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獵人的煉金工房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上城區的隱秘角落

    二十幾個小時前,倫都林廣場上,面對數百名持有刀械或草叉的暴民。

    「弗堅不是個讓人隨便拉屎的糞坑。這地方是有法治的,史卡倫.\n勃登的職責就是要維持這法治。」傑洛特沉穩地侃侃而談。

    某位穿著甲冑的貴族也站出來,「天底下哪有一條法律是允許農奴威脅國王的?我.\n席格瑞,賽爾奇克之弟,亞甸境內最強的騎士,我說沒有!」

    白狼用眼神瞟過旁邊這位火上澆油的傢伙。他也許不擅長說話,但至少勇氣十足,要知道史卡倫率領的警備隊只有三十多人,對比圍堵在史登尼斯王子的宅邸前面虎視眈眈的暴民有幾十倍的差距。

    「出生在城堡和出生在豬舍有什麼區別?」傑洛特提高聲量,「任何一個傻瓜都可以判斷跟決定。不要忘記『控訴』罪行要比『證明』罪行要容易太多。」

    席格瑞.\n賽爾奇克:「先生們,你們聚集於此,就因為一個平民奴隸宣稱史登尼斯王子有可能謀害薩琪亞。想想吧!王子為什麼要做這種卑鄙的事!別忘記他出身尊貴的皇室!」

    「那就是原因!那個雜種太渴望著王冠!所以失心瘋了!」民眾的代表卡爾坦喊道。

    席格瑞畢竟是賽爾奇克──第二次上亞甸戰爭指揮官的弟弟,有他兄長的聲望庇蔭,哪怕是最激進的平民也願意給他說話的時間。

    「你們難道忘記他與亨賽特談判的時候,勇敢的站在薩琪亞這邊嗎?!」

    「他是條狡猾的狐狸,假裝認同薩琪亞,想騙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不過我們平民並沒有你們貴族想像中的那麼蠢笨!」

    「你嘴裡漫溢惡臭的糞便,你們選擇憎恨王子的做法,就像毒蛇在噴吐毒液,試圖編造故事羅織罪名來污衊他。」

    「才不是編造的!那是薩琪亞的僕人說的。」

    「那我可以問問那個僕人在哪嗎?如果他有話要說的話,幹嘛像賊般躲起來?

    躲起來的原因很簡單,他就是個騙子!」

    「不!他躲起來就是為了躲避你們,貴族都是混賬東西!他怕你們會謀殺他,只好躲到松鼠黨營地接受保護!」

    「那我換個問題。王子要怎麼對薩琪亞下毒?大家都知道在聖女的嘴唇碰到酒之前,僕人會先從酒桶內試喝!」

    平民一時無話可說時,白髮獵魔士開口解釋他調查的結論,「沒必要在酒里下毒,在酒杯里抹上毒藥就足夠。」

    「我從來沒聽說過在酒杯里下毒的。」古勒塔的席格瑞反駁。

    「那是你的知識不夠豐富,亞甸有一名皇帝死於品嘗羊肉,他一直都很怕被下毒,為此他堅持與廚師一起用餐。

    最後兇手把毒藥塗在刀子的其中一面,這樣切肉的時候,只有一小片肉有毒。」

    「狩魔獵人是對的!把史登尼斯交出來!」民眾們喧鬧起來。

    貴族連忙高聲打斷,「等等…薩琪亞有他自己專用的杯子!」

    「那是矮人特別訂製的,上面有特別的雕刻。」傑洛特冷靜解釋道。

    席格瑞再次反駁:「就算如此,難道你能夠找出毒藥的來源嗎?」

    「……,這是個很好的問題,我沒辦法確定是否王子下的毒。」狩魔獵人稍微退開。

    卡爾坦罵道:「史登尼斯個性搖擺不定,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你應該要證明他的罪行,而不是污辱他,下流胚子!」席格瑞辯護。

    「你告訴我還會有誰做這種事!平民會想傷害她嗎?不可能!就是因為她,你們貴族狗才會重視我們!

