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修
寧遠愣了愣,有些不確定地問:「你說誰回來了?」
&狐!就是門主您的那隻白狐啊!」僕從激動地重複,滿心歡喜地以為可以趁著門主高興討點賞,卻忽然覺得背脊一陣發寒,竟看到門主身邊的莫谷主向他涼涼瞥來,嚇得不由瑟縮了一下。
寧遠死水一樣的眼眸頓時翻湧起激盪情緒,站起身就要往密室外走,卻被莫問虛拉住。
&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主,您確定……要這個時候離開?」莫問虛拉住寧遠的手,咬著唇面露羞赧,意有所指。
&是說了,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主!」讓寧遠意外的是,莫問虛這次的態度卻異常堅決,緊緊抓著他的手不放。「門主,我與門主相識十餘載,天極門上下無一不知你我關係親密,甚至以為我是門主的雙修伴侶,我對門主傾心,願一生一世陪伴左右,可是門主為何總是對我若接若離?方才……方才又是像以前那樣將我推開……門主是不是對我心生厭惡?若是門主不喜,大可直接說出來,我自願離開天極門不再出現,以免惹門主不快。但是,若門主也對我有心,便不要再對我時冷時熱,我別無所求,就算能在門主身邊做個爐鼎……」說到最後,竟是哽咽起來。
寧遠寒冰一樣的臉終於有所和緩,他轉過身,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睛,一如既往讓他迷戀,「看看,眼圈怎麼紅了?好端端的哭什麼?」說著用衣袖幫莫問虛擦了擦淚濕的眼角,「好了,今夜就在我的寢殿裡等我,到時候想做什麼,都隨你。」
莫問虛裝傻,「想做什麼?」
寧遠笑,語氣曖昧,「你說做什麼?既有雙修之名,又怎能沒有雙修之實?」
莫問虛眼睫微顫地垂眸,眼中水光瀲灩,更顯傾城絕色。
寧遠抬手想去摸莫問虛的頭,直覺他會躲開,然而莫問虛非但沒躲,反而十分順從,這讓他動作微頓,心中若有所失,卻又不知這失落從何而來。「之前是我考慮不周,讓你受了委屈。明日我便發出通令給九州各大門派,確定你我大婚的日子,可好?」
莫問虛一呆,「大婚?」
&能活到今日,有你一半功勞,若是不喜歡你,又怎會讓你留在天極門?不要再胡思亂想,知道了嗎?」
寧遠離開後,先前那個來報信的僕從忙殷勤上前給莫問虛道喜,「恭喜莫谷主,終於能與門主成就好事。」
莫問虛還有些愣神,直到有人上前說話,眼中那短暫的迷離和欣喜才消失不見。
&喜?」他冷笑,「恭喜我未來的雙修伴侶在我和一隻畜生之間選擇了後者?」
僕從臉上笑容一僵,意識到馬屁拍到馬腿上,只能惴惴不安地看著面前這充滿陰邪之氣的男人。
&要你替我辦一件事。」莫問虛思量片刻,微微眯起眼,「從今日起,好好給我監視著那隻白狐,注意他的一舉一動。這三年時間他究竟去了哪裡,我可是好奇得很呢。」
天極門地牢裡,莫辰蹲在籠子裡看著滿面寒霜的天極門主,歪著腦袋,一臉無辜。
&然走了,為何還要回來?」
寧遠盯著白狐,一步步走到籠子邊,每靠近一步,身上都聚集起更濃郁的魔氣,似是隨時都會殺人於無形。
&可知道,這次回來了,就再也沒有自由了。」
莫辰似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湊到籠子邊,還從籠子的縫隙中伸出一隻爪子,去抓寧遠的袍子角。寧遠退後一步,他便夠不到了,還揚起腦袋不解地看他。
然而這一次的寧遠並沒有被白狐的天真可愛打動,他只是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掌中拖著紅黃綠三種顏色的光球。
&在給你三條路,第一,吃下忘憂丸,成為我的傀儡。第二,認我為主,做我的靈獸。第三,每隔七七四十九日便使用一次化形咒,保持人形,永遠不得離開天極門。選吧,若是一條都不選,我便殺了你。天極門絕對容不下一隻叛逃的妖獸。」
白狐黑色的大眼睛裡映出三個光球的光暈,紅黃綠三種顏色不停旋轉。它看看光球,再看看寧遠,狐狸眼睛一眨一眨,似乎不相信寧遠會這麼對它。
&選不選?」寧遠眸色愈深,瞳孔深處有血腥的紅暈。
白狐低下頭,最後爪子一拍,拍在那個綠色光球上。
&形咒?」寧遠挑眉,似是有些意外,「用了化形咒,你就完全失去了自保能力。確定是這個?」
白狐點頭,烏黑明亮的眼睛認真看著寧遠。
&好,那你莫要後悔。」
寧遠雙指一划,指尖處便凝成一道法訣,正是他練習過千百次的化形咒。這化形咒並不算特別高難的法術,但是需要被施法妖獸心甘情願的配合,否則便無法生效。寧遠當初得到這個法術秘籍時就迫不及待開始修煉,也說不清心裡在期待什麼,只知道當這小狐狸拒絕用化形咒時,他心底那異常的失望感。
將法咒打入白狐體內,看著白色靈光將狐狸的身體一點點包裹,寧遠依然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究竟,在期待什麼呢?
