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三年前。
獨孤珏和蘇琴萱為了避開玉簫真人的追殺,日以繼夜趕路,往偏僻苦寒之地行去。
修真界中,修士集中的地方,資源也是極多,往往各種高手層出不窮。許多修士喜歡學習劍修以戰養戰,爭端自是不少,但時常碰到些喜歡扮豬吃老虎的高手,得越發小心,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陰溝裡翻船。
獨孤珏的模樣玉簫真人見過,因此不能去往繁華之處,只能去些人跡罕至的地方,先避過這陣子的風頭,到時候再出來銷贓,自然也就有了資本。二人以前在凡世時,洗劫了巫雲神社的大半財寶,沿途有劫富濟貧,端了許多山賊悍匪的老窩,身家極為豐厚。只是到了這修真界,凡世金銀也就成了糞土,不堪大用。修真界物價極其昂貴,之前在無盡海吃過的「九彩琉璃棒棒糖」一根需要許多靈石,也不是誰都能負擔得起的,好在蘇琴萱還留了幾根,嘴饞時候還可以打牙祭,或是看看也好。獨孤珏身上雖然有些身家,可畢竟二人初入修真界,不似凡世靠著打劫發家致富,用一點少一點,自是能省則省。
又一日,二人駕著浮空小艇來到一處仙家福地,雖然四周冰天雪地,此處卻是山青水秀,風光秀麗,本想著收了小艇去踏青遊玩一番,不想群山環繞的湖面之上,竟是有兩方人乒桌球乓斗在一起。
爭奪的雙方,一邊十餘人,男修統一著碧綠長衫,女修則是碧綠衣裙,顏色舒爽,俊男美女更是賞心悅目;另一邊則不那麼和諧,人數略少,是五個精壯漢子,雖然天寒地凍,卻是皆身著黑色長褲,赤足,虎背熊腰,赤裸上身,紋滿圖案,肌肉虬扎,臂可跑馬。
此刻,那些男子正指揮著數隻毛髮呈黑褐色,身形巨大,尖牙利齒,雙眼通紅的野獸將那些碧綠衣衫的修士圍在當中。野獸不斷發出嘶吼,鼻中噴出熱氣,不住滴出口涎,利齒間還掛有碎肉,看上去既噁心又恐怖。而那些碧綠衣衫的修士則是圍成一圈,法寶凝成法陣將他們護在其中,他們中間則是一個中年男子,手捂胸口,嘴角不斷流出鮮血,喘著粗氣,似是受了重傷。這群人雖然人數眾多,卻是敵不過那五個帶著野獸的修士。
「你們『御獸宗』也太過份了!這潮聲湖的靈獸乃我『碧玉宗』最先發現,它生性膽小,為了不打草驚蛇,我等已經在此等候數月,讓它習以為常,今日便是最佳捕獲時機。不想你們卻是如此霸道,不但大動干戈驚走靈獸,更是打傷我派長老!怎地如此不懂規矩!」碧玉宗一個年輕修士怒道。
「呵!笑話!」御獸宗一個漢子上前一步,冷笑道,「天地靈物,能者得之!你碧玉宗一個不入流的小門派,不好好躲在深山修煉,學別人抓什麼靈獸,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也配在我御獸宗面前叫囂?這稀鬆平常的修為還是長老,丟不丟人,打傷你算是給你面子,我怕下手不知輕重把你當做蒼蠅給拍了,那才是污了手呢!哈哈!」
御獸宗其他幾人也都哈哈大笑起來,聲如洪鐘,空氣嗡嗡作響,水面也不住泛起波紋。
「我跟你們拼了!」碧玉宗一個年輕修士怒火難消,直接衝出法陣,衝殺過來。
那修士動身極為突然,其他同門根本來不及反應。而御獸宗的男子則是頗為不屑,一臉鄙夷之色,甚至周圍的野獸都不願動手。
浮空艇上,獨孤珏和蘇琴萱二人遠遠看著,獨孤珏搖頭說了一句,「有勇無謀!」
那修士剛踏出法陣,衝出去十餘步,面前的水面突然炸開,竟是竄出一道黑影,幾道寒光劃破水柱,朝著修士襲來。
獨孤珏二人站得高,自是清楚,那黑影與周圍的怪獸一模一樣,只是體型卻是大了一圈,尖牙利齒更是鋒利尖銳,勢不可擋。不想這怪物還是水陸兩棲,竟然可以潛伏在水下如此之久。因為是突然襲擊,那修士來不及反應,那怪物體型又大,來勢洶洶,以有心算無心,自是沒有活路。
眼看修士就要命喪當場,千鈞一髮之際,一隻大手扯住修士衣衫,把他往後猛的一拽。帶著他往後飛去,他轉頭這才看清,竟是那個受傷的中年修士。那野獸利爪鋒利且長,一爪之下肯定可以將修士一分為二,如今卻落了空,自是惱羞成怒,朝著二人直撲而來,速度極快,眨眼間就已經追上二人,利爪揮下!
