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如玉 第57章 風花雪月夜歸人(七)

    11

    風月樓,一間極盡奢華的房間之內,一張巨大圓桌擺滿珍饈美味,七個男子,左右各抱一個美姬,圍坐在圓桌旁,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不亦樂乎。

    一個男子舉杯,說道,「季樓主!」

    不想卻立刻被旁邊一人打斷,「誒,怎麼還叫季樓主,應該改口了,叫『季盟主』才對!」

    「對對對!瞧我這記性,自罰三杯,自罰三杯!」說罷立刻舉杯一口喝完,身旁美姬趕忙替他斟滿,如此兩次,周圍人哈哈大笑。

    「低調一些,這還沒當上呢!」一個摟著兩個金髮美姬的清秀文士說道,臉上卻滿是笑容,此人正是季春秋。

    「季盟主何必如此謙虛,如今金靈兒一死,藍陵又有我們這些管事支持,只待到時接手金陵樓,武林大會奪得天下第一,與朝廷打好關係,你這武林盟主可是實至名歸,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等得以見證,當真三生有幸!幾位,我們一同敬季盟主一杯」

    「敬季盟主!」

    好一番奉承,眾人這才坐了下來。

    「林管事!」季春秋將酒杯放下,環過身旁的金髮美姬,已經有些微醺,想來已經喝了不少,「那金靈兒死得蹊蹺,你確定不會有詐?」

    「季盟主無需多慮!」林管事笑著說道,「我做事向來小心,那日我帶去驗屍之人可不是普通仵作,而是被稱作『明察秋毫』的武林高手,一雙眼睛可以看出常人看不到的細節,那金靈兒被看了個精光,並沒有易容痕跡,更是被開膛破肚,五臟六腑都翻了個遍,即便假死,這麼一折騰,不死也得死了!哈哈!」

    其他人也哈哈大笑起來。

    「對了,季盟主,金陵樓這幾日有許多姑娘離開藍陵,是否需要派人把他們給抓回來?」

    「不用,由他們去吧,與如今還留在金陵樓里的那九個比起來,這些上不得台面!上天也有好生之德不是,何必趕盡殺絕!」季春秋淡淡說道。

    「既然如此,那季盟主為何還把剔骨仙以及那些採花大盜安排去金陵樓?留著那幾個女子不是更好麼?」

    「呵!怎地你們也被金靈兒那一套給洗腦了麼?」季春秋笑道,一口喝完美姬遞過來的美酒,順口往美姬臉上親去,接著說道,「青樓本就是買賣皮肉的場所,賣藝不賣身豈不是笑話麼?你看看金陵樓那些女子,空有那般好皮囊,只會吟詩頌詞,歌舞樂畫,高高在上,男人跪服,青樓本該是男人的戰場,怎地變成女人主導了!可笑啊,我便是要讓這些千金亦難求的女子淪為男人的玩物,高高在上是吧,不可褻玩是吧,等變成人盡可欺的殘花敗柳,看她們還有何驕傲資本!」

    「季盟主果然深謀遠慮,我等佩服!」

    「呵!知道你等眼饞,放心,調教過程自會讓你們全程參與!哈哈!」季春秋哈哈大笑,一雙手往美姬衣袍之內探去,兩名美姬嬌喘連連,面色潮紅,眼神迷離。

    「如今全藍陵的青樓女子都在風月樓,只需要好生調教,那便掌握了整個藍陵的『色』,接下來我們幾位管事通力合作,再拿下『酒』與『財』,便掌握了藍陵的經濟命脈,手握金山銀山,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以藍陵為起點,拿下整個江湖,便是站在了這武林的頂點!只需再進一步,豈不是。。。」

    「豈不是什麼?」季春秋看著說話之人,笑容滿面。

    「不敢說,有些大逆不道!」那人趕忙搖頭。

    「呵!我來替你說!」季春秋借著酒意,一躍落到桌子之上,盤子碗筷落了一地,摔得粉碎,眾人嚇得紛紛站起,遠離桌子,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季春秋。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而我,季春秋,就是站在江湖頂點之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江湖,呵!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是狗屁,我可是與當今皇帝平起平坐之人,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取而代之!哈哈哈!」季春秋神態癲狂。

    桌下之人不由得吞了吞唾沫,美姬更是被嚇得躲到了一邊,不想平時文雅的季春秋居然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要知道,這話若是傳了出去,那可是死罪,要株連九族的!

