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漁舟村作為海嘯與颱風最先登陸的地方,受災最為嚴重。當獨孤珏、小琴萱以及一眾逃難村民返回時,所見全是殘垣斷壁,碎瓦斷木,坑坑窪窪,泥濘不堪,一些家畜沒能倖免,或死於房屋傾塌,或死於洪水猛獸,屍體浸泡在水坑或是壓在亂石之下或是曝露在外,在高溫炙烤之下,腐敗不堪,蚊蠅驅蟲滋生,空氣中滿是惡臭,聞之欲吐。而其中,不乏一些死去之人。
小琴萱和羽詩音從未見過如此景象,跑到一旁嘔吐起來。
那些災民看到這般景象,不禁失聲痛哭。
獨孤珏皺著眉頭,沒有立刻安慰,而是任由他們發泄一番。待得差不多時間,他便指揮著眾村民著手處理這雜亂不堪的現場。
羽詩音那夜雙琴合奏之後便主動留了下來,與他們一道往災區行來。這一路上,獨孤珏和羽詩音給災民提供食物,醫治傷痛,為他們疏導情緒,排解傷痛,兩人一個美玉無瑕,一個仙姿玉色,又神通廣大,災民們早已將二人視作神一般的存在。平日裡這偏遠海濱小村如何能得見這般人物,二人真心為災民著想,自是言聽計從,而獨孤珏身上又有領袖氣質,羽詩音也聽從吩咐,於是所有人唯其馬首是瞻。
獨孤珏先讓人尋得並清理出一處開闊地,作為安營紮寨用,打起爐灶,取出食材交由婦女料理,然後便帶著一眾青壯年將那些牲畜屍體以及村民屍骸清理出來,牲畜屍體就地焚燒,考慮到人情世故,不宜隨意處置,人屍則被統一安放,獨孤珏施法將其封住,冰凍,待其家人認領之後再做處置。沿海之地夏季炎熱,多地爆發瘟疫,獨孤珏擔心這裡也會如此,更是調配出藥劑,命人四處噴灑,尤其是水源之中更是將藥包投入其中,治標治本。
懷土之情,割膚之愛,居無定所,便如無根浮萍一般,無歸屬感,無安全感,如今重歸故里,許多災民立刻就想開始重建家園,卻被獨孤珏給制止了。
「這片土地遭此天災,已經破敗不堪,如果在此重建房屋,若是災難再臨,還是經受不住一擊之力,你們切莫著急,重建家園非一日之功,且等我考察一番,再給出一個重建方案,定會讓你們滿意!」獨孤珏如是說。
獨孤珏金口一開,村民自是同意,有了獨孤珏做後盾,相信重建起來也會事半功倍,聽他話里意思,這重建後的漁舟村竟然能夠抵禦如此天災,如何不讓村民動心。
海嘯過後,許多道路被沖毀,救災物資很難進入災區,那些災區存活下來,又沒有逃難的災民,餓的餓,傷的傷,病的病,極其可憐,而漁舟村這邊由於獨孤珏和羽詩音的存在,有吃有喝,有人看病,於是十里八鄉的災民都往漁舟村匯聚而來,人也越來越多。
獨孤珏為一位患者處理好傷口,那人服下藥後便睡著了,獨孤珏擦了擦手上的血跡,起身朝外面走去,迎面碰上了小琴萱和惠子。
「獨孤獨孤!我們剛才又幫幾個村民找到家人了!」小琴萱驕傲地說道。
這海嘯這般猛烈,很多人自己尚且照顧不到,更別提其他人了,於是在洪水猛獸的衝擊之下,許多人妻離子散,如今存活下來,自是要尋找一番。可海嘯肆虐範圍極廣,很多人被衝到了挺遠的地方,之後又遇到其他事,走得更遠,想要找尋自是困難重重,無奈只得求助獨孤珏。
要說這修真者當真神通廣大,本以為大海撈針,不想在他們面前卻是易如反掌。獨孤珏讓小琴萱去找那些尋親之人,取得他們的一根頭髮,並記下所尋之人的姓名,然後獨孤珏將那些頭髮置於一張符籙之上,頌念之後,那符籙燃起火光,化作一塊經營剔透的晶石。獨孤珏將晶石交於小琴萱,告訴她,只要所尋之人在這個範圍之內,晶石自會有所感應。於是小琴萱便帶著惠子兩個在漁舟村里到處跑,替那些人尋親。其中自然有張氏,她的丈夫、兒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小琴萱經常看到她偷偷抹淚,心中不忍,想要替她尋得親人,讓他們一家人團聚,尋人時也是格外賣力。
