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烈烈,人影孤直,這是一個岔路口,一條往西,一條往北。
陳長安和徐再思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候,陳長安要一路西去,直入太上教總壇,尋找趙纓客的蹤跡,並藉機調查黑暗組織的真相。徐再思要一路往北,然後轉道向東儘快回到乾坤宗向劍聖黃葉飛報告此行發現。
徐再思服下大還丹,內外傷勢盡復,但消耗的本源精血難以補充,他仍舊一臉大褶子十分蒼老,不過行動無礙,只要不是同級別高手,也足堪應付。
陳長安有些不放心,他說:「大哥你一路小心,此去少趕夜路,多住大店,晝出夜伏切莫逞強,見到尊師之前誰都不要相信,這裡的事誰都不要說。」
徐再思點頭道:「為兄明白,自會小心行事。長安你也一樣,注意安全,事不可為當三思以待將來,千萬不要當個鐵頭娃。」
「還有」徐再思猶豫了一下,「長安,為兄明白你家破人亡的感受,我輩江湖中人快意恩仇是正理,只是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切記不要大開殺戒更不要濫殺無辜。」
「大哥放心,我一定謹記。不過,難說月魔的人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大哥若是聽說了我殺人的消息,要麼是他們冒充我乾的,要麼被殺的人一定與生魂之力相關,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長安,山海有歸期,風雨有相逢,你我兄弟就此別過。」
「大哥,聚散離合終有時,歷來生死不由人,此一別山高水遠,再聚首願非經年。」
「好兄弟,珍重!」
「好大哥,保重!」
陳長安在徐再思的馬屁股上拍了一下,那馬長嘶一聲,四蹄翻飛跑得飛快,不愧是寶馬良駒。直到徐再思消失在了視野中,陳長安這才默默轉身西行。
接下來的路就只能靠自己走了,隴右道是太上教的地盤,陳長安要對付的人是太上教真傳弟子,這種上人家門口拉屎的行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陳長安決定先對自己的形象做一些偽裝。
易容丹太貴了,一顆要一百積分,而且一顆只能持續一天,陳長安捨不得浪費,乾脆取出一條絲襪套在頭上,這個偽裝十分成功,頗有掩耳盜鈴之神韻,滿分。
兩眼一抹黑啊,陳長安不認識路,不知道該去哪裡找這個趙纓客,他只能沿著大路一直走,一直走。這路上行人稀少,陳長安問路找不到人去問,幸好大半天之後終於有一列車隊自後方經過,陳長安站在大路中央,伸出右手豎起大拇指。
搭車嘛,國際通用手勢。
車隊見到有人攔路,尤其這人藏頭露尾,還戴了個奇怪的面具,頓時引起一陣騷動。緩緩停下之後,一個壯漢下馬走上前來,拱手道:「是哪個綹子的併肩子?咱這不是好嚼果兒,虎頭蔓的行子,報個萬吧!」
陳長安聽得一臉懵逼,啥意思?聽著不像方言,可是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呢?再看這人左一下右一下的擺姿勢,陳長安福至心靈脫口而出:「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
對面的壯漢愣了一下,「小子你在這唱戲呢?」
陳長安不滿地說:「不是對暗號嗎?你得接莫哈莫哈才對。」
壯漢聽明白了,眼前這人不是山匪不是慣犯,大概是自己搞錯了,他臉一耷拉,說:「小子,你可知道車裡坐的是什麼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闖下大禍?」
陳長安笑嘻嘻地說:「這話說的沒道理,大家素昧平生,我哪知道伱們車裡坐的是誰。我能闖下什麼大禍?難道我這一伸手,把你們車隊的人嚇死了兩個?」
「廢話少說!」壯漢把眼一瞪,「老實交代你為何攔路?不說出個子丑寅卯,讓你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你們還管飯?這初次見面,多不好意思。」
壯漢大怒,一個大耳刮子就扇過來,「還敢油嘴滑舌!」
啪!