碧玉宗的弟子們驚叫連連,紛紛放出法術希望阻攔一二,可那怪物皮糙肉厚,法術竟是不能傷它分毫。中年修士無奈,他身受重傷,不能使出全力,若是自己尚能逃脫,可如今帶了一人自是麻煩。他嘆了口氣,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將那個修士拋向法陣之中。
「師傅!」那個修士大喊,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怪物將中年修士一掌拍到水面之上,湖水混雜著鮮血濺起很高的水柱。
水花散盡,中年修士後背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可怖至極。也幸好他危急關頭在後背凝出一個護盾,化去些許勁力,否則,以那怪物的怪力,只怕會被斬做兩段。怪物將他一腳踩住,對著護盾裡面的碧玉宗修士怒吼,似是展現自己那無可忤逆無上威嚴。
那個年輕修士拼命地想要衝出去,卻是被門人死死拉住。那個中年修士是他的師傅,二人雖是師徒,卻情同父子,因此看到師傅受辱,這才怒不可遏衝殺出去,不想這舉動卻是害了師傅。他淚流滿面,滿是悔恨。
中年修士卻是搖了搖頭,讓他不要傷心。
那怪物殺戮成性,本就是野獸,雖然場面感人,但它如何會有惻隱之心,利爪將中年修士刺了個通透,猛地一帶,修士直接翻身過來。沒有任何喘息之機,怪物血盆大口已經當頭咬來。
「不!」年輕修士絕望嘶吼。
「啊!」饒是生死置之度外,中年修士面對那可怖的利齒還是心生恐怖,本能地呼喊出來,抬手抵擋。
遠處御獸宗的修士繼續狂笑,沒有絲毫憐憫之心。
突然,「轟!」地一聲炸響,那怪物沒有咬到中年修士,卻是被一條火龍撞得飛出去老遠,身上的鬃毛也燃起熊熊大火,吃痛趕忙鑽入湖中,火焰熄滅,冒出白煙。
碧玉宗的修士趕忙躍出法陣,將中年男子拉入陣中,給他服些丹藥,包紮傷口,雖然受傷嚴重,但並無生命危險,也算是萬幸。
「誰!」御獸宗修士怒吼,全神戒備,不想竟是被人圍觀還不自知。
「吵死人了!嚷嚷這麼大聲!」一個少女聲音傳來,如嬌鶯初啼,清脆悅耳。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空中立著一個嬌俏可人的少女,如瀑青絲,膚白貌美,丹唇皓齒,一襲紅色衣裙,腰間掛著個墨玉葫蘆,手握一把古樸長劍,正是蘇琴萱。
······
「獨孤,那御獸宗的人好對付麼?」蘇琴萱問道。
「唔,這幾人修為不高,適才說話那人不過元嬰期修為,其餘幾人不過金丹期。看他們身上的紋路,似是煉體修士。那些妖獸名叫『紅瞳厄狼』,靈智低下,但速度極快,爪子和獠牙頗為鋒利。御獸宗的修士本身修為不高,卻有秘法可以御使妖獸。單獨對付都比較容易,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妖獸附身修士時施展出的『獸魂附體』,威力不可小覷!」獨孤珏摸著鼻子說道。
「我打得過麼?」蘇琴萱又問。
「嘖,煉體修士若沒有修練過什麼詭異身法異能,自是奈何不得掌握步雲履的你,雖然又是金丹期,又是元嬰期,但又不是比拼法力法術,只要他們捉不到你,那『從心所欲』對付他們自是簡單!」獨孤珏說道,看了一眼蘇琴萱,「怎地,打算救人?」