    「季。。。季盟主。。。你莫不是醉了!來人,快扶季盟主下去休息,好生伺候!」

    有美姬試圖把季春秋從桌上拉下來,卻被他一腳踢開,撞到一旁的柱子上,口吐鮮血。

    「什麼醉了!我可沒醉!朕臥薪嘗膽這麼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天,女帝死的那一天朕就知道,朕的機會來了!一旦我一統江湖,再慢慢滲入朝廷之中,到時候,便可以改朝換代了!江湖兒女盡皆武人,哪個不是以一敵十,敵百的人物,如此所向披靡的大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試問,朕還有什麼做不到呢?」季春秋居高臨下,一一掃過眾人,冷笑一聲,「見到朕,還不跪麼?」

    幾人面面相覷,這事情發展著實太快,不想這季春秋居然已經以朕自居,更是坐實了他想要做皇帝的想法。

    「哼!」季春秋一聲冷哼,更是運轉功法,籠罩在場所有人。

    幾位美姬嚇得花容失色,趕忙跪地,齊聲喊道,「奴婢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季春秋容顏大悅,哈哈大笑,「好好,到時候朕便封你們為妃子!嗯?」

    然後季春秋一轉頭,冷冷看著幾個管事,幾人被嚇得兩股戰戰,趕忙跪拜,「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呵!」季春秋從桌子上跳了下來,環視著跪地之人,淡淡一笑,「諸位愛卿,我等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今日之事,誰敢走漏半點風聲,我便讓你們所有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知道了麼?」

    所有人趕忙連聲回應,不敢有絲毫怠慢。

    「美人,我們走吧!」兩個金髮美姬趕忙起身,一左一右擁著季春秋離去了。

    剩下的人嚇得冷汗直流,恍如一場噩夢,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實。

    12

    秦淮舫浮於胭脂河上,與金陵樓隔河相望,船舫造型,註定了它無法達到金陵樓的規模,但它自有特色,以曲、茶而聞名藍陵,雖然金陵樓也有姑娘精通此道,與秦淮舫一比卻是要遜色不少。

    善弦樂者十二人,善茶藝者六人,此十八人即為秦淮舫的頭牌,又稱『秦淮十八釵』。十二名善弦樂的姑娘各司一種樂器,技藝嫻熟,單獨演奏皆是大家風範,名匠水準,然而真正厲害的卻是十二人一同演奏,仙樂飄飄,餘音繞樑,三日不絕,聞之無不讚嘆,而其中,又以一曲《水調歌頭》最為有名,被人津津樂道。絲竹之聲悅耳,舫船又無阻攔,那些不得近距離欣賞之人,時常駐足河岸,渾然忘我,美其名曰「偷聽」。所以,但凡秦淮舫靠岸的地方,總是人滿為患。又因為這絲竹之聲太過優美,秦淮舫也被稱作「秦淮樂坊」,倒也貼切。

    再說茶,從古至今只聽「酒不醉人人自醉」,眾人皆知酒能醉人,不曾想,秦淮舫的茶也可以醉人,曰「茶醉」。茶本是王權富貴之人才能享用的奢侈之物,樂氏先皇喜茶,曾言「至若茶之為物,擅甌閩之秀氣,鐘山川之靈稟,祛襟滌滯,致清導和,則非庸人孺子可得而知矣,中澹閒潔,韻高致靜」,覺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便將其推廣開來,至女帝時期茶已經成為了生活中不可缺少之物。秦淮舫的茶講究「和、敬、清、寂」,茶的分類,泡茶的水,煮茶的火候,使用的器具,品茶的順序都十分講究,幾乎到了有些偏執的地步,多一分,少一毫都不得,卻是因此才得品茶之真味,因而頗受文人雅士推崇。秦淮舫有一個名曰『七道茶』的節目,即品完使用不同方法泡製的七碗茶,然而,至今無人能在品完茶後神態自若,皆是醉態,「茶醉」因此得名。當代一名大文豪在品完之後詩興大發,當即賦詩一首:

    一碗喉吻潤,二碗破孤悶。

    三碗搜枯腸,惟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

    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

    於秦淮舫中聽美人奏樂,看美人煮茶,的確是人間第一等樂事,這正是秦淮舫能與金陵樓不相上下的原因。

    此刻,秦淮舫舫樓二樓的一間雅閣內,有五個人,其中兩人,一人是秦淮舫的秦知秦老闆,是一位約莫三十歲左右的成熟美婦,另一人則是「青、白、赤、墨、玄、黃」六茶姬之一的玄姬,而另外三人一大兩小,兩小則是小琴萱與雙兒,那個大人,若是被外人見到,肯定會被嚇得半死,因為她正是金陵樓的掌柜金靈兒,那個本應躺在金陵樓靈堂之中的人。

    外面此刻刀光劍影,暗流洶湧,幾人卻在聽曲品茗,好不自在。

    「靈兒,金陵樓的姑娘們已經安排好了,她們在這邊不會有什麼危險!」秦知說道。

    「多謝秦姐姐!」金靈兒笑著說道。

    「你我多年姐妹,何須如此客氣,金陵樓的人便是自家人,一家人哪用說兩家話!小丫頭,你們說是麼?」秦知轉頭對兩個小姑娘說道。

    「嗯,秦姨說的對!」雙兒嘿嘿一笑,說道。

    「呵!」金靈兒搖頭苦笑,透過窗戶,看到對面的金陵樓燈火已滅,碰巧此刻十二樂姬的樂曲旋律突然變得快且強,激烈而震撼人心,猶如千軍萬馬踏過大江大河,聽者也隨之扣緊心弦。

    「秦姨,十二位姐姐演奏的曲子叫什麼名字,聽著好緊張!」小琴萱問道。

    「叫做『十面埋伏』!」秦知笑著說道。

    「十面埋伏麼,倒是應景!」金靈兒說道,端起茶杯輕品一口,不自覺手竟是有些抖。

    「掌柜不用擔心,有羅剎姐姐和樊大叔在,幾位姐姐不會有事的!」小琴萱看出了金靈兒的擔憂,趕忙安慰她。

    「嗯,靈兒,不必太過擔心,幾位妹妹也都是聰慧之人,她自願入局自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再者,如是妹妹那般聰穎,定是已經做好應對之舉!」秦知拉過她的手輕輕一握。

    「嗯,希望如此!此番都是我連累了樓內姐妹,而我卻什麼都做不了!哎,希望她們平安無事!」

    13

    「啊!」一聲男人慘叫從黑暗中傳來,「我的眼睛!」

    「不要慌亂!」仇老大一聲怒吼,混亂戛然而止,「把燈火點起來,一幫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難道還能翻起什麼風浪?貓捉老鼠不正是你們平時最喜歡玩的麼?」

    燈火很快被重新點燃,只見靈堂之內,那些姑娘統統不見了人影,只留下仇氏三兄弟以及一幫採花賊,其中一個捂著一隻眼睛,鮮血從指縫中不斷湧出。

    「慢慢找吧!今晚夠你們折騰的!」


    「哈哈!」一幫採花賊心領神會,哈哈大笑。

    季春秋把這麼個美差交給他們,自然是想要利用他們的豐富經驗,以及手段去調教這些女子,若是他們把這九大頭牌給拿下,以後說出去自然是風光無限,更別說那誘人的處子味道,更是讓這波人精蟲上腦。

    採花賊們分頭行動,如今金陵樓已被他們封住,這些女子就是插翅也難逃,找到只是時間問題,更何況,他們更加享受這種狩獵的快感,很快靈堂內便只剩下了仇氏三兄弟。

    「大哥,二哥,我去尋那三胞胎!」仇老三說道,握著雙拳,一想到仇老四那慘狀,他就怒火攻心。

    「嗯,去吧,小心些,今夜未見那些護衛,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埋伏!」仇老大說道。

    「呵,樹倒猢猻散,沒了那金靈兒,護衛何必費那心思盡忠職守,只怕早就去快活逍遙了!」仇老二笑道,「我看大哥你就是太謹慎了,這藍陵號稱江湖中心,江湖人士不計其數,不也奈何不了我們三兄弟麼,區區幾個護衛,大哥你也太抬舉他們了!」