大耳刮子響亮之極。
不過挨揍的人是壯漢自己。
「不要太客氣,請吃飯就算了還奏樂呢?打擊樂是吧?咚咚鏘,咚咚鏘」
壯漢哇呀一聲拔刀出鞘,「我殺了你!」
壯漢使了一手好刀,勢大力沉招數精準,一看就是苦練多年才有這般熟練度,可惜怎麼也砍不中敵人。
陳長安閒庭信步,跟跳舞一樣總是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過刀鋒,還順勢點評:「這一刀差點兒,速度慢了,這一刀不錯,但下盤不夠穩,這一招手臂再上抬三寸,手腕發力,手腕發力!轉,哎對了,轉」
壯漢被指點的惱羞成怒,可是越惱手法越亂,最後沒了章法跟個瘋子一樣啊啊大叫著胡亂揮刀,陳長安哈哈大笑,一腳把壯漢踹了個狗吃屎。
壯漢爬起來還要衝上去跟陳長安拼命,這時車隊裡有人說話了。
「駱駝還不住手!這位少俠已經手下留情了,不要自取其辱。」
壯漢名叫駱駝,他聽了那個人的話悻悻然收手,一臉憤恨走了回去。
「這位少俠你好,我是福運鏢局的保鏢頭子王大拿,這趟是人身鏢,沒什麼金銀財貨。不知閣下姓甚名誰,攔路所為何事?」
「王鏢頭你好,」陳長安像模像樣地拱了拱手,「我叫陳長安,聽說太上教總壇就在隴右道,我想去拜師來著,但迷路了,攔著你們一來是問問路,二來嘛,能搭個便車那就最好,不方便的話也沒關係。」
走鏢之人最是見多識廣,王大拿果然沒有讓陳長安失望,他自懷中取出一張紙,打開竟然是一張地圖,還是印刷版的,工整又清晰。
「陳少俠你看,這裡是官道,也就是我們腳下這條路,沿此路向西百里有一座天寶城,天寶城再向西八百里,那裡有一座首陽山,據說太上教總壇就在那裡。而且天寶城中就有太上教分壇,少俠可以到那裡打探具體消息。」
「王鏢頭這地圖賣不賣?」陳長安最煩惱的就是出門兩眼一抹黑,有了地圖的話就能改善許多。
本以為這地圖一定珍貴無比,陳長安甚至動了強搶的念頭,不料王大拿笑道:「一張紙而已,值得什麼,少俠想要拿去便是。」
「這就白送了?」陳長安有點難以置信。
「造作局勘測三十六州地理繪製成冊,刊發天下,一冊只要百兩紋銀,我這一張僅有隴右道地理圖,區區數十兩銀子,賣人情都不好意思拿出手,還望少俠不要嫌棄。」
「你這個人可以,」陳長安對王大拿印象很好,「難怪你是鏢頭。得嘞,實話說這張地圖對我幫助極大,我不能白要你的好處,本來想劫了你的鏢訛點兒錢,現在放你們一馬,咱們兩清了。」
王大拿瞠目結舌,做人怎可無恥到這個地步不想欠人情你就直說唄,合著拿我的錢辦我的事,我還得承你的情是吧?
行鏢之人八面玲瓏,王大拿當然不會把這種話說出來,他爽朗地大笑一聲,隨即客氣地跟陳長安告辭。
陳長安轉身讓開大路,走到路邊研究起了地圖,車隊則陸續從他身邊駛過。中間陳長安感到有人注視自己,他扭頭望去,只看到車窗後纖細的人影一閃而過。
地圖繪製的比較抽象,雖然很清晰,但上面畫的山山水水都讓人捉摸不透,地圖下面也沒有仔細的條目說明,陳長安研讀地圖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最後終於把這塊地形給吃透了。
隴右道占據了大周西北,西起天山,東至隴右川,南接劍嶺北上遼河,面積廣大人口卻稀少,因此只得兩州,一是風沙中的明珠——龍飛州,二是黃土中的一抹綠色——安西州。
陳長安此時位於安西州東南方向,而太上教總壇位於首陽山,地處龍非州偏西,距此尚有千里之遙。
陳長安也不一定非要去太上教總壇,他是為了尋找趙纓客,又不是真的要去太上教拜師。趙纓客現在行蹤成謎,他究竟是回了太上教總壇,還是去了其他的地方呢?這些問題都要陳長安一個個去解決。
一口吃不成個胖子,慢慢來吧,陳長安先把目光投向了天寶城。天寶城是安西州第二大城,城中百姓近十萬,太上教在天寶城中有一座分壇,到了那裡見機行事,或許能打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研究半天地圖,陳長安心中多少有了點譜,不再像個無頭蒼蠅亂竄了,他收起地圖,沿著官道大步向西。
