭大喊大叫,如此等等。
不敢一點隱瞞,一絲怠慢,連著那些該說的,不該說的,不重要的細節和過程,仔仔細細地跟安佑武過了一遍,急著要按耐他的心。
他媽的萬一說錯了一點,惱了這個活閻王,這顆狗頭就真的要不保了。
聽罷,安佑武的心裡交代了個大概,那一隻鞋子此刻肯定是落在了趙象龍和王大福的手上。
無可厚非,這個局,警察先搶了一步,拿了一個有力的證據。
但是光是有這隻鞋子,目前還不能拿他和安二狗怎麼樣。
至於出租屋那一邊發生的事情,春兒的死肯定是已經暴露了。
即便行兇之後,他把那一間衛生間洗得再乾淨,這兩個擁有警犬一般嗅覺的警察,肯定是瞞不過他們的眼睛,多少都會挖出一些東西。
那麼眼下,只剩一個讓安佑武不明白的疑點,那就是安二狗的手機,到底會被誰拿去了?
這屌毛口口聲聲稱他回到出租房臥室的時候,怎麼翻就是沒有找到那一個手機,並且一再確認了手機是放在茶几上,旁邊還靠著一把帶背的椅子。
安二狗在模擬著春兒房間裡的物件擺設,安佑武當然熟悉。
他在接近春兒的那幾天,兩個人把畢生所學的招式,把臥室里能用的家具,擺件,全部派上了用場,那個茶几和椅子上也發生了許多不可描述的知識和姿勢。
那麼問題就回到了安二狗的這個手機,究竟會是被誰拿走了?
安佑武的臉色現出了更深的凝重,做著各種假設;
『難道是說,除了他安佑武,安二狗,趙象龍和王大福之外,還有第三個人參與到這個局當中?』
以至於思索得太入戲,不小心碰到了開關,那近在咫尺,『滋滋』轉動的輪盤,瞬間又抹向了安二狗的脖子,挑逗著他崩潰到不行的神經。
慌得安二狗又是屁滾尿流,連哭帶嚎,用天昏地暗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就近在咫尺的輪盤,在「呼呼』地叫,再差池一點,小命嗚呼,安佑武這是一點人情都不給啊,瞬間破防,這輩子沒有這麼絕望過,那怕死的意識,不爭氣,『嘩啦啦』地哭成一張烙餅,一經拿起,便皺得不行。
「別殺我呀,別殺我呀!好心人...」
安二狗閉著眼睛,不敢直視眼前的恐懼。
哭著求饒,行行好,做個好人,可憐可憐他這一條老命,即便死,他也不要掉著腦袋死。
這人還沒死,要活著支配恐懼,換誰,誰承受得了?
安佑武踩了制動,往反方向拉,那一個鋒茫的東西緩緩地退了回去。
他瞧了一眼被固定在切割機上的安二狗,不理會他面目全非,心思還停留在安二狗的手機,究竟會落到哪裡去。
接著被中斷的思緒,排除所有可能,繼續糾結。
突然腦袋靈光,晃了晃眼睛,惦記起一個人。
昨天早上在避開趙象龍和王大福的時候,搶著要把安二狗拽出來的那一個巷子口,拐角處,他撞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趕路的小胖子,一個他沒有見過的人,也是匆匆忙忙,像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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