    豬都不會笨到去自殺,平民也不會笨到去反抗我們的救星!」

    「或許不是平民做的。但不管怎樣,誰也不能證明是王子做的,笨蛋!」

    眼看席格瑞沒有畏縮的意思,卡爾坦愈發憤怒。

    「那回答我的問題,史登尼斯的房間是不是在薩琪亞的旁邊?酒是不是從他骯髒的酒窖里拿出來的?他是不是能夠派人進出會議室地的廚房?」

    百姓們紛紛附和:「是的,尊貴的王子可以,詛咒他!」

    「弗堅里沒人會想謀害薩琪亞!就算有人想這麼做,也只有史登尼斯辦的到!」

    中立的白髮獵魔士打斷對方氣勢,「卡爾坦,你的話有所偏頗。我們只知道歐爾康教士想擺脫薩琪亞,他覺得她內心是一頭野獸,但這卻不能聯繫到王子身上。」

    「當然可以!歐爾康那個娘娘腔總是被史登尼斯拴著,就像條狗一樣。」

    席格瑞喊道:「你竟敢這麼說!你的意思就像如果有人做在一個已婚婦女旁邊,就一定要跟她上床嗎?」

    「牧師曾經試著說服史登尼斯王子加入這場陰謀。也是他給與牧師進入廚房的許可。」傑洛特陳述調查的結果。

    卡爾坦:「史登尼斯是白痴嗎?隨著爛牧師起舞!?所以他沒有毒害聖女,但卻放任這件事發生。歐爾康死在妖靈迷霧裡是他活該,現在該輪到史登尼斯了!」

    席格瑞:「沒有證據證明王子同意這麼做!那只是些空口白話而已。太多臆測而證據不足,你不能單憑這些來定任何人的罪。」

    這時史登尼斯王子走出窯洞,他身上金甲閃耀,昂然站在眾人面前。

    席格瑞連忙上前鞠躬,「殿下…這裡很危險…」

    史登尼斯揮揮手,「我不怕,恐懼是平民的特權,不是屬於像我這種有王家血統的人。」

    接著王子面向卡爾坦,張口大聲斥責,「你到底想要什麼?審判我嗎?一個王子會像普通小偷一樣在市場裡偷雞蛋嗎?

    你現在可是站在王族的面前!你竟敢忤逆我?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罪行是可以被原諒的!而有些罪行卻無法被原諒!

    一個殺害嬰兒的母親或一個割開親兄弟喉嚨的人,是無法被原諒的…

    對於被神挑選之人犯下的罪行同樣也是無法赦免,反抗眾神力量的人是無法苟活於世上的。

    低頭行禮!你正站在一位王子面前,我就是亞甸人的國王,神所眷顧之人,龐塔爾山谷的領導者,德馬維與沃芙莉之子。」

    被威嚴斥責的民眾代表頓時氣沮倒退,躬著腰勉力反問,「那毒害亞甸聖女的兇手呢?」

    王子條理分明地,「第一、薩琪亞還活著,所以沒人可以因為她的死而定我的罪。第二、你們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我要謀害她。還有第三、我向在場所有人保證,我不會藐視法律,但是只有她──亞甸聖女本人可以審判我。」

    「真奸詐!要是薩琪亞一直無法痊癒,誰來審判你?」,卡爾坦再次大喊起來。

    面對質疑,史登尼斯王子張開雙手,「我相信她會被治癒的。但是如果眾神另有其它決定,我們就招開智者長老會議來進行宣判。我不是你們地敵人,而是應當尊崇的對象,讓我的作為像火焰一樣,照亮你們的黑暗吧!」

    席格瑞高聲呼喊:「看哪!這就是一國之君的風範!」

    廣場上陷進短暫的寧靜,拿著草叉地民眾們左顧右盼,直到利維亞的傑洛特打破沉默。

    「各位請聽我一言,不論王子有罪與否,他有權獲得公平的審判,我們不能剝奪他的權力。

    如果我們把王子交給民眾會怎麼樣?人們會讓王子有機會說話辯解嗎?