    「但願如此吧!」仇老大說道,「嗯?」

    只見仇老大眼神微眯,適才眼角餘光瞥到一個身影在拐角處一閃而過,正是公孫小妹。

    「我對剛才那個拿劍的丫頭挺感興趣,便去尋她了!」仇老大身形一動,速度極快,很快便追著公孫小妹去了。

    「嘖,那我該做什麼呢?」仇老二站在原地,環顧一周,緩緩往前走去,前方正是金靈兒的棺木,棺蓋敞開,周圍鋪著玄冰,散著寒氣。棺木極大,金靈兒躺在其中,雙眼緊閉,嘴角也有一絲笑容,仿佛睡著了一般。

    仇老二一腳榻玄冰,一腳踩在棺木之上,俯著身子,居高臨下看著棺木之中的金靈兒,更是伸出一隻手往金靈兒的臉上戳了戳。仇氏兄弟早年被江湖人士追殺,迫不得已情況下曾躲到古墓之中,那些古墓陰森可怖,腐屍、怪物見得多了,本身又沒什麼敬畏鬼神之心,自是無所畏懼。

    「嘖,不是說死了好幾天了麼,怎地皮膚還這般有彈性,他大爺的,這玄冰當真有這般好的功效,倒是開眼界了!」仇老二讚嘆了一聲,突然想到了什麼,「唔,莫非?」

    只見仇老二臉上露出一抹淫笑,整個人跳到棺木之中,跪在裡面,伸手去解金靈兒的衣服。因為金靈兒是被一劍割喉,脖子上有個很深的傷口,所以用了高領的衣服來遮擋。解開領口的扣子,那個傷口便露了出來,猩紅可怖。仇老二臉上露出噁心的模樣,又要繼續往下,突然覺得背後涼嗖嗖地,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空空如也,仇老二苦笑,當真疑神疑鬼,回過身準備繼續。

    「嘖,你說你要是活著該多少,死了多沒意思,光我一人樂呵有什麼意思呢,你別這麼看著我呀!我又沒說錯。」仇老二說道,已經解到了胸前的扣子,馬上就能一睹風采,「嗯?」

    仇老二這才想起,之前這具屍體是閉著眼睛的,此刻怎麼已經睜開了。不過他本身不信鬼神,以前將那些女子活剝時候,臉皮剝去,沒了眼瞼,血肉模糊的臉上,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如此恐怖景象他都未曾害怕。死在他們手下的人不計其數,死後各種奇怪的事情都發生過,比如突然坐起,死不瞑目,怪事多了去了,這死人開眼也見過許多,心理倒也坦然。

    「唔,看著也好,就把你當活人吧!」仇老二打算繼續,更是吞了吞口水,似是極為興奮。

    「啊呀!」一聲慘叫,接著是一人從高層落了下來,摔倒地上抽出了兩下便不動了。

    仇老二猛然站起,死去之人正是之前傷了眼睛的採花賊,仇老二抬頭,只見一個姑娘從樓上探出頭來往下看了一眼,與仇老二對視,嚇得又趕忙躲了回去。

    「廢物一個!」仇老二冷冷說道,尋思著這人肯定是眼睛受傷,視野狹小,被那女子給推了下來,想著又低頭看了看金靈兒,心中猶豫到底該先去收拾誰。

    可這一看,饒是他不信鬼神也被嚇了一跳,只見金靈兒的直勾勾地看著他,仇老二不自覺咽了口唾沫,心道,一定是錯覺,於是身體微動,可那金靈兒的眼球居然也隨之一起移動,始終落在他的身上。

    「干!」仇老二也是果斷之人,摸出一把匕首直接往金靈兒身上扎去,一刀接著一刀,連捅十數刀,血肉模糊,這才氣喘吁吁地停止,「哼,這回死透了吧!」仇老二冷笑,可他的笑容漸漸凝滯,只見金靈兒依然盯著他,臉上也的笑意也越來越濃。