「嘿嘿!」
······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敢插手我御獸宗的事,莫不是不想活了!」漢子吼道。
「大嗓門,你且聽好了,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小名姑字奶奶!今日便是替天行道,來取你們的狗命!」蘇琴萱說道,俏臉生寒。
「小姑奶奶?」漢子念了一句,總覺得頗為怪異。
「誒!」蘇琴萱應了一聲,然後捧腹大笑。
「小丫頭片子,膽敢占本大爺的便宜,你給我下來!」男子勃然大怒。
「老肌肉漢子,你有本事上來!大冷天,不穿衣服,光著膀子,羞也不羞!」蘇琴萱笑罵道。
「可惡!給我弄死這丫頭!」男子怒火萬丈,身後幾人得了命令,手掐靈決,一掌拍到湖面之上,只見那些周圍的怪物腳下水面轟然炸開,數根粗壯的水柱聳然而立,將那些野獸送上高空。那些野獸身形拔高,猛踩水面,借著反衝之力朝著蘇琴萱奔去,張開大口,伸出利爪,若是被撲咬到,只怕瞬間便粉身碎骨。
碧玉宗的修士感激蘇琴萱救了他們的長老,從她出現,便一直關注著她。他們適才與這些野獸搏鬥,完全不是對手。蘇琴萱看上去修為不高,救人也是偷襲才得以成功,看不出本事高低。這會兒看到怪物蜂擁而上,而她竟是不閃不避,自是替她捏了把汗。
「啊!」碧玉宗修士驚呼,因為蘇琴萱已經被那些怪物給撲了個正著,消失在怪物巨口和利爪之下。
「嗷嗚!」一聲悽厲的慘叫傳來,卻是其中一頭怪獸。
「哎呀!」又一聲痛呼傳來,卻是一名御獸宗的修士。
碧玉宗修士訝異,原來那些怪獸撞到一起,竟是將其中一頭同伴當做蘇琴萱,一頓猛咬,竟是將其活生生咬死。而那邊的修士則滿臉是血,一個足印清晰可見,竟是被人一腳踩到臉上。
御獸宗五人亂做一團,一道紅影上下翻飛,幾人身形壯碩,卻不是靈活的主,無論如何也捕捉不到。一人看準機會預測到了一個位置,猛地揮出一拳,本以為十拿九穩,不想那拳頭突然無法控制,詭異地調轉方向,砸向一旁的同伴。那同伴驚出一身冷汗,趕忙閃身,可眼前突然閃過無數劍影,如同無數銀色吐信,嚇得他本能抬手,可那劍影不過虛晃一招,那人腋下生疼,竟是被刺了兩劍,疼痛難忍,雙手趕忙垂下。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這麼一阻攔,那同伴竟是忘了朝著自己砸來的鐵拳,臉頰生疼,面容扭曲,結結實實挨了一拳,被打得飛出去老遠。
「可惡,這小丫頭片子古怪得很!」漢子怒道。
紅影一閃,蘇琴萱從幾人中間消失不見,卻是落到了從空中落回水面的一群怪物前面,朝著怪物做了個鬼臉,長劍一指,「嘿,畜生!」
不想那些怪物竟是能聽人言,紅瞳越發可怖,幾乎流出血來,朝著蘇琴萱狂奔而來,蘇琴萱撒腿就跑,左突右閃,不遠不近,就這麼吊著它們,在湖面上來回狂奔,不知她要做些什麼。
怪物越發憤怒,速度越發的快,喉嚨中發出沉悶的嘶吼,可怖至極。
「呵,這小丫頭果然腦子有問題!竟然去主動招惹紅瞳厄狼,那我們便再給她加點料!」漢子笑道,朝著自己的手掌一划,竟是將手心花開一個口子,殷紅的鮮血流出,發出詭異紅光。其餘幾人亦是如此。
