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英雄 第三百九十九章 朝鮮戰場上的凡爾登

    第三百九十九章 朝鮮戰場上的凡爾登

    第二日清晨，汪洋和葉城攜同第四十五師所有留在陣地協助十二軍將士守衛陣地的同志們一起走下了上甘嶺。回到了大後方。

    至此日起，597．9高地全部由志願軍十二軍第三十一師擔任防禦，第四十五師光榮地完成了在597．9高地的戰鬥任務，交一份讓人民滿意的答卷。

    十二軍第三十一師也是一支充滿榮譽的革命隊伍，該師的前身是八路軍第三八五旅，晉冀魯豫軍區參謀長李達稱它為「太行山拳頭」。

    從八年抗戰到解放全中國，第三十一師的將士們征戰殺伐，所向披靡。

    晉冀魯豫野戰軍組建三縱時，該旅編為三縱第七旅，戰績斐然於解放戰爭史冊：

    定陶戰役中生擒國民黨王牌整編三師中將師長趙錫田；宿縣戰役中俘虜國民黨交警第十六總隊中將副司令官張績武；淮海戰役中活捉國民黨第十二兵團中將司令員黃維、國民黨第一一四師少將師長孟樹壽。

    1949年初，該旅整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十一軍第三十一師。

    1950年底，西南軍區令第十二軍之三十六師留在四川涪陵建設軍分區，而將第三十一師編人第十二軍序列入朝參戰。該師是第十一軍的王牌，編入第十二軍還是主力師。該師的拳頭則是第九十一團。

    又是第九十一團，不得不又再次提到了這個在朝鮮戰爭中大放異彩的英雄團隊。

    說起三十一師的九十一團，這個團的家世古老，族系蔓長。

    它原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一軍第一師第一團。從中央蘇區反圍剿、長征、力挫川軍、援救西路軍、夜襲陽明堡、蟠龍之戰、挺進大別山、圍殲黃維兵團、橫渡長江、西南剿匪，直到人朝作戰，中國革命戰爭史上的許多重大戰役中，都曾響起第九十一團官兵廝殺的怒號。

    第十一軍但逢惡仗，必有第九十一團參加。這是一支百戰驍勇之師。

    1946年下半年反擊國民党進犯解放區，四個月里兩位團長戰死。第三任團長李長林上任三天，打了兩仗，負傷一次。

    當然最能顯示這個團軍政素質的，是在朝鮮第五次戰役第二階段，該團殊勇突擊，成為志願軍11個野戰軍中穿插最深的團隊。後被割斷在敵縱深下富珍一帶，遠離志願軍戰線90多公里。李長林團長毅然決斷，繞道突圍。斷糧7天的第九十一團，抬著幾十名傷員，僅靠沿途找點黃豆、苞谷充飢，輾轉叢山峻岭，從敵包圍圈中尋隙突出。他們一路上沒丟一人一槍，擊潰了南朝鮮一個營，還抓回了100多個俘虜。此舉堪稱朝鮮戰爭中的一大奇蹟。

    第二十九師也是一支強悍之旅，但是張顯揚師長見到第三十一師副師長李長林時，還是禁不住嘖嘖稱讚說：「你們那個九十一團能打，傷員給抬上擔架了還摟著槍不放，說傷好了回來還得接著打。」

    這樣的王牌團隊往597．9高地上一擺，5日尚未開戰，結局就有了。雖然這天的激烈戰鬥，只為該團造就了一名「朝鮮民主主義共和國英雄」胡修道，但敵人已明顯衰竭。再碰上一支如此戰鬥力的驍勇之師，可想范弗里特的無奈了。

    自汪洋他們走下陣地之後，第九十一團的戰士們向李長生反映，感覺面前的高麗棒子似乎不怎麼樣啊，這些棒子們太好打了，往往幾十個手榴彈一砸，一個攻擊波就垮了。

    聽到這話，讓後來的汪洋實在無語，說起後來的高麗棒子真好打，不外乎兩個原因，一個原因那是第九十一團將士們的戰鬥的確很強，但另一個原因呢，卻是棒子們經過汪洋他們幾天的苦戰，老戰士全部都幹完了，上陣地的都是否些新丁，他們要說也多少的戰鬥力也太難了點。