    這回他終於害怕了,想要立刻抽身,可腳踝去被金靈兒死死握住,那纖纖素手力量極大,冰冷刺骨,只聽「咔擦」一聲,仇老二的腳踝竟被直接捏碎,仇老二痛得大聲嘶吼,兩眼一黑就要往下倒去。他心中一急,急忙咬破舌尖,頓時意識清醒過來,可倒勢依舊,急忙用手撐住棺木兩側,這才穩住身形。他此刻大氣不敢出,因為金靈兒的臉與他只差寸許距離,那詭異的笑容讓他毛骨悚然。

    「好玩麼?」金靈兒開口說話,仇老二嚇得魂飛魄散。

    「你。。。是人是。。。鬼。。。」仇老二顫顫巍巍說道。

    「呵!」金靈兒笑了起來,仇老二隻覺鬼哭狼嚎,耳邊陰風陣陣,趕忙用勁想要撐起身子。

    可還未等他撐起一厘,肩頭一痛,整個然往下落去,原來竟是自己的雙手已被齊根卸去,兩隻斷手還緊緊抓著棺木兩側。他痛苦哀嚎,本以為會撞到金靈兒身上,卻是直接落到了棺木底部,臉結結實實地砸了上去,棺木中哪裡還有金靈兒身影。他忍著劇痛,努力翻了個身,雙目圓睜,死死盯著上方,因為金靈兒那張詭異的笑臉就在他的面前。金靈兒的笑容越發詭異,嘴角咧到了一個詭異的弧度,還繼續往上,竟是撕裂開來,宛如野獸的血盆大口,適才被自己用匕首刺穿的窟窿也開始不停滲出血來,無窮無盡,棺木正在被血液淹沒。

    「救命啊!大哥,三弟,救我!」仇老二大喊求救,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心如死灰。無盡的恐懼襲上心頭,撕心裂肺的疼痛傳遍全身,他眼前出現了另一個自己,那個他正一寸寸退去自己這個真正仇老二的皮肉,那般地面目猙獰。

    「啪」一塊碎肉落到仇老二臉上,只見金靈兒正碎成一塊塊,不停往下落,碎肉隨之又化為血水,血水越來越高,他想掙扎著起身,卻被無數隻被剝去皮肉的手從血水中伸出,將他又拉回棺木底部,任他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最終被在被血水吞沒,血水灌進他的五臟六腑,那血水更是將他一點點溶蝕,死狀極慘。

    「呵!」紅衣紅髮紅瞳的羅剎往棺木看了一眼,冷笑一聲,「我生平最恨的便是你們這幫十惡不赦的淫賊,落到我的手裡,自然不會讓你好死!唔,我看看下一個是誰呢!」

    羅剎詭異一笑,化作一團紅霧消失不見了,不遠處又聽到一聲慘叫。

    14

    晏婉芳身子本來就弱,平日裡爬樓都有些氣喘,這會逃命更是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本來她藏得好好地,只需等埋伏在樓中各處的護衛把那些賊人解決即可,可偏偏芙蓉淚這時候不見了。她喜歡這隻小貓喜歡得緊,心下著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從藏身之處跑了出來。好不容易找到了芙蓉淚,正想抱著重新躲起來,卻是被一個採花賊給發現了,只得拼命狂奔。

    那採花賊也是惡趣味,不緊不慢跟在身後,不時地說些淫詞穢語,輕佻至極,晏婉芳心中害怕,只得咬緊牙關,抱著芙蓉淚到處亂跑。可如此下來晏婉芳漸漸體力不支,眼看就要被追上,只得慌不擇路,推開一間房便闖了進去,把門閂拉好,退到屋中,緊靠窗台,尋思著,若是那賊人硬闖進來,要是沒人來救,為了保住名節,便會縱身一躍,寧死不屈。

    那賊人把門猛地一腳踹開,笑著便大搖大擺走了進來,還順手把門一關。

    「哦,我本想幕天席地與你歡好一番,美人倒是講究,居然要在這床榻之上,也好,美人開心便是,誰叫我這般憐香惜玉呢!」那採花賊一步步走來。

    「你別過來,再過來我便從這跳下去!」晏婉芳趕忙說道。

    「呵,跳唄!死了便死了,自然也有人有那般癖好,不會浪費你這身體的!」

    「你們。。。當真無恥!」晏婉芳絕望地說道。

    「哈哈,你和一個採花賊講禮義廉恥?」那採花賊不可置信,「我勸你乖乖聽話,大爺自會好好疼愛你一番!」

    採花賊一步步走來,步伐越來越快,眼神越發狂熱,更是直撲過來,晏婉芳害怕至極,手在身後亂摸一通,居然摸到一個尖銳之物,原來是一把剪刀,急忙握在手中,護著自己。眼見那賊人越來越近,她閉著眼睛往前一戳,竟是扎到實處,刺到了那賊人。