    不可能,他們會把他吊在樹上,或是把他五馬分屍。

    如果我們縱容私刑會如何?要是人們所見的並非事實呢?


    誰來保證他們不會為先前的錯誤報復呢?

    真實與想像…誰又來保護那些無辜的貴族免受機動暴民的波及?這整件事將會如何發展……?

    可以肯定的是,倘若你們在這個廣場流血,絕對是河對岸亨賽特最高興的事情!」

    ……

    ……

    「大叔的說法很有道理,民眾跟貴族都選擇接受,於是史登尼斯就被軟禁了。」描述完先前發生在倫都林廣場的暴動,安古蘭把一份信箋交到維克多手裡。

    「這是松鼠黨從歐爾康身上搜出來的,『下毒的嫌疑兇手』死在送信途中,伊歐菲斯說倘若信拿出來屎蛋必死無疑,還會造成軍隊分裂,所以讓我先收好,等你回來再交給你處理。」

    維克多接過信件翻看,是亨賽特寫給史登尼斯的,內容多是粗野而下流的恫嚇,要求王子交出薩琪亞與弗堅,否則就要與他母親發生親密關係,許多後果是他承擔不起的。

    從內容本身看沒什麼問題,問題是暴怒狀態下的暴民不會原諒,他們必然高呼:「王子你為何要謀反?」接著把史登尼斯吊死。

    ……

    考慮清楚前因後果,維克多帶著安古蘭同行,持手令通過精靈守衛。

    再次造訪窯洞,「王者榮耀」作為宣傳王權永恆的代表作,「純白」拉法德拒絕接受王冠的一幕,依然懸掛在牆上。

    再次見到亞甸的王子,金光閃閃的鎧甲不變,光頭圓潤眉眼愈發陰沉。

    史登尼斯背後侍立著在護衛布洛罕,維克多後面則站著團員安古蘭。

    相同的爐火光芒映襯側臉,分賓主坐下的他們,臉龐看上去都半明半暗。

    狩魔獵人撫胸致意,「殿下,上次見面後,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事情。」

    「怪物殺手,你是來殺我的嗎?」王子諷刺地問道。

    「不,狩魔獵人不應該殺人。只是王子殿下。能否坦誠告訴我,是你指使歐爾康對薩琪亞下毒嗎?」

    「當然沒有,就算是有,你以為我會承認嗎?別傻了。」

    「我是嘗試要幫忙。殿下,我不只是在幫助薩琪亞,也是在幫助你。必要時我將為你辯護。」

    「我不會向暴民低頭的!絕不!他們包圍我的住處,發泄卑鄙的怒氣,使用惡毒的謠言中傷!你真心認為每次只要有白痴村民說:『是王子做的!』我就要出來為我的無辜辯解一次嗎?!還是走出去乞求他們的原諒?不可能!」

    「你只需要說服他們你是清白的,證明不是你做的,沒有人可以冤枉你。」

    「你的說法與昨天那個骯髒的白髮狩魔獵人有什麼不同?如果我是清白的,卻缺乏證據證明這一點呢?

    你說你是來幫助我的…那就做啊!我知道你與伊歐菲斯那個屠夫有交情,說服他的手下釋放我。說服人民相信我,你不會後悔的,我保證會給你豐厚的報償。」

    「……,我沒判斷錯誤地話,你正在嘗試賄賂我?」

    「不,我只是想與你交易,好好考慮吧,國王的友誼珍貴而希少。」

    維克多拍拍膝蓋。

    「與其賄賂,我其實有個更好的提議。記得嗎?我上次的請託,你可以選擇捐血拯救薩琪亞,只要她從毒素中復原,以她在平民心中的權威,很容易證明你的清白。得到她獲救的消息,他們很快就會忘記你的嫌疑。」

