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已經知道所謂的震天雷,確實是從藥王孫思邈的伏火中演化出來的。王婉容把它叫做火藥,據她說耿先生的火藥配方還不純,純粹的火藥能夠開山裂石,絕不是炸死一兩個士兵那麼簡單。
梁夫人禁止耿先生在王府和以後的別院裡進行火藥實驗,要是傷著高繼沖,那就得不償失了。
王婉容則堅持說這種火藥用來打仗,非常厲害,應該在匠作坊安排人員進行研究。不過這梁夫人不好做主,說要等到高保融回來再說。
不管怎麼樣,修別院的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高繼沖無所謂,玩得開心就行。余老搬到了園子,背著玩具藥箱的小余政就倒霉了,每天都會被騷擾一下。高繼沖拿著他去觀海閣也是到處跑著玩,甚至帶著其它孩子滿園子跑。他吃得比別人好,運動量一直很大,所以跑起來比別的孩子要快得多,一般的大人也是追不上。當然,除了楊繼嗣。楊繼嗣倒是不追他,但是總能在高繼沖玩高興了,要換新花樣的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
兩個人的鍛煉方式有很大的不同。高繼沖的耐力很好,通常跑幾圈下來,別的孩子都跑不動了,他還跑得歡實。
楊繼嗣不動就不動,一動就速度驚人,他練的是爆發力。
王婉容把兩個人叫瘋子,或者一對瘋子。
高繼沖總是在不停地跑,而楊繼嗣人前是木頭,一到了安靜的地方,就開始拔劍,揮劍,他只有這兩種狀態。像木頭的時候就代表他在休息。
王婉容和耿先生都表示跟不了他,那太累了。本來一個大人要跟一個孩子就比較困難。
還在高繼沖無論怎麼跑,都不會離開她們的視線。稍微遠一點,就又會跑回來。
其實就在高繼沖盡興玩耍的時候,秦氏和所有的女衛非常緊張,因為隨著園子的開放,以及觀海閣講壇的影響漸大,來這裡的人越來越複雜。女衛們已經發現了有別有用心的人專門針對高繼衝進行窺探,並嘗試接近。
女衛已經不夠用了,秦氏把已經調入機密院的暗衛也調了一部分過來,專門負責在暗中保護高繼沖。
好在高繼沖非常機警,只要遇到不對的人就會不知不覺地跑回來。
內閣和機密院也已經加強了在江陵城的盤查。畢竟現在並不是太平的時候。
只是因為高繼沖現在是一個標誌性的人物,老百姓每天能夠看到他,即便外面已經有了反叛聲音,仍然不會那麼緊張。何況,高繼沖吃的糖,穿的衣服,鞋子等等在江陵城掀起了效仿之分。不僅是王府現在不再是一個花錢的地方,而變成了賺錢的地方。其它各家都因此而得到了好處。比如王家成衣鋪子就買小孩子穿的新款衣服。
高繼沖現在的衣服、鞋子、身上的飾品,每天都會有各家的人送過來,反正只要高繼沖穿著出去晃一圈。各家的鋪子門口就站滿了人。
所以沒有人限制高繼沖的行動。只是加強的城裡的安全排查而已。
這個原本很小的行動,卻給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很大的麻煩。因為他們不僅是不敢靠近高繼沖,連進城都提心弔膽的了。
江陵城西南。
清風池也叫渚宮,原本是楚頃襄王的離宮,後來荒廢。文獻王時重修。引江水灌入,渚宮就在清風池的中央,迎春亭相對。不過渚宮大多了,文獻王經常在這裡宴請賓客。不過高保融繼位後,清風池就完全開放,渚宮成為了王府舍人院管轄的一個酒樓。實際是王延范代表王家在管理,每年交王府一定的銀子。
已經要準備動身去峽州的高保勖出現在渚宮碼頭上。
峽州刺史高從義,也就是他的七叔的管家蘇松平拿著高從義的拜帖來請他。
