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愣住了。
鳳瑾抽出手,淡淡道,「你不是有事要忙嗎?去吧。」
無名不答反問,「為什麼不願意?阿瑾,你上次問過我,想要成親的,在綠衣的墓前」
「對!我問過你了,三次,既然你不肯給出答案,那就是拒絕了。」
「阿瑾,我當時有別的顧慮,我擔心」
「不用了。」
鳳瑾淡漠的打斷無名的話,「無名,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再次提起也沒什麼意思。」
無名蹙著眉頭,神情落寞,「阿瑾,你真的不願意?我沒想到你會不願意。我已經讓禮部準備大婚事宜」
鳳瑾霍的站起身,長眉豎起,語氣凌厲如刀鋒,「無名!憑什麼我要成親的時候,你裝傻充愣,不作回應。而你要成親的時候,我就得願意?憑什麼我要你的時候,你不應,你要我的時候,我就得巴巴的貼上去?我告訴你,你愛來就來。愛走就走,我無所謂!我也不在乎!天底下男人那麼多,不差你一個!」
無名頓時變了臉色,鐵青得嚇人,他放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死命控制著一拳將餐桌砸爛的衝動。「是,你富有天下,不差我一個男人!你不想要我,你想要誰呢?沈文卿,還是齊澈?還是裴琇?」
什麼知道有人愛慕她,沈文卿和齊澈對她忠心耿耿,他終於放心,都是屁話,他哪有那麼大度,偉大?
他嫉妒得要命,她是他的鳳凰,他一個人的,從前連白曄看她一眼,他都恨不得剜了白曄的眼睛,如今要不是顧慮著沈文卿和齊澈是她的左膀右臂,他早就動手了。
鳳瑾之前的話原本只是在賭氣,聽了無名這話,最近這些日子的滿腔怒火也壓不住了,怒道,「要誰也不關你的事!你是我什麼人?我的事情輪得到你管?」
「你的事情輪不到我管?」
無名臉色沉得滴水,牙齒咬得嘎吱響,像要吃人一樣,眼裡都快噴出火來,「好!好!好!」
他一連了三個好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逼出來,屋子裡的空氣陡然變得安靜,宮人們屏住呼吸,一聲也不敢吭,生怕被夫妻二人的怒火燒成灰燼。
見鳳瑾正在氣頭上,鍾姑姑也不敢勸架。怕夫妻之間的吵架嚇到孩子,忙抱著曜兒和胥兒退了下去,服侍的宮人們不敢退下,只得安安靜靜的垂手站在邊上。
「我們在一起幾千年,我照顧了你幾千年,疼愛了你幾千年。你現在居然你的事情不用我管?」
「幾千年?」
鳳瑾笑了笑,笑容有些涼,「無名,我只記得我們在一起三年。」
無名愣住了,鳳瑾看著他,臉上的涼意。漸漸蔓延到眼睛裡,「你瞞著我,你什麼都不告訴我,你儘管瞞著吧,我什麼都不會問了。」
「阿瑾,我不想你跟著擔心,我只想保護你,讓你無憂無慮的」
「無名,我不知道我們過去有什麼淵源,但你我們曾在一起幾千年,那就一定是真的,也許那幾千年裡。一直是你照顧我保護我,事無巨細,把我養得像溫室里的花朵,生怕我被一丁風雨吹到。可是無名你忘了,在沒有你的一千三百年裡,我一個人也熬下來了。」
無名怔住了。鳳瑾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繼續道,「你在我的生命里離開了一千三百年,一千多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性,你如今恢復記憶。可是記憶卻停留在一千三百年以前,你依然當我是溫室里的花朵,想要方方面面的照顧著保護著,可是,無名,我不是花了,我已經變成了堅韌的野草。」
