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瀾記 第九十六章 接戰

    「殿下……」費穆聽到元昭叫自己的名字，只得硬著頭皮說道，「楊將軍說得有道理啊，就這樣讓騎兵沖陣，沒有縱深，無異於自投死路啊。」

    「打仗豈有不死人的？」元昭滿不在乎的說道，「難不成咱們大隊人馬來到這裡，屁都不放一個就撤了？」

    「殿下，今日肯定是要開戰的，咱們今天這樣興師動眾的來到這裡，一是讓渦陽守軍看到我們，二是要試探一下樑軍的戰鬥力究竟如何。」楊昭不慌不忙的說道，「但不可僅靠騎兵去衝擊梁軍的陣勢。」

    「那楊御使準備怎麼打啊？」

    「以步兵從左右兩翼攻擊梁軍的陣型，騎兵在後面游弋，若梁軍中間的士兵企圖去支援兩翼，此時必然陣型會有所鬆散，那個時候，才是騎兵直衝中路的時機。」

    「呵呵，只要不是白跑一趟，那就交給你來安排吧，本王就在這裡觀賞楊御使的用兵之術。」元昭靠在靠背上，使勁伸了個懶腰。

    「費穆，你帶領騎兵。」楊昭大聲的下令，「有誰願帶步兵去搶頭陣？」

    「恩師，學生願戴罪立功！」李長鈞搶先站了出來。

    楊昭看看他，淡淡地說道，「刀槍無眼，你可要小心一點。」

    「恩師放心，學生必身先士卒，為國捐軀也在所不惜。」

    「捐軀？」楊昭挑了挑眉毛，「你對我大魏還有用，能活下來還是最好的。」

    「楊將軍，這種衝鋒陷陣的場合，怎麼能少的了貧僧吶。」慧通也站了出來，「貧僧和這位李公子同去吧。」

    楊昭點點頭，「好，那你們二位率一隊步兵，攻擊梁軍陣型的右端。至於左邊嘛……」

    話還沒說完，一個語氣無比傲慢的聲音響了起來，「楊將軍，你專門把本少爺叫來，不會是讓我們來看熱鬧的吧？」

    楊昭忙扭頭看過去，只見一名面敷白粉，塗著厚重的眼影和鮮紅嘴唇的年輕人，正朝自己走來——這正是他此次專門邀來助陣的「白羅剎」紇骨宗尹。

    「噢，遠來是紇骨少爺。」楊昭笑著說道。

    「楊將軍，左邊就交給我們吧，」紇骨宗尹甩了甩脖子，抖了抖手腕，「本少爺也該活動活動了。」

    「既然紇骨少爺主動請戰，那就有勞了。」楊昭欣然答應。

    「華師傅，我們走。」紇骨宗尹朝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一名獨眼老將說道。這名老將就是華順，雖然跟在紇骨宗尹身後，但對於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楊昭，他至始至終沒有正眼瞧過一眼，臨走時候甚至沒有向楊昭行禮，完全忽視了他的存在。

    顯然，華順是聽說了楊昭對自己兄長的所作所為，心中對其為人極為不齒。

    按照楊昭的安排，魏軍開始行動了。

    步兵們排成幾組方陣，有條不紊的朝著梁軍的防線邁步前進。

    當他們來到梁軍弓箭的射程範圍以內後，立即紛紛舉起盾牌，以抵禦梁軍那暴風驟雨一般猛烈的箭矢。

    雖然不斷有人中箭倒地，但魏軍依然保持著前進的節奏，並沒有慌亂。

    在這樣的箭雨打擊下，能夠保持陣型的嚴密，可見魏軍也是經受過嚴格訓練的，因為一旦士兵產生慌亂，陣型鬆散了，那就只有等著被射成刺蝟的下場。

    梁軍的箭矢覆蓋著天空，魏軍的頭頂上不斷划過一波波呼嘯聲，在一路倒下了許多中箭的士兵後，魏軍終於推進到了距梁軍的防線僅有二十餘步的距離。

    衝鋒此刻才正式開始！

    魏軍吶喊狂呼著，按照既定計劃，兇猛無比的朝著梁軍的陣型兩端發起攻擊。

    他們砍斷鏈接車輛的繩索，把自己的身軀猛烈的丟向梁軍的重盾，以期望能撞開一個缺口。

    他們宛如不斷拍打在堤壩上的浪頭，迅猛、狂暴、力道萬鈞！即使在猛烈碰撞之後粉身碎骨，依舊前赴後繼，在所不惜！

    梁軍也不甘示弱，他們扎住陣腳，一步也不退讓，用密集的槍尖、鋒利的刀刃迎接著洶湧而來的敵人。

    而那些在柵欄後的梁軍弓弩手，此刻更是近距離的居高臨下，朝著擁擠在陣前的魏軍，發射出飛蝗一般密集而猛烈的箭矢。

    血花飛濺，雙方擁擠在一起，拼命用自己手中冰冷的鐵刃捅向對方火熱的胸膛。

    戰況激烈而膠著，但梁軍士兵並沒有慌亂，即使兩端遭到魏軍兇猛的攻擊，中間的梁軍依舊巍然而立，牢牢維持著防線的完整。

    韋放看出了魏軍的意圖，就是想在兩端施加壓力，迫使中間的士兵去支援，他大聲招呼著麾下的將士，「弟兄們！一定要穩住，不要離開自己的位置！穩住！」

    「這樣耗下去可不是辦法啊，攻不破梁軍的防線的。」在不遠處督戰的白羅剎紇骨宗尹，望著前面的混戰，自言自語般說道。

    「梁軍中間沒有絲毫鬆動，可見兩端的壓力還不夠啊。」負責另外一端進攻的李長鈞顯得有些憂慮。

    「貧僧親自去吧，」站在李長鈞身後的慧通說話了，「還是必須得有人親自帶著將士們衝鋒陷陣才行。」

    「慧通大師說得沒錯，」站在白羅剎身後的華順贊同的說道，「這邊就交給老夫吧，我去給這些後生們做個表率！」

    白羅剎微微點點頭，儘管語氣顯得平淡如水，但還是叮囑了一句，「華師傅，務必小心。」

    這邊李長鈞也躬身向慧通致意，「有勞大師了，刀劍無眼，千萬保重。」

    華順和慧通提起自己的兵器，雄赳赳氣昂昂的闊步朝著交戰之地而去。

    華順來到攻擊梁軍左端的紇骨家隊伍後面，將手中大刀一橫，大喝一聲，「孩兒們，拿出氣勢來，老夫來和你們一起沖陣殺敵！」

    「是老爹來了！老爹來了！」聽到華順的聲音，紇骨家的士兵們個個臉上露出欣喜的神情，他們紛紛為華順讓開道路，並爆發處一陣歡呼聲，士氣也隨之變得高昂起來。

    這些紇骨家的士兵，雖然都是些蠻橫兇悍的亡命之徒，但他們對於華順這名老將，卻都是服服帖帖，華順平日也很愛護關心他們，因此被這些士兵親切的稱呼為「老爹」。

    華順的臨陣，讓紇骨家的士氣爆發了出來，他們朝梁軍發起了更為瘋狂兇猛的攻擊；而另一端，慧通也同樣讓魏軍士兵士氣高昂，他們跟隨著韋陀的鐵棍，以更加猛烈的姿態衝擊到梁軍的防線上。

    原本還顯得遊刃有餘的梁軍，此刻有些慌亂了，他們不知道魏軍為什麼會突然爆發出如此猛烈的氣勢，即使面對死亡，也好像毫無顧忌一般。

    兩端的梁軍有些頂不住了，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中間的梁軍依舊不去支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