那些紅瞳厄狼與御獸宗修士又契約在身,修士自是可以通過各種方法刺激它們。此刻有了鮮血誘惑,這些怪物越發凶厲,鬃毛倒豎,體型似是大了一圈,速度更快,已經追上了蘇琴萱。
可蘇琴萱卻不緊張,她希望地就是這群怪物速度越快越好。眼見機會來了,蘇琴萱嘴角揚起,猛然加速,又拉開距離。怪物怒極,也猛然提速。蘇琴萱突然調轉方向,紅影一閃出現在那個元嬰期修士面前,衝著他嘿嘿一笑。那修士被嚇了一跳,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身法,竟是來不及反應,緊接著眼前一黑,竟是被蘇琴萱一腳踩臉,借著反衝之力沖天而起。
「哇呀呀!氣死我了!」修士怒吼。
「大哥快跑!」身後的修士焦急喊道。
那修士急忙轉頭,只見怒氣衝天的怪物們已經衝到身前,那修士被嚇得不能動彈,本能抬手抵擋。可那些怪獸如鋼鐵戰車呼嘯而來,衝擊之力何等巨大,瞬間將五個修士吞沒。
一條巨大的火龍從天而降,將那些修士與怪物籠罩其中,溫度熾烈,修士的慘叫聲,怪物的咆哮聲,不絕於耳。他們想要鑽入水中辟火,可那火竟是遇水不滅,不過入水倒是沒了那些吵鬧的聲音。最終,怪物與御獸宗修士在水中化為灰燼,消失不見。
蘇琴萱落了下來,抬眼看了看凌空而立的獨孤珏,皺著眉頭,咬著嘴唇。雖然這些修士可惡,但也不至於非死不可,重傷他們,趕走即可,可獨孤珏出手卻是不留活路,這活活將人燒死的手段也是殘忍至極。雖然獨孤珏與她說過,修真界中的很多惡比之凡世要狠上千百倍,該狠心時,絕不能心慈手軟,斬草必除根,否則後患無窮,可自己卻是無法這般做的。
當年為了救雙兒一家,她情急之下將天字零號一劍刺死,從那以後一直做噩夢,若不是有獨孤珏的開導,不知她還要被那個噩夢糾纏多久。雖然後面也經歷了生死,到閩越海嘯災區救援,更是目睹了樓蘭與精絕的大戰,死傷無數,對死亡倒是見怪不怪了,可若是自己殺人,始終有些牴觸。
「哎!」蘇琴萱嘆了口氣,心道,或許只是沒有習慣吧。
「多謝姑娘出手相救!」碧玉宗的眾人撤去防禦,簇擁著那個中年人來到蘇琴萱身後,向她致謝。
「嘿嘿,莫要這般客氣,我也比較討厭這些人!」蘇琴萱笑著說道。
不多時獨孤珏也落了下來。獨孤珏模樣俊美,又是那種看上去雲淡風輕之人,自有一種仙風道骨氣息,加之元嬰期巔峰修為,比碧玉宗的長老還要高些,碧玉宗門人不敢怠慢,趕忙行禮,叫了聲「前輩」。
蘇琴萱秀眉一挑,強忍住笑意,覺得頗有意思。
「唔!無需多禮!」獨孤珏淡淡說道,隨即又問道,「你們怎會與御獸宗交上手的?」
「回前輩,在下康恩,乃是碧玉宗長老。起因是我碧玉宗修士在這潮聲湖發現了靈獸『紫尾雪玉貂』的蹤跡,在此埋伏了數月,摸清了它的活動規律,打算今日進行捕捉。那御獸宗功法奇妙,想必也是尋到了靈獸氣息,尋蹤而來。本來我們已經將靈獸困住,可那御獸宗霸道至極,打算強取豪奪,我們不願,於是雙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奈何技不如人,被他們困住!哎!」康恩嘆了口氣。
「御獸宗啊!」獨孤珏冷笑道,「居然還沒被滅門哪!」