獨孤珏一行人抵達漁舟村幾日之後,這裡已經聚了幾千人,人滿為患,糧食不夠是一方面,病患著實太多,饒是獨孤珏精通醫術,一人之力終是難以顧全。好在賑災的物資終於送到,隨行而來的還有許多郎中,總算解了燃眉之急。
車馬往來,漁舟村更加擁擠不堪。這日,小琴萱正與惠子,還有幾個半大孩子一同幫助災民尋親。
「惠子無需擔憂,你那富貴哥哥名字這般吉利,定是大富大貴之人,或許是在某個地方睡著了,睡醒了自然就回來了!」小琴萱安慰惠子。
能幫助其他人團聚,幾個孩子自是開心。惠子年紀雖小,但經歷此次災難,也是懂事了許多,以前動不動就哭鼻子,需要爹親娘抱,嬌貴得很,這會兒無論多難過,都不再輕易落淚,除非實在忍不住了,但也不會在人前,而是躲到一旁偷偷哭泣,這成長令張氏十分欣慰。只是惠子的父親、大哥、二哥始終下落不明,二哥富貴更是在她面前被沖走,這一直是母女兩心中的傷痛。
「小妹妹,讓開些,小心車馬撞到!」一人在小琴萱身後說道,原來是小琴萱他們站在了路中,擋住了路上的車馬。
「哦哦,對不起啊!」一眾孩子趕忙讓道。
一輛馬車緩緩行來,駕車的是一對中年男女,平易近人,極具親和力,讓人心生好感。他們更是停下車馬,取出一些甜食糕點送與他們,幾人得了好吃的,自是歡喜。
車馬遠去,一眾孩童舔著手指,意猶未盡,不過小琴萱卻沒有吃一口,而是盯著那兩馬車,若有所思。這樣的馬車,是一些民間熱心人士自發前來賑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近日來了許多,頗為普遍,而這馬車更是普通,與那些富豪商賈的精美馬車一比,更不起眼。而小琴萱之所以盯著這車馬看,是因為適才馬車經過時,她口袋裡的那塊晶石發出灼熱之感。
漁舟村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幾個孩子尋寶一般來來回回也花了不少時間,尋得人時,晶石會微微發熱,而這次灼熱滾燙,如何不讓小琴萱起疑,那車廂里,只怕不下十數人!
小琴萱離開家的這些時日,在帝京城拿盤子砸人腦袋的衝動早就收斂了許多,在獨孤珏身邊,一起發生的那許多事,潛移默化中讓她沉穩了許多。略一思索,已經有了答案,這一男一女只怕是販賣人口之人。這天災過後百姓流離失所,尋不得的親人只會以為是喪生於災難之中,縱然悲痛欲絕,卻也無可奈何,唯有立一衣冠冢,每逢佳節在靈位之前上一炷香寄託哀思。
這一男一女待人和氣,平易近人,又有禮貌,更是混在在賑災車隊之中,根本就沒人會懷疑他們,若不是小琴萱身懷獨孤珏給的晶石,只怕是就要被他們給騙過了。小琴萱沉吟片刻,眼珠子滴溜溜轉,小手一拍已經有了注意。
「惠子,還有你們幾個,快些回去找獨孤,哦,就是與我一起的那個大哥哥,還有那位仙子姐姐,就說出大事了,讓他們速來尋我!快些!」小琴萱立刻朝幾人吩咐,面上也露出焦急神色。
幾個孩子這幾日跟隨小琴萱一起尋人,而她又是兩位神仙身邊的人,自是馬首是瞻,儼然一個孩子王,這會兒小琴萱下了命令,幾人不敢怠慢,轉身就跑,惠子跑了兩步,又轉過頭看看,可哪裡還有小琴萱的身影。
小琴萱施展出步雲屢,身形極快,借著災區滿地狼藉,殘垣斷壁之下,倒樹枯枝之下,四處躲藏,不遠不近跟著,眼看車馬即將駛出漁舟村地界,再出去便是一片開闊地,不宜影藏,一咬牙,腳下速度加快,幾個騰躍落到馬車頂上,緊緊貼附其上,大氣也不敢出。
「咦?」駕車的男子探出頭往車後看了看,「奇怪了,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
「滿地碎石,指不定是車輪軋到,彈起來撞到車底了而已!」女子說道。
「唔!大概吧!」男子點頭表示同意,「嘖,適才給糖的那幾個孩子著實令人眼饞啊!尤其是那兩個小姑娘,細皮嫩肉,定能賣個好價錢!」
伏在車頂的小琴萱心中一凜,心道,果然如此,這兩人的確是人販子,而且還打起了她和惠子的注意!