    想當然，實在碰不起第九十一團這根釘子，5日的下午，敵人便開始施放煙幕，用繩兒拴住了屍體的腳脖往陣地下拖，最後當然草草收兵了。

    就在敵人最後一次集團衝鋒被粉碎時，上甘嶺主峰上空出現了驚心動魄的一幕：美軍一架俯衝攻擊支援步兵作戰的卜51型強擊機，竟然撞上我軍地面火炮彈道上的一枚彈丸。隨著一聲撕裂耳膜的巨響，爆塵遮蔽混沌未化的天幕上，驟然炸開一個眩目刺眼的光團。剎那間，那多彩的光芒倏地輝煌了整個戰場。接著，飛機的殘骸便如火紅的疾雨紛紛墜落，呈現出恐怖駭人的戰場奇觀。

    從此以後，美軍飛行員再不敢作超低空飛行。從這以後597．9高地幾乎就沒有什麼像樣的戰鬥了，第九十一團也只能嘆息著他們最後只撿到一塊骨頭渣子，好東西全讓第四十五師啃了。

    縱觀5天來敵人在597．9高地的進攻持續力，明顯呈現出一條強弩之末的下降曲線。

    第四十五師陣中日誌記載：

    1日，戰鬥半夜時分結束。

    2日，戰到天黑透，敵人於18時罷手。

    3日，敵人17時停止攻擊。

    4日，還是17時停止攻擊。

    5日，15時左右就不打了。

    5日之後雙方士兵山上山下，同時享受到了這個寧靜的黃昏。五連連長牛根子和他的戰士們，在陣地上安穩悠閒地吃了頓熱騰騰的大肉包子，40年後他還能聞到那油汪汪的餡兒香。

    至此，第九十一團只剩下一個三連未曾投入戰鬥了。當晚，第九十三團的一個營趕來增援第九十一團。同時，第十二軍後續部隊如流水不絕地逐團向上甘嶺調運、集結，準備迎戰敵人更大規模反撲。

    韓國史料記載：「11月5日——於4時開始行動。攻擊三角形山之前，對敵進行了一整夜擾亂破壞射擊，同時作進攻準備。等硝煙蓋住三角形山之後，(第三十一團)直接向目標衝擊。從6時30分開始，敵炮火轉猛，守敵用機槍和手榴彈阻擊，戰鬥異常激烈。

    「第三十團三營擔任助攻。8時15分開始，戰鬥陷入膠著狀態。

    「突然，師長命令：從15時停止進攻。

    「全營於15時10分撤出戰場，回到鳳尾。」

    又云：「停止進攻『三角形山』高地，是軍團長決定的。自從『攤牌作戰』開始以來，美第七師打了12天，韓第二師打了11天，只是增加傷亡。加上狙擊稜線連日不斷的血戰，繼續進攻也無所作為。

    因此。決定從即日起結束『三角形山』高地的戰鬥。」

    美七師終於拼垮了，後退50多公里，撤至加平地區休整。

    韓軍裝備不及美軍，傷亡便越加慘重。韓九師受重創，韓二師也在進攻597．9高地的戰鬥中大傷元氣，直接倒致了他們後來在上甘嶺的『狙擊兵嶺』537.7高地北面陣地的直接失敗。

    23天無休止的激烈大爭奪中，韓九師的4個團輪番投入戰場，隨打隨補了第一、五編練師和師團直屬部隊的2000餘人，仍不敷消耗。又將釜山和巨濟島新兵訓練所的新兵大批補人部隊。

    30日戰鬥中被俘的韓軍第十七團下士千致石，是頭一天才從新兵三團補入二連。當時二連只有15個人了，是第三次整補重建的部隊。

    韓第十七團的少尉排長金守贊回憶起1日那天的戰鬥時說：「在發起第四次攻擊時，我看了看全排成員，熟人很少，大多數是新兵。我下命令衝擊，他們怕得不敢動，只好由我衝鋒帶動他們。」

    韓第三十二團一營營長李根實少校十幾年後還清楚記得：上甘嶺開戰一星期後，各團的新兵就比老兵多。

    新兵越多戰鬥力越弱，傷亡則越大；傷亡越大越要補充，越補新兵便越多，從而形成一個可怕的惡性循環。這種剎不住車的增補，簡直就是飲鴆止渴。韓二師先後補人的新兵，僅志願軍情報部門偵知的便有6個新兵團的番號。