說是官道,實則還是土路,不過砍倒了樹木伐了野草,若是雨天道路泥濘濕滑難行,若是晴天,無風還好,有風那就黃土漫天,走在路上輕易不敢開口,開口就是一嘴沙土。
這個時候就顯出了陳長安的先見之明,他為了隱藏行跡隱瞞身份,特地拿絲襪套在頭上,有效防止風沙入口,而且還非常時尚,引領了潮流。
走了沒多久,前方忽然有陣陣黃沙揚起,風塵漫天。陳長安感到不解,這會兒並未起大風,這黃沙是咋回事?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喊殺聲四起,似有兩伙人正在亡命拼殺。
走到路上也能遇到這種事?陳長安撇了撇嘴,最恨這種無巧不成書了,沒有劇情硬湊是吧?陳長安決定繞路過去,管你誰殺誰呢,堅決不給作者水字數的機會。
以陳長安超高的屬性,他決定繞路那誰也發現不了,大路上交戰雙方酣戰正熱,陳長安抽空看了一眼,真是巧得很了,被攻擊一方是之前遇到的車隊,圍攻的人全都蒙面黑衣,一看就不像好人。
車隊一方已經落入下風,鏢行眾人被壓制在馬車邊上不得脫身,眼瞅著就要被突破了。
陳長安搖了搖頭,就這麼點本事也敢出來走鏢,活該被人劫,他繞到路邊灌木叢里,三兩步就要越過戰場,可是腳下一滑,踩了一坨屎。
「他媽的哪個混蛋在這裡拉屎?」陳長安勃然大怒。
「你是哪來的混蛋,敢罵我?」草叢裡蹲坑的那位露出頭來,大白屁股撅著,手中的草紙擦了一半。
一看陳長安的穿著打扮,明顯不是自己人啊!拉屎這位仁兄不由得放聲大叫:「快來人,這裡有」
噗!
陳長安一劍將其攮死,生怕一劍攮到屎包,這一劍奔著那人脖子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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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了個巴子,老子生平最恨隨地大小便的人!」
陳長安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忘記了他曾當街拉屎的壯舉,人總是這樣雙重標準,嚴以律人,寬以待己。
拉屎那位臨死前喊這一聲好像捅了馬蜂窩,圍攻車隊的黑衣人首領擺擺手,「去幾個人看看,此次任務不得放走一個活口!」
劫鏢的任務已經快要完成了,鏢局的人潰不成軍,很難再有像樣的抵抗,黑衣人首領信心滿滿,只以為灌木叢里應該是某個漏網之魚,小小麻煩不值一提。
不料鑽進灌木叢的人不多時就慘叫一聲,那麼多人只有一聲慘叫傳出來,隨後再沒任何動靜。
黑衣人首領大吃一驚,示意一個小頭目多帶些人進去,他則指示其他人加緊了對車隊的攻勢。
再次進入灌木叢的人只看到陳長安正在遠去的身影和躺著的一地屍體,小頭目大叫一聲:「站住!愣他媽什麼呢,給我追!」
眾人大呼小叫追在陳長安屁股後面,一邊追還一邊罵。
「小子,快回來受死!」
「敢殺我兄弟,你完了,你攤上大事兒了!」
「等爺爺追上你,把你屁股捅爛!」
陳長安眉頭一皺,媽了個窩窩頭,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哈嘍Kitty?陳長安索性不走了,站在原地靜靜等著這些人追上來。
這些黑衣人見狀大喜,還以為陳長安害怕了,他們持刀帶劍衝上來就動手,招式狠辣招招要人性命,可惜他們遇到的是一個煞星,百年不遇的那種,殺人不眨眼的那種,砍頭如切菜的那種,視人命如草芥的那種,把全世界都當成NPC的那種啊!
劍光一閃!黑衣人全數倒地氣絕身亡,僅剩小頭目跑得慢了些落在後面,他哇哇叫著衝過來,又哇哇叫著往回跑,一邊跑一邊說:「你別動手,千萬別動手啊!有種你等著,我大哥不會放過你的」
陳長安搖了搖頭,一道劍氣過去將其了賬。
「你大哥?不用他放過我,我會去找他的。」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