只是一進房間就感覺到了不對。高保勖知道峽州來人就沒有什麼好事,但是沒想到竟然是派了死士。
高保勖最近被秦氏打擊得有些厲害,被說成不知道節制,手無縛雞之力,就差說成廢物了。秦氏以前給高保勖的印象有些類似唐紅拂女,雖然是俠女但是還是溫柔可愛的。可是事實上這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居然敢和魏璘大戰幾十回合,據說魏璘頭盔都被打掉了,要是真的用刀,說不定腦袋都被砍下來。秦氏不算高大的身體擰著大砍刀的形象,在自己府上的那些下人們的頭腦里印象深刻。
秦氏還算了,雖然不時損他,但是已經不是不理他了。
秦氏說:「你看看繼嗣,多麼刻苦,你不能像他,但是總不能在他面前太丟人吧。」
高保勖經常在內閣和女衛兵營之間行走,跟在高繼沖後面的楊繼嗣確實讓他臉紅,也不得不讓他對自己的身心要求嚴格起來。所以發覺房間裡暗藏著死士,高保勖的腿肚子有些僵硬,但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現。
「大人問候十爺,南平國世族被打壓,很多人死於冤獄,國家危在旦夕。敢問十爺難道就不想力挽狂瀾?」
蘇松平倒是開門見山。
「敢問七叔覺得憑藉世族的力量就足夠了?」高保勖冷哼了一聲。就是要反,也不是應該是自己兄弟之間的事情,高從義這是要把自己當成出頭的鳥,最好和三哥拼得兩敗俱傷他來撿便宜。
「除了世族,還有各寺院,再加上蜀國,十爺覺得還不夠嗎?」蘇松平並沒有太多的忌憚。
高保勖笑了。搖頭道:「這是七叔的意思,還是你們這些下屬的意思?」
蘇松平陪著笑:「高大人不能把一個國家交到一個蠢牛的手裡,南平國能夠支撐國家的只有十爺您。」
「也許還有七叔。」高保勖不緊不慢地喝著茶。
「名不正言不順也。」蘇松平答道。
高保勖不接這個話,因為大唐之後,名不正言不順的事情多了。
「你們現在到江陵,想怎麼辦?」
「大人的意思是看十爺如何決定,高保融將大軍拉到了鄉間,但是兵力分散,一擊可破之。當然最好是要高保融主動傳位。南平王府現在全部拆掉了,沒有多少防禦,如果能夠捉拿梁氏和高繼沖,高保融不得不屈服。」
高保勖直搖頭,因為這些人太小看梁夫人和她的意志了。
「你們抓不到三嫂,而且抓到三嫂她也不會屈服,不會給你們這個機會。三嫂在,三哥可能會屈服,但是三嫂一旦有事,你們將承受三哥無邊的怒火。你們知道,就就三哥的脾氣,不把你們殺乾淨,他不會罷休。」
高保勖說得聲色俱厲。蘇松平臉色一變,露出了驚恐之色。
「也許我們可以抓小公子,他每天都在園子裡跑。」蘇松平不自覺地把高繼沖又恢復到了敬稱。
「你們不妨試試看,他身邊有王老大人的千金,還有耿先生。如果你們不怕惹怒這兩位號稱神仙一般的人物,不怕惹翻王家,或者你們有把握在沒有王家的支持下坐穩位置,不妨讓七叔進江陵,我這個侄子甘願讓位。」
蘇松平沉默了。
高保勖站起來一甩袖子:「你們不要動這個心思,把這些死士撤回峽州,不要把人當成傻子,很多人都看得很清楚,明晃晃的刀舉著,就等著你們把腦袋伸過來。七叔那裡我會親自去一趟,高氏從來都只有對外戰死的人,沒有內鬥而死的人,我不希望七叔成為第一個。荊南的勇士也是一樣,如果你們敢這樣做,就不怕一世罵名?」
高保勖聽到了那些死士急促的呼吸聲,但是沒有動手的跡象。就知道成了,荊南立國這些年,為國捐軀的人多了,但是確實沒有發生過內鬥。現在就算是這個蘇松平下命令,恐怕也不會有人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