「你若是嫌命長自己去捉好了!」女子不屑地說道,「這幾日在這漁舟村踩點又不是沒看到,那小丫頭身邊的人是你惹得起的?且不說那個男子,就是那個看似文弱的抱琴女子,殺死我們也如捏死螞蟻一般簡單!」
「嘶!的確如此!不想居然有修真者在此!」男子嘆了口氣,有些失望,不過很快有恢復過來,說道,「不過此番收成十分不錯,加之我兩這一車,這一趟下來不下五六十人了吧!當真賺得盆滿缽滿!」
「五六十人!」小琴萱驚詫不已,原來不止這二人,居然還有其他同夥!小琴萱心中著急,本以為就這兩人的話,自己尚可通過步雲屢那詭異的步伐與之周旋,拖延時間,可現在人一多,五六十人作為他們的人質,自己這邊定然投鼠忌器。他們今日尋人已經到了村子邊緣,以幾個孩子的腳程,只怕尋得獨孤珏與羽詩音尚需要些時間。不過當下著急也沒有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可不是,這海邊的孩子常年與水相伴,皮膚黑了點,不過倒是顯得健康,你還別說,這看慣了那些粉嫩白皙的,在看這些,倒也頗為順眼!」女子笑道。
說話間,二人車馬已經又走出去很遠,來到一處頗為偏僻的地方,而這裡,已經停了幾兩馬車了。
「怎地現在才來,收成怎樣!」一人問道。
「別提了!那漁舟村沒法下手,有兩個修真者在!」男子說道。
「他奶奶的,漁舟村此刻人多,混亂不堪,本是最容易下手的地方,這些修真者當真可惡!」有人抱怨道。
「算了,我等快些離開,此次收穫頗豐,出手之後,夠我們風流快活一段時間了!」男子說道。
「啊呀!」一聲驚叫傳來,把眾人給下了一跳,不想這裡居然還有外人。
小琴萱本來伏在車頂,呼吸都要十分輕柔,不敢弄出半點聲音,可突然樹上掉下一隻毛毛蟲,落到她的面前,小琴萱被嚇了一跳,幾乎就要叫出聲來,趕忙捂著嘴。但那毛毛蟲著實可怕,小琴萱害怕,趕忙吹氣,想要把它吹開,哪知那毛毛蟲竟然倔強得很,腹足牢牢黏住車頂,任憑小琴萱小臉通紅,如何用勁都奈何不得,而那毛毛蟲更是膽大,一屈一伸,邁著幾字形步伐就朝著小琴萱爬了過來,把小琴萱嚇得叫出聲來,直接坐了起來。
「在那裡!」有人指著車頂的小琴萱叫到。
「嘿嘿,我只是出來打醬油的!」小琴萱撓著腦袋,嘿嘿一笑。
「這小丫頭是那修士身邊的人,快些把她擒住,不可讓她跑了!否則我們就完了!」那女子喊道。
這些人販子幹得是傷天害理的勾當,平日裡也做些打家劫舍之事,自然有些身手,從車廂之中摸出武器,施展輕功朝著車頂躍了過來。
「獨孤救我呀!」小琴萱嚇得大叫。
不過小琴萱畢竟也有些經歷,不算初出茅廬。步雲屢尚未熟練就在巫雲山上與一幫道士捉迷藏,那麼多人尚且奈何不得她,這裡總的也只有六輛馬車,每輛馬車兩人,不過十二人之數,與那巫雲山上幾十個道士相差甚遠,小琴萱自是不會束手就擒。
她一開始又是大聲求教,又是一臉驚恐,自是做給那些人販子看的。那些人販子果然掉以輕心,一個人販子率先落到車頂,伸手就抓了過來。小琴萱不停躲閃,往後挪去,人販子步步緊逼,小琴萱退到車頂邊緣,手落空,身子失去重心,眼看就要掉下去。這人失了重心自是無法躲閃,人販子哪會錯過這個機會,猛地往前一探,伸手就要擒住小琴萱。可小琴萱臉上驚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狡黠之色,抬起一腳,猛地踹在人販子肚子之上,人販子吃痛,自己反而失去重心,小琴萱借力用力,順勢將他一腳踢到了車下面,自己則一個鯉魚打挺離了起來。
剛解決完一個,又有一人襲來,這人可不是赤手空拳,而是舉刀看來,小琴萱身子一旋,避過刀鋒,踏出步雲屢,輕輕一躍落到另外一邊的車頂上,朝那人做了個鬼臉,滿是嘲諷之色。
「這小丫頭滑溜得很,夜長夢多,快些解決,不管死活!」
「媽呀,來真的!」小琴萱聽到「不管死活」這幾個字時也是被嚇了一跳,這些人當真心狠手辣,既然如此,那更是留不得他們,自己得多幫獨孤珏爭取些時間。
那些人販子本意將她逼下馬車,在地面將她擒獲,終是如意算盤落空。他們以為小琴萱是個孩子,心思簡單,哪知小琴萱早已看穿他們的意圖,在馬車頂上蹦來蹦去,就是不下到地面。
「他不下來,我們上去!」幾人點頭,「嗖嗖」幾聲便落到車頂,這下每個車頂都有人了。