「我不再是從前依賴你,事事依靠著你,柔柔弱弱的躲在你的臂彎里,沒有你就不行的那個人,我已經可以面對狂風暴雨,就算天塌下來,我也能用盡全力,一往無前的去扛著,就算扛不動,我也能從容的面對。」
她看著神色變幻不停的無名,輕輕嘆息,「無名。我變了,你不能假裝看不見。」
或者是成長了。
一直到去了冰窖處理鸚鵡的魂魄,無名耳邊依然迴蕩著鳳瑾的最後一句話。
她變了,她成長了。
她不再是那個在外面受到欺負就回靈山,窩在他懷裡委屈掉眼淚的鳳凰,現在的她。若是受了欺負,必定千方百計的還回去,還是十倍百倍的還。
從前的她,遇到挫折,會眼巴巴的望著他,他會寵溺的摸摸她的頭,幫她解決。
如今的她,遇到挫折,不會來找他,也不會告訴他,會自己解決了,才會輕飄飄的告訴他一聲。
從前的她。會偷懶,不肯修煉,怕苦怕累怕流汗,他只能不停的吸納靈氣滋養她,助她提升修為。
如今的她,就算修煉再苦。也會拼了命的去修煉,她不用靠別人,自己就足夠強大。
無名想了很久,才終於想通,為什麼明明阿瑾已經變了,他卻視而不見。
只因他在害怕。
害怕阿瑾不需要他了。害怕阿瑾心中有太多東西,他不再是最重要的,也害怕她會輕飄飄的離開自己。
從前,她心裡只有他,只有靈山,她滿腔心思都在他身上。如今
他很慌,他想要像從前那樣,把她護在他一個人的懷裡,讓她的眼睛裡只有他,心裡也只有他。
他想要的,是回到靈山的那段時光。只有他和阿瑾,再加兩隻寵物,沒有旁人打擾,三界怎麼樣通通不在乎,可是,回不去了。
風雲變幻,天地變幻,她也變了。
「尊上,鸚鵡的魂魄已經歸位了,接下來怎麼做?」
天和的聲音打斷了無名的思緒,無名收斂心神,道。「這裡交給我就行,你們出去吧。」
天和和白曄退了出去,把冰窖的門輕輕拉上。
白色的強烈的光芒通過門縫射了出來,裡面傳來氣息流轉的聲音。
「靈狐,你有沒有覺得尊上最近有些奇怪?」
白曄皺眉問道,天和笑了笑。「有什麼奇怪的?尊上一直這樣。」
「你不覺得他有些心急嗎?」
「心急?怎麼?」
白曄搖了搖頭,「我也不上來,就感覺他似乎在緊趕慢趕的想完成一些事。」
聽白曄這麼,天和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好像是的,我和鸚鵡的回歸沒必要這麼趕的,他似乎急著讓我們恢復之前的靈力。」
「還有我,就算贈我靈力,給我四五重就差不多了,接下來我自己修煉,會更紮實,可他一下子就讓我到了第九重第三層,給我的感覺,像是在拔苗助長,拼了命的讓我變得強大。」
白曄眉心擰緊,「這完全沒必要的。」
一個時辰鍾後,門開了,無名走了出來。
看見無名的第一眼,白曄和天和都愣住了。無名臉色蒼白慘澹,額頭滿是豆大的汗珠,腳步虛浮。
尊上的強大早已刻在他們心裡,他們從沒見過尊上這麼虛弱的樣子。
「都好了。」
話音剛落,無名身子晃了晃,整個人往前栽去。白曄和天和剛要去扶他,一雙白皙漂亮的手從後面伸出,穩穩的扶住了無名。
「鸚鵡!你好了?」
扶住無名的人正是門主,門主了頭,面上卻沒什麼喜色,他扶著無名,關切的道,「尊上,我扶你去琅山的山,那裡靈氣最濃郁。」
無名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驅走你身上的屍毒,修補你的元神,都比較麻煩,我現在靈氣有些渙散,調息一會就沒事了。」
話音剛落,無名眼前一黑,一頭往地上栽去。
「尊上,尊上!」
白曄查看了無名的情況,劍眉擰得快要滴水,「尊上情況有些不妙,似乎是靈氣耗損過度,傷及了元神,尊上是蛟龍之身,生於水中,中原大陸就數東海的靈氣最濃郁,得趕緊帶他去東海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