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如潮水般涌了出來,一瞬間將鳳瑾的腦袋擠滿,鳳瑾只覺得被擠得滿滿當當的頭像是要爆了,疼得她失控的揪緊頭髮,幾乎將頭髮拔掉。
溫柔如水的靈氣緩緩流入她的腦子裡,漸漸的,頭痛消失,那些混亂的記憶漸漸變得清晰有序,幾千年的光陰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最開始的記憶,是窩在黑乎乎的蛋里,聽著外面傳來溫柔低沉的話聲,那聲音如金石之音,特別好聽,那是她聽到的第一縷聲音,有時,她會感覺到一雙溫熱有力的手,覆蓋在蛋殼上,輸入源源不斷的靈氣。
她在蛋殼裡窩了幾百年。然後終於到了破殼而出的日子,尖尖的嘴敲破了蛋殼,她看見的第一個人,有著英俊而冷峻的臉,看似沉默清冷,實則那雙眼睛裡很溫柔很溫暖。閃著火焰的光芒,讓她情不自禁的想靠近。
他看著她,低低一笑,笑聲在喉間流轉,好聽得過分,讓她的耳朵里痒痒的。他一笑,她便知道了,這便是日日夜夜跟她話,給她輸入靈氣的人。
漸漸的,她開始長大,開始飛翔。開始化為人形,幾千年的時光里,始終有一雙溫柔沉默的眼在看著她,那時懵懂無知,如今才知那雙眼睛深處的深情藏都藏不住,人人都看出來了,只有她不懂。
雖然不懂,可朦朦朧朧的情愫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悄然滋生,他要娶妻,她不願意,聽著霓裳公主笑容滿面,滿心愛慕的談論著他,她很不高興,聽著人人都霓裳公主與尊上是天生一對,她更不高興。
等到明白自己的心意和他的心意的時候,已經晚了,天雷劫提早到來,被他庇護在臂彎里,一風雨也不曾經歷過的她,如何扛得過去?最終的結局只有灰飛煙滅。
她在他的懷裡閉上了眼睛,魂魄消散的最後一瞬間,她聽見他仰天大吼,聲音不復往日的溫柔動聽,變得聲嘶力竭,她聽見有人在大聲驚叫。
「尊上入魔了!」
「快剿殺魔頭!」
「快!」
再次睜眼,發現自己在靈山上,記憶全失。
那個人的名字自此被抹去,他存在的痕跡被清除得乾乾淨淨,凡是有他的書籍都被焚燒,知道的人不敢。不知道的人無從知道。
而她,也忘了他整整一千三百年!
人人都可以忘記他,唯獨她不能。
「阿瑾,別哭。」
無名低沉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鳳瑾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無名低低嘆息一聲,溫柔的捧住她的臉。愛憐的親吻著她臉上的淚痕,鳳瑾依然在哭,邊哭邊道,「無名,我不該忘了你,就算全世界都忘記你。我也要記得你,想著你,只有如此,你才不會被湮沒,你來過的痕跡才能留下。」
「那些東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鳳瑾用力頭,用盡全力抱著無名的腰,「對!那些東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重新認識,重新在一起,長長久久的,幾千年幾萬年都不分開。」
無名的身體有片刻的僵硬。他笑了笑,「是啊,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重要的是就算分開了一千多年,我們也能在一起,所以。阿瑾,你要記住,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得不分開,你要牢記,我們還會重逢。」
「我們不會再分開的!」
鳳瑾堅定的道。無名眼裡的光芒微微一暗,他用力的把她的頭按在他的胸膛上,用力抱著她,恨不得將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好像一鬆手,就會失去她。