「哼哼!就你們也想抓住我,痴心妄想!」小琴萱腳下步伐更加飄忽,哪怕每個車頂都有人,她依然不以為意,繞著那些人販子打轉,總是在間不容髮之間錯身逃開,把一眾人販耍得團團轉。
「再來幾個!」又有四人跳上車頂,將位置賭得死死地。
「哼,看你往哪逃!」
「嘿嘿!車頂這般好玩,那就留給你們好了,小姑奶奶我不奉陪了!」說罷小琴萱竟是縱身一躍,往車下躍去,「拜拜了您哪!」
小琴萱回頭嘲諷一眾人販,可那些人販卻無動於衷,任她逃跑。小琴萱聲東擊西,想把所有人引到車頂之上,這樣地面無人防守,她就可以趁此機會逃脫。可如今那些人販卻是這個反應,剛才還要置她於死地,這會兒卻任她逃之夭夭,自然不會是他們大發善心,肯定有貓膩。小琴萱提高警覺,皺眉思索,尋思著是不是哪裡出了岔子。
自己把所有人都吸引到了車頂之上,地面也的確沒人,時機肯定沒錯,難道是輸錯人了?小琴萱趕忙回頭,一一數去,「十人?怎地只有十人?」
小琴萱心下大駭,一共十二人,車頂上只有十人,但地上卻一人也沒有,那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二人正藏在暗處,等著伏擊她。本以為是小琴萱螳螂捕蟬,不想卻被人販來了個黃雀在後。
十人尚且奈何不得她,區區兩人就想擒住她,當真痴人說夢!小琴萱冷哼一聲,當下提高警惕,往林中跑去。
前方人影一閃,果然有埋伏,既然被小琴萱所發覺,自然不會再上當,當下調頭轉往另外一個方向。可還未走出幾步,腳下一緊,竟是被一個套索纏住,被絆了一跤,剛一摔倒,空中立刻有一張大網落下,將小琴萱罩了個結實,緊接著大網一收,小琴萱便被整個倒吊了起來。任她如何掙扎,被掛在半空也無濟於事。
「呵!小姑娘,沒聽過『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麼?落入我們手中的人,可還沒有誰能逃得出去的呢?」那女子緩緩走了過來,透過網孔伸手過來捏了捏小琴萱的小臉,小琴萱怒極,張口就咬了過來,嚇得女子趕忙抽回手來,「哼!老娘只是可惜你這幅好皮囊,本該可以賣個好價錢的!不過可惜你身邊有個修真者,我們不敢犯險,只得忍痛把你除掉!動手吧!」
「你們等著,獨孤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小琴萱大聲喊道。
「呵!殺你不過一刀之事,等他發現,我們早就走遠了!」女子冷笑一聲。
有人提著刀走了過來,刀口閃著寒光,小琴萱終於害怕了,這些人殺人不眨眼,肯定不會有什麼惻隱之心的。
「獨孤,救我呀!」
「小姑娘,我們選在這裡碰頭,便是因為這裡偏僻至極,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聽得到的!怪只怪你多管閒事!等把你殺了,隨便找一處地方扔了,到時候引出野獸,你連屍骨都不會剩下,你身邊那修士又奈我何?哈哈!」
「哦,是麼!」一個男子聲音出現,白光一閃,捆著小琴萱的網被展開,小琴萱從空中落了下來,沒有跌落在地,而是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味道這般熟悉,不是獨孤珏又是誰。
「錚!」一聲傳來,一眾人販還未從獨孤珏突然出現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腦中一陣刺痛,紛紛暈厥跪地,車頂上的更是滾落下來,重重砸到地上。
一淡藍長裙的仙子緩緩落下,懷中抱著一把古樸瑤琴,正是羽詩音。
「萱兒妹妹沒事吧!」羽詩音焦急地問道。
「多謝羽姐姐掛念,萱兒無礙!」小琴萱回答道,腦門突然一痛,竟是被獨孤珏狠狠地彈了一下,「哎喲」一聲叫出身來。
「還敢不敢逞強了!」獨孤珏冷冷說道。
小琴萱從未見過獨孤珏這般表情,被嚇了一跳,小嘴一癟,十分委屈,眼淚不自覺就流了下來,抱著獨孤珏的脖子便哭了起來,「獨孤,好害怕啊!」
「哎!」獨孤珏長嘆一聲,苦笑搖頭,拍著小琴萱的後背,「好了好了,以後別再這般便是!聽到了麼?」
「嗯,再也不敢了!」小琴萱頭埋在獨孤珏肩頭,臉上淚痕尚未消失,臉上卻滿是狡黠,張口說了兩字,卻是不曾出聲。
「才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