「咳咳!」碧玉宗修士被獨孤所言嚇了一跳。
如今修真界與妖界交好,御獸宗的存在的確有些突兀。不過御獸宗在當年那場浩劫之中可是發揮了很大作用,因為功法特殊,對妖物有克制之效,與諸多修士一同吹響反攻妖界的號角,因此,將功勞說成與佛宗對等也不會有人反駁。與妖界有主戰主和相同,修真界亦有這種聲音,他們認為妖界總有一天還會捲土重來,因此需要時刻做好準備,御獸宗便是其中之一。雖然不敢明目張胆,但私下裡還是做些傷天害理之事。再者,御獸宗能在那場大戰中存留下來,自是有些底蘊,雖然這些年行事低調,但也不是誰都敢惹的主。獨孤珏一上來就說「滅門」,自然嚇到他們。
「什麼是『紫尾雪玉貂』?你們捕去作甚?」蘇琴萱好奇。
「唔!」碧玉宗眾人卻是猶豫起來。
「『紫尾雪玉貂』是一種模樣可愛的貂鼠,通體雪白如玉,而尾部毛色為紫,因而得名紫尾雪玉。這種靈獸等階較低,因為模樣好看,有的女修喜歡捕去作為靈寵,倒也正常。」獨孤珏解釋道,看著碧玉宗眾人突然冷笑一聲,將他們嚇得一哆嗦,「這般支支吾吾,估計是捉去取其皮毛吧!」
「哎!」康恩嘆了口氣,「前輩慧眼如炬,我等也是無可奈何。萬物有靈,我們也不願傷天害理,殘害這可愛的小生靈,奈何門主夫人指名要這『紫尾雪玉貂』的毛皮作圍脖之用,門主又從旁施壓,我們不得不從哪!」
「呃······」蘇琴萱不解,「獨孤,修真界也有人會這般做的?」
「唔,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論凡世還是修真界,都是一樣!」獨孤珏解釋道。
「嗯,這『紫尾雪玉貂』皮毛甚是光滑,又因為品階較低,即便被大肆捕殺也無人在意,因此······哎······只怕過些年,便要絕跡了!」康恩嘆了口氣。
「咦?竟然還有漏網之魚!」獨孤珏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身形一閃,從原地消失,接著遠處傳來一聲慘叫。
不待蘇琴萱和碧玉宗門人驚詫,獨孤珏的聲音已經傳來。
「丫頭,快些過來!」
眾人趕到時,遠處有一人已經死去,屍體正燃著熊熊大火,看著裝與御獸宗幾人一樣,不想正是還有一人藏匿於此。
「獨孤,怎麼了?」蘇琴萱問道。
獨孤珏側生讓開,只見地上有一動物,通體雪白,尾部有紫色毛髮。
「這······便是『紫尾雪玉貂』麼?」蘇琴萱問道。
「嗯!」獨孤珏點頭,不過面色卻是有些憂傷。
蘇琴萱皺著眉頭,行至前方,欠身蹲下。那隻紫尾雪玉貂躺在地上緊閉雙眼,一動不動,胸口不停起伏,嘴角也有鮮血潺潺流出。
「我趕到時候,它已經被那御獸宗的修士重重給摔倒了地上,我來不及救下它!」獨孤珏說道。
蘇琴萱心疼至極,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它,它若有所覺,竟是睜開眼,轉頭看著蘇琴萱,那漆黑的眼珠,突然泛起神采,前肢艱難地抬起,似是要與蘇琴萱相握一般。它吃力至極,蘇琴萱趕忙伸出手去,讓它將前肢放在蘇琴萱手中。然後努力挪動身體,竟是露出身下一個洞穴,裡面有兩隻粉色,光禿禿的小生靈,眼睛尚未睜開,相互依偎,瑟瑟發抖,竟是紫尾雪玉貂的幼崽。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竟是這紫尾雪玉貂為了保護幼崽,這才遭了那御獸宗修士的毒手,心中都是難過至極。