    5日下午，范佛里特急趕到人滿為患的金化前線野戰醫院慰問傷員。那個胸部纏著繃帶的上尉基里，向他的司令官描述了率連去增援只剩下10來個人的六連的情景：「我們被打得落花流水。

    我身邊的無線電員和排里的中士都陣亡了。那裡根本沒有藏身之處，中國兵發射的迫擊炮彈每秒鐘一發，可怕極了。」

    每秒鐘一發迫擊炮彈美軍就受不了了，豈不知上甘嶺打響的第一天裡，第四十五師的官兵們抗擊的是每秒鐘六發大口徑炮彈的狂暴。

    美軍終於收斂起了對597．9高地的貪婪。6日，美國第八集團軍的新聞發布官以西方式的坦率，向報界承認：「到此為止，聯軍在三角形山是打敗了。」

    最令美國人難堪的是，偏偏這一天是新當選的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入主白宮的日子。5日下午15時，「聯合國軍」偃旗息鼓，停止了進攻。

    這是11月以來，「聯合國軍」收兵最早的一天。

    命令是美第九軍軍長魯本.詹金斯中將下達的。

    身為老行伍的他已經看出，這個山頭是他媽的無底洞，再這麼折騰下去已經被對手們擠兌得很寒酸的人頭帳就要透支。美利堅合眾國的納稅人們倘若知道真相，是絕不會容忍自己再進行這種毫無收益的血腥賭博的。

    「聯合國軍」現在的士氣已經低到了極點，戰前為了激勵士氣，有人曾以兩名美國著名性感女星的名字命名了三角形山的兩個山頭——珍妮.羅素山和桑德山，讓士兵們喊著她們的名字發起衝擊。

    可現在常常處在性饑渴狀態的大兵們對這兩個驕艷的尤物也失去了興趣，對著這兩個波霸卻無論如何也難以雄起，都說什麼「為這兩個放蕩的小淫娃賣命實在不值」。

    這隻出不進的買賣還能做下去嗎？

    與此同時，遵照第三兵團王近山副司令員指示，第十五軍秦基偉軍長於當日傍晚下達命令：第四十五師除炮兵、通信、觀察、後勤機構原地不動。以保證第十二軍部隊作戰外，堅守597.9高地和537.7高地北山的全部任務移交給第三十一師，第四十五師部隊撤出上甘嶺，前往兵馬洞休整。

    當夜，第九十三團第一營接收597.9高地部分陣地防務，與第九十一團一起，全面接替597.9高地防務。

    不過，當王近山副司令員任務下達到537.7高地北山陣地時，那裡的戰鬥卻還在進地當中，第九十二團在接替了537.7高地北山陣地防務時，南朝鮮第二師還在537.7高地北山陣地上拼死頑抗，第四十五師倉促之間根本撤不下來，實際上第九十二團只能是立即投主了戰鬥。

    而他們卻遠比第九十一團幸運多了，上甘嶺最激烈的收尾戰鬥，全部都發生在537.7高地北山陣地上，第九十二團的將士們可不怕到了這裡沒仗打了。

    當然，在這時候汪洋還不知道537.7高地北山陣地上敵我雙方正戰鬥得呈白熱化發展，而此時的他正和第四十五師撤下來的3個團長在德山峴師指與崔建功、高曉東重逢。

    一個萬餘人的滿員步兵師，差不多打光了——傷亡8 752人（亡3 076人，傷5 676人）。

    可想而知大家心裡的激動人心感慨，在後方將士們的舉隊歡迎情況下，各個團長什麼話也說不住口，大家只會緊緊擁抱、悲喜交加。半天說不出話來。

    硝煙滿身的戰士們也只是被動地接過了戰士們遞上來的水和食物，含著熱淚恍然如夢般的不真實。

    「真沒想到還能活著見面！」第一三三團團長孫加貴說。

    「這回我知道什麼叫千斤重擔了！」第一三五團團長張信元說。

    「師長，咱們痛痛快快喝一回吧！」第一三四團團長劉占華提議。

    「報告，汪洋前來報到！」

    浴血疆場，馬里裹屍還，在上甘嶺上有多少戰士們沒有再走回來，當汪洋走到五聖山的陣地後方，看到迎上前來的崔建功師長和大隊長高曉東，他不禁也是鐵目含淚，有種重見天日的感慨。