鳳瑾被他抱得喘不上氣來,用力推開他,無名歉意的笑了笑,剛要道歉,鳳瑾突然如母獅子般撲了上來,將無名壓在池壁上,眼裡灼熱的光芒又亮又熱,熱得無名身上也熱了起來。
「無名,我要你!」
鳳瑾直截了當的道,無名身上更熱了,身體裡的血液都快了,但他還保持著一分理智,「阿瑾。明天就是大婚之日,還是早些安歇吧。」
他邊著,摟著她的腰想要推開她,可手卻不由自主的把她往懷裡帶。
鳳瑾瞭然的盯著他笑,笑得無名耳根通紅,「口是心非的妖精!不是不要嗎?手把我往懷裡帶是怎麼回事?」
鳳瑾掛在他身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無名嘆息一聲,「阿瑾,為避免明日大婚精神不濟,還是」
「怎麼?你是怕自己明天精神不濟嗎?」
鳳瑾撇撇嘴道,嫌棄的眼神掃過無名的全身,「無名,你該不會虛了吧?看你身上肌肉這麼好,居然虛了,真是外強中乾啊」
鳳瑾眼前光影一閃,她和無名的上下位置就掉轉了,看著無名抿緊的唇。渾身崩得緊緊的肌肉,鳳瑾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寬厚有力,肌肉起伏的胸膛,「怎麼?虛了還不許人?虛了就虛了,有什麼大不了的?請太醫看看,吃幾服藥就不虛了」
「阿瑾!」
無名啞著嗓音低吼道。鳳瑾才不怕他,飛了個眼波給他,「叫我幹什麼?」
「阿瑾,我只是擔心你明天大婚上,精神不好」
「明明是你自己虛,還賴我身上。」
鳳瑾白了無名一眼。低聲哼哼,把無名氣得怒火跟浴火一同爆發,咬著後槽牙低吼道,「到底虛不虛,你很快就知道了!」
「來啊!怕你啊」
鳳瑾的聲音戛然而止,無名兇狠如狼的吻了上來。撞到鳳瑾的唇火辣辣的疼,鳳瑾抱住他的後背,用力一翻,兩人之間的位置再次掉轉,鳳瑾雙腿盤在無名的腰上,得意的看著他。
無名眼裡燃燒著熊熊烈火。也不管上下位置了,抱住她的腰,將她固定在自己身上,再次狠狠的吻上那嬌艷欲滴的紅唇
半個時辰後,糾纏不清的兩人,從玉泉池戰到了龍榻之上,又不知疲倦的糾纏了半個時辰,等到一切平息下來,已經過了子時。
若不是擔心婚禮上鳳瑾沒有精神,無名還不想放過她。
鳳瑾打了個哈欠,在他懷裡低聲哼哼,「我知道你是怕洞房花燭夜沒精力才偃旗息鼓了。你放心,就算明天你不行,我也不會告訴別人的。」
無名被噎得差一口老血噴出來,他狠狠的揉了揉鳳瑾的頭髮,寵溺而無奈的道,「你呀」
鳳瑾抬起迷濛的眼。輕輕一笑,「逗你玩呢。」
她一頭鑽入他的懷裡,喃喃道,「無名,有你真好。」
無名心中一熱,剛想什麼,冷不丁聽見已經有了睡意的鳳瑾含糊不清的道,「無名,你有沒有覺得怪怪的?」
「怪?」
「嗯。」
鳳瑾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才道,「你想啊,我是你養大的,從一個蛋養成大姑娘,你就像我的父親一樣,我就像你的女兒,我們這樣,你不覺得很怪嗎?」
無名有些無語,「阿瑾。你胡思亂想些什麼?」
「反正我這心裡有發虛,總感覺把你給電污了」
無名滿頭黑線,「阿瑾,你這腦瓜子不要再想這些東西了,這都什麼跟什麼?」
「不管怎樣,反正」
無名等了一會。也沒等到鳳瑾出口,他忍不住低聲問道,「反正什麼?」
鳳瑾沒有回答,發出輕細綿長的呼聲。
原來是睡著了。
無名吻了吻她頭的髮絲,目光愈發溫柔,窗外的夜色也比往日溫柔。
八月初六,上吉之日,宜嫁娶。
卯時剛到,鳳瑾就被喜娘從榻上拖起來梳妝打扮,困得她眼皮直往下沉。
雖然她是皇帝,需要戴平天冠,不會像一般的女子那樣盤髮髻,插得滿頭珠釵,但需要做的準備也不少,比如上妝就是一個巨大的工程。
就算身為皇帝,也逃不過這一樁呢。
鳳瑾打了個哈欠,半睜著眼睛環顧了一圈,「無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