「你是······想讓我替你照看你的孩子麼?」蘇琴萱問道,雖然不曉得它能否聽懂人言。
那紫尾雪玉貂竟是當真點了點頭,如同人一般,看得眾人驚詫不已。
「唔!」蘇琴萱低頭看了看洞中相互依偎在一起的兩個小傢伙,這般小,當真可憐,沒由來地想到當年自己也是這般弱小,若不是紅衣女修、狼、老郎中,只怕她早已命喪黃泉,頓覺同病相憐,於是定了定心神,對它說道,「放心吧,不會讓他們受委屈!」
得了答覆,那紫尾雪玉貂吐出最後一口氣,身子一軟,終是氣絕而亡。
蘇琴萱難受,將紫尾雪玉貂抱在懷中,輕輕的撫摸,那皮毛果然光滑。她感嘆,它們明明這般弱小,為何卻會長有這般珍貴的皮毛,若非如此,也不會遭到修真界人士的捕殺。蘇琴萱忽然感到一陣惡寒,以前她一直不解為何蝴蝶讓她保守秘密,因為她的真身是只小白狐,也許會因為同樣的原因而遭到無情捕殺。蘇琴萱抬眼看著獨孤珏,又想到蝴蝶,想到羅剎和樊無期,他們之中總有人呆在自己身邊,莫不是就是為了保護自己?
「獨孤!」蘇琴萱開口想問,可卻被身後碧玉宗弟子的話給打斷了。
「康長老,這紫尾雪玉貂已經死了,不如我們將它帶回去交差如何!」有人提議。
蘇琴萱聽聞,渾身顫抖,不想有人毫無惻隱之心,竟然想要將這貂媽媽屍首帶回去剝去皮毛,她心中怒火直衝頭頂,就要發作,不想卻是那康恩發話。
「閉嘴!我輩修道需秉持一顆仁慈之心,此番被迫前來捕捉這雪貂已是違背道心。這雪貂雖不是人類修士,但卻是萬靈之一。都說為母則強,為了保護剛出生的孩子,不惜與御獸宗修士抗衡,才落得這般下場。如今還有兩個小生命嗷嗷待哺,怎可說出這般話來!休要再提!」康恩寒聲說道,「此番回去,就說那雪貂被御獸宗搶走了,門主要罰自有我擔著,聽清楚了麼!」
「是,長老!」
之後蘇琴萱尋了一處地方,撅了個小坑將雪貂媽媽埋葬,並做了個記號,方便以後帶兩個小傢伙來拜祭,雖然不曉得它們是否懂得。然後取了一件小襖將兩隻小雪貂包裹起來,抱在懷中。
「唔!獨孤,怎麼養活這兩個小傢伙呀!」蘇琴萱開始犯愁。
「唔,二位,不如到我碧玉宗坐坐如何?」康恩提議道。
蘇琴萱皺著眉,將兩個小傢伙單手抱緊,往後退了幾步,另一隻手已經做出握劍姿勢,隨手可以召喚出長劍。
「咳咳!姑娘誤會了!」康恩趕忙解釋道,「我不是在打兩隻小雪貂的注意,這裡也沒人會。兩個小傢伙剛出生不久,尚需母乳餵養,只是······」康恩頓了一下,大家都明白,雪貂媽媽一死,自是不可能的,康恩轉頭看向之前那個冒失的青年問道,「子墨,你師妹養的那隻異瞳靈貓是不是剛巧生了小貓?」
「是!」青年說道。
康恩又迴轉過頭說道,「姑娘,你們可以到碧玉宗先住一段時間,可以由那母貓暫時餵養兩個幼崽一陣子,這紫尾雪玉貂乃是靈物,生長速度極快,十餘天左右便可斷奶,再餵其它東西即可!」
蘇琴萱抬眼看獨孤珏,希望由他做決定。
「那便打擾了!」獨孤珏笑著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