    「好小子，你們梟龍特種大隊真沒話說，汪洋，有沒有興趣，咱四十五師這次空出不少的位置，來當個副團長怎麼樣？」

    然而，在這個時候崔建功師長在與他手下的幾個團長熱烈擁抱之後，拉著高曉東就跑到了汪洋的面前，這次597.9高地之所有能打得如此痛快，與汪洋在高地上帶著戰士們進行防禦有著必不可分的聯繫，這倒好，崔建功師長當著高曉東的面用副團長的職位引誘著汪洋，分明是想挖牆角嘛。

    「老崔，可不帶這麼沒義氣的，你這不是過河拆橋嗎？這可是我們梟龍特種大隊的台柱啊，你要是將他給搶走了，那我找誰去！」

    高曉東也是一臉的激動，走到汪洋的身邊狠狠抱了抱他的肩膀，說實話在上甘嶺戰鬥的日日夜夜，他一直關注的梟龍特種大隊戰士們的處境，汪洋又一次幫梟龍特種大隊長了臉，當年的那隻雛鷹已經長成了一隻飛翔在天際的雄鷹，看到他的弟子，他的戰友在戰場上的表現，他也熱淚盈眶。

    這一天，註定是屬於男人們的夜晚，當天在第四十五師的駐地上，戰士們紛紛端起了手中的酒杯，無論是軍官還是戰士們俱都放口豪飲，喝著、喊著中午、唱著、笑著，死者已逝，生者依然還要再揚國威，想著在上甘嶺的日日夜夜，想到死去的戰士們，所有的熱血將士都流下了激動的眼淚，戰士們喝著感慨著，最後都哭成了一團……

    3個星期時間，第十五軍付出了萬餘人的傷亡代價。

    其間，第十五軍第四十五師全部步兵連隊中，兩次打光重建的就有16個連隊，全師班一級骨幹傷亡率為100%，排級幹部也近90%，連級幹部則在65%以上。第十五軍的王牌殺手鐧第一三四團第八連——也就是後來的赫赫有名的「上甘嶺特功八連」，3星期內3次打光，又3次重建，又3次撲上去打得驚天動地。

    什麼叫「前仆後繼」？看看上甘嶺上的中國士兵！

    「聯合國軍」傷亡亦巨，減員達13 000餘人，美步兵第七師失去戰鬥力，被迫撤出休整，韓軍第二師所屬4個團絕大部分連隊都被補充過2～3次。

    克拉克說：「這是朝鮮戰場的凡爾登！」

    林彪說：『上甘嶺是肉磨子！『

    中國軍隊的第15軍後來也因為在上甘嶺上的出色表現，他們有幸被挑選改編為中國空降第一軍，成為了中國軍隊內一支震懾世界各國的強大軍事力量。

    當天，志願軍總部致電第三兵團參戰部隊，祝賀收復597.9高地，要求參戰部隊「再接再厲，堅決戰鬥下去，直至將敵人的局部進攻完全徹底粉碎。」

    當天，美國大選結束，德懷特.艾森豪威爾當選美國總統。

    范佛里特懊喪極了，當天，他就趕到金化前線視察，但沒有資料顯示他在這一天說過什麼話，下過什麼命令，也許他已經無話可說了。

    而能夠看到的效果是這樣的——

    6日，美第八集團軍新聞發布官以西方式的坦率宣布：

    「到此為止，聯合國軍在三角形山是打敗了。」

    無孔不入的無冕王們發出的報道和評論更為悲觀，他們的報道說，在最近3個星期的戰鬥中：

    聯合國軍所犧牲的人員和所消耗的軍火，已使聯合國軍的司令官震驚了，而且若在最後公布全部損失時，還將使公眾震驚。這3個星期的戰鬥是28個月的朝鮮戰爭中第二次損失精銳部隊最多的戰鬥，這次損失僅次於1950年第八集團軍在北朝鮮慘敗時的損失。

    德懷特.艾森豪威爾一上台就收到中國人的一份厚禮，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也許這個時候他想扼死范弗里特的心都有了，這個同班同學的校友可真太不可給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