    「你昨天不在這裡,沒聽到他們說什麼?他們要我的項上人頭,他們拿某些鄉下傻子的話語我相提並論。我是亞甸王位的繼承者,這片土地的正統統治者,德馬維與沃芙莉的後裔。」

    「不要激動,王子殿下,『如果』你協助我醫治薩琪亞,人民會遺忘這件意外……」

    「如果…?所以,如果我不幫你,你就放任它們監禁我…謀殺我…這是在勒索!砸種!國王不會接受勒索!」

    「殿下,你還不是國王,而且我寧願稱之為交易。」

    「你在嘲笑我嗎?你有種再說一次你要什麼?」

    「沒問題,我需要你的鮮血──王室之血──製造藥水,以拯救薩琪亞。」

    相較史登尼斯的激動,維克多表情鎮定若恆。

    「你欠薩琪亞一條命,也欠我一條命,別忘記我和她把你從妖靈迷霧中拯救出來,而那位導致這一切的歐爾康教士,只會在旁邊尖叫的像個老巫婆。」

    王子咆哮起來,「那是她職責所在,就跟任何亞甸人一樣。再者,我的王國之所以分崩離析,她得要負起責任。

    若非薩琪亞和她的起義軍在古勒塔與戴分尼河岸擊潰王室軍隊,在實質上導致上亞甸不復存在正規軍隊,亨賽特根本不可能違背辛特拉條約!」

    「或許起義軍擊潰你的軍隊,但他們也是你阻止亨賽特的最後希望。」

    「就算獲得勝利,然後呢?一個豬頭變成國王,然後指定一個擦鞋匠來當他的國務卿?」

    「殿下,別去那麼遠的事。只要幾滴你的鮮血就能治好薩琪亞,然後有她坐鎮指揮,弗堅就能保護自己。」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欠這個女孩任何東西,就算是要賠上我的命,我也不會向勒索屈服,我會昂然直視卑鄙的謀殺者。我絕對不會交出一滴王室之血來拯救一個農家女。」

    史登尼斯王子的眼神冰冷而堅定。

    「來人啊!帶狩魔獵人出去。」

    「等等,王子,拜託,史登尼斯王子,拜託再想想,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你這個狗砸種給我滾出去!」

    王子的護衛布洛罕走近趕人,維克多以手掩面。

    下一秒劍光閃耀,安古蘭的黃金鷹直接切開布洛罕的咽喉,鮮血直噴上窯洞頂部。

    史登尼斯從椅子上彈起來,這血腥突然的一幕嚇的他弄翻椅子手腳發卵,上下牙齒格格打顫。

    「你…你在幹什麼,難道你想弒君嗎!!!」

    雙肘撐在桌上,維克多十指交叉擋在面前,「噓!冷靜,進來前我知會過護衛,叫嚷是沒有用的。你知道我是伊歐菲斯的朋友,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有話直說,我們都知道你手下那三百士兵,只要你沒死軍隊就不會分裂。所以接下來抽取王室之血的過程請不要反抗,如果你反抗,我不介意讓你受點傷,包括且不限於砍斷你四肢其中一肢。

    不要試圖虛張聲勢,我親愛的王子殿下,你正臉色慘白手腳顫抖。

    我調查過范格堡的貴族,你父親離開的太過突然,不安的浪潮席捲整個王國,薩琪亞攪亂農奴們的想法,公民們也要求更多的權力。

    有影響力的貴族正嘗試削弱你繼承王位的正統權。

    比方──溫拉特家族不但有權有勢,也與王室血源有親近關係。他們正在串聯終止你的加冕並推出他們自己的候選人。

    如果在這個時候,你失去四肢其中一肢,我相信尚未下決定的家族必然立刻倒戈,畢竟......誰會支持一個殘廢的王子呢?

    殿下,請你想清楚,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

    一段時間之後,史登尼斯的宅邸發生一起小小的混亂,肇因惡毒的亨賽特竟然派遣刺客試圖暗殺王子,幸好無畏的幻影旅團恰好在場,維克多率領安古蘭英勇挫敗襲擊者,唯一可惜的就是王子護衛布洛罕戰死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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