    「賤人,我非弄死你不可!」採花賊怒罵一句,抬手就要打下。

    可突然窗前閃過一道黑影,採花賊眼前閃過兩道寒光,一橫一縱,接著便不再動彈分毫。

    晏婉芳以為自己要被打了,緊緊閉著眼睛,但半天卻都沒有受到傷害,懷中的芙蓉淚「喵喵」地叫了幾聲,晏婉芳覺得奇怪,悄悄睜開一隻眼睛,只見身前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將那賊人完全擋住,晏婉芳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背影。

    她淚如雨下,這個身影她如何不熟悉,是那個不曾與她說過一句話,將她放下便轉身離去的男子,是那個喜歡在胭脂河邊的柳樹下默默看她的男子,是那個風雨無阻在她窗邊放一朵當季最美花朵的男子,是那個身背四尺長劍,衣著寒酸,胡茬唏噓,頭髮散亂的落魄男子。

    那個男子,此時此刻,終於敢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芙蓉淚識趣地從晏婉芳懷中跳走,晏婉芳張開雙臂,環住了他的腰身。

    「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男子輕輕掰開她的手,回過身來,依然是那般落魄模樣,眼神依然那般深邃透亮。他二話不說,彎下腰便將晏婉芳抱在懷中,晏婉芳嚇得趕忙摟著她的脖子,動作曖昧。

    「我帶你離開!」男子說道,聲音低沉嘶啞,但於晏婉芳來說,卻是這世間最美的聲音。

    「嗯!」晏婉芳抱得更緊,生怕男子會憑空消失一般。

    說罷男子帶著晏婉芳從窗口一躍而出,嚇得晏婉芳把頭埋在男子懷中,驚叫連連。二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甫一落地又騰空而起,或落在瓦沿之上,或落在樹梢枝頭,或河面蜻蜓點水。適應了的晏婉芳不再害怕,膽子也稍大了些,從未覺得原來藍陵的夜景這般迷人,可更加迷人地卻是那個男人的臉龐。

    晏婉芳感覺自己臉頰越發滾燙,呼吸也有些急促,咬著嘴唇,雙眸盪著濃得化不開的水波,就這般往男子臉頰上親了一下。

    男子竟仿佛被嚇到一般,腳下踩空,「噗通噗通」兩聲,二人直接掉到了胭脂河中。晏婉芳撲棱著浮出水面,被水嗆到不停咳嗽,男子也從水面浮出,趕忙朝著晏婉芳遊了過來。

    「沒。。。沒事吧!」男子急忙問道,滿是關切。

    「哈哈!」晏婉芳卻不說話,而是一把摟住男子脖子,笑得如同孩子般天真無邪,純淨敞亮。

    男子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什麼,只得保持平衡,不停地劃著水。

    「咳咳!水裡不涼麼?」金靈兒站在甲板上看著水裡的兩人笑著說道。

    「姐姐!他來找我了,他終於來找我了!」晏婉芳大聲說道,笑得那般開心。

    「知道了,知道了,快些上來,河裡涼,要膩乎有的是時間!」金靈兒搖頭苦笑。

    「晏姐姐莫不是瘋了?」雙兒撓著頭說道。

    「唔!我看像!」小琴萱回答道。

    然後兩個小丫頭腦袋上便挨了兩記爆栗,身旁金靈兒嗔怒道,「快些去給你晏姐姐還有。。。呃。。。我也不知道叫什麼,總之快去讓秦姐找兩套乾淨衣服過來!」

    金陵樓中,二人躍出的那個房間,那採花賊依然不敢動彈分毫,冷汗涔涔,芙蓉淚走到他的腳邊,抬起爪子輕輕一碰,採花賊瞬間碎成四塊,身死神消。

    芙蓉淚「喵喵」地叫了兩聲便跑開了。

    (本章完)



第57章 風花雪月夜歸人(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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