妖獸未到化形期卻要強行化形,身體必然要經受碎骨重塑之痛。但白狐卻一聲沒吭,從始至終都是在極度的安靜中度過的。
太安靜了,安靜得讓寧遠緊張,害怕,不由自主攥緊了拳,他只能看到白光中恍惚的身影,直到最後白光消散,現出那個被疼痛折磨得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少年,看到他的臉,他的眉眼,寧遠像是被人兜頭砸了一錘子,不由退後兩步。
幾個距離較近的獄卒也看到了白狐所化的少年,驚訝之中不禁小聲議論,這狐狸變成人長得真像莫谷主啊,尤其是眼睛,幾乎一模一樣!
因為剛變成人,少年身體是完全赤`裸的,白皙的皮膚像是從珍珠里化出,瑩澤有光,吹彈可破,在那對於此時的他來說有些小的籠子裡蜷縮著,卻有一種被禁錮的美感。
寧遠目不轉睛看著少年,看到他睜開眼,看到他看向自己,然後綻開一個稍顯虛弱的笑。
&以為回來要挨鞭子的。」少年勾著唇角看過來,聲音清澈好聽,因為脫力,一雙半睜半合的桃花眼更加勾人,「看來也不比鞭子好到哪裡去啊,還是好疼。」
&人,把籠子打開。」
寧遠深吸一口氣,幾乎無法讓自己的目光從少年那張臉上移開,然而當他意識到這地牢裡還有其他人和自己一樣,在同時看著沒穿衣服的少年,他就恨不得將這些人的眼睛挖出來。
袍袖一拂,只見一片黑色魔光閃過,一張巨大的黑斗篷落下來,將少年包裹得嚴嚴實實。
&他安排一個房間,洗乾淨。」
交代完這句,寧遠便頭也不回走了,然而在他自己看來,那更像是落荒而逃。
他不願意承認,他竟然著了魔。
著了一隻狐妖的魔。
晚上寧遠如約回到自己的寢殿,又喝了很多酒,與莫問虛一番情意纏綿,然而,當他將莫問虛壓在身下準備親吻時,卻克制不住心中壓抑的情感,再次將他一把推開。
&虛,我腦子裡一直有一個人,你和他很像,我以為你是他。」
&許我就是那個人。」莫問虛眸光閃爍,定定看著寧遠,「門主,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他?」
&你不是。」寧遠閉上眼睛,腦袋裡滿滿的全是同一個人,或喜或悲或嗔或怒,塞得他喘不過氣,快要窒息,「你不是,我知道。」
寧遠覺得胸口悶得要炸開,終於,他再也忍不住,猛地睜開眼坐起身,也不再理會身後的莫問虛,踹開寢宮大門揚長而去,一路快步疾走,但凡遇到一點阻攔,不管是人是物,一蓋踹飛出去,直到踹開最後一扇房門,看到乖乖躺在床上的少年,才算有了解脫的感覺,三步並作兩步過去,一把將人抱起來壓在床上吻,噬齧他那雙柔軟的唇,撫摸他光滑的身體,幾下就將他身上衣服扒光侵犯進去,動作急躁近乎瘋狂。
&是你,是你……我知道是你……」
寧遠一邊低語,一邊殺伐果決地將身下少年吃干抹淨。可憐剛剛經受化形之痛的白狐連反擊之力都沒有,就被天極門主放倒在床上搓扁了揉圓了折騰,想要說話也不行,只剩下痛苦中夾雜愉悅的呻`吟,剛洗得乾乾淨淨的身體又被汗水浸透。
&叫什麼名字?」及至天明,酣暢淋漓終於痛快一場的天極門主才騰出手來問。
莫辰窩在寧遠懷裡,已經連根手指頭都懶得動了,嘴唇像離水的魚一樣無力開闔,勉強擠出兩個字。
&辰?」寧遠仔細回味,手還在少年肩膀上摩挲,「為什麼要跑?」
莫辰轉過身看著寧遠,嗓子啞得說不出話,不得不摟住寧遠的脖子,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因為我不喜歡你看別人。我喜歡你,你也要喜歡我。」
如耳語般的輕吟,卻極度取悅了天極門主,他笑著將少年擁入懷裡,同樣貼著他耳邊輕聲說:「嗯,以後只看你,再不看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