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獵人的煉金工房 第一百三十三章 變形怪吉恩的救贖（下）
大雨滂沱的午後，我總會想起那天，「諾維格瑞的屠夫」手拿鋼劍，從光輝大門一路砍到香水小徑。
沿途殺的屍積如山、血流成河，可他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眼都沒眨過。
節錄自―《「鮮血大道」源流考》
……
遠遠的就能看見，光輝大門附近發生騷亂，還有哭嚎逃竄的人群，而越是靠近，維克多越不想靠近。
尤其是在幾個面向自己跑來的居民，近距離被自己的顏值嚇的癱軟在地，屎尿齊流之後。
「＄！／＃＞。」
傾盡世界上所有的污言穢語，都無法表達獵魔士此刻心中的無奈，他甚至有掉頭就跑的衝動。
今天不逮到這個變形怪，被他跑掉的話，自己休想再踏入這城市，留下肯定獲得一個「開膛手」或「斬首者」之類的稱號，然後被神殿守衛串在木樁上活活燒死。
手伸進草藥包，隨手抄塊布出來蒙在臉上，這種裝扮在黑幫遍地的諾維格瑞並不稀奇，但可以避免維克多在追擊的路上，沿途被新近出爐的粉絲們用尖叫聲夾道歡迎。
奔行的腳步停在光輝大門前，深吸口氣，維克多眼睛有種不忍直視的酸澀，實在太慘了，那個變形怪完全瘋了，真正的見人就砍。
感謝大雨，它讓許多人提前回家。但即使如此，一眼望去仍然是屍山血海，顯然只要進入他的劍圍，他就是就一劍砍下去。
有很多還不該死，不該死在這裡的人死去，追擊他一點也不困難，跟著屍體與血水走就可以。
乞丐王的地盤「光輝巷弄」，自己過去半個月生活的地方、日常的街道，變形怪留下滿地的血跡斑斑，哀鴻遍野。
吐出長氣，邁開腳步，少年能清晰聽到路旁的情緒碎語。
「那個瘋子！巴布大人已經追過去了，肯定會把它砍成碎片。」
「嗚嗚嗚…媽媽……」
「爸！求你…求你不要離開我！」
「啊啊！我的孩子啊！」
蒙面少年急跑而過，就像什麼都沒聽到。
……
順著哭泣哀號聲指引，隱隱聽到鋼劍交擊，維克多遠遠看見變形怪的范海辛套裝，他被巴布.\n塔巴德帶著六名部下擋在香水小徑前。
少年跑到近處，發現平民之外，戰場周圍赫然已經伏屍四具，看衣著都是乞丐王的手下。
變形怪輪迴眼循環往復，一柄鋼劍上下翻飛，竟然憑一劍之力，反過來壓制住人多的一方。
觀戰片刻維克多就發現，變形怪的劍術明顯有增強，力量與反應速度沒有改變，仍然是自己喝過藥水的範疇，他是依靠超強的劍術以寡敵眾。
巴布怒吼著：「維克多，你瘋了嗎？居然殺了這麼多人，你逃不掉的。」
瑟瑞卡尼亞人雖然也以殘忍聞名，但那是對黑幫同行的殘忍，對惹到自己的人殘忍，街上見人就砍這種事同樣越過他的底線。
變形怪沒有回答，只是保持幸福微笑，手上鋼劍揮舞流暢，轉身拉出些許空隙，又把一名乞丐王手下從喉嚨切成開口笑。
沒有脫下面罩，維克多直接拔劍向前參戰，架住變形怪砍殺下一個人的動作，現在拿下面罩徒增混亂，甚至有可能被激動群眾圍毆。
回顧他變成安古蘭的時候，雖然接收少女的記憶，模擬她的思考模式，但仍然有自我意識，他很清楚知道自己是誰。
但是現在維克多感覺，他屬於變形怪的自我已經不復存在，眼中只餘下對更多殺戮的渴望與完成殺戮的狂喜。
突然加入的蒙面人，劍技高明反應快速，軍刀戰士很快揮手，讓殘存五個手下退開，與這位路過的劍士攜手迎戰，勉強維持住均勢。
然而面罩下，維克多神色越發凝重，因為與不久前相比，變形怪的劍術完全是「質」的飛越，剛剛他還被自己與安古蘭的前後夾擊，弄得幾乎沒有還手餘地，但是現在自己與巴布聯手，卻壓根奈何不了他。
巴布絕對是凌駕於安古蘭之上的高手高高手，煉金藥劑充其量讓維克多與變形怪，在身體上發揮出不遜於瑟瑞卡尼亞人的素質，但是卻不會提高劍術技巧。
前後兩次被圍毆，中間他只經過「沿途試劍」這個過程。
也就是說他的劍術能在砍人中快速成長？
再讓他殺下去，會不會殺出一個劍聖？維克多決定讓這個問題永遠成謎。
照理來說，獵魔世界沒有所謂的以殺證道，更不會殺人越多劍術越強，這不是死靈法術，但是自己的拷貝似乎就有這個傾向，而且他永不饜足，發現殺不了維克多與巴布，他讓出空隙就跑。
維克多肯定他不是想逃跑，只是想殺更多，他正跑向教主廣場。
……
雨下不停，濕透的皮甲妨礙奔行，從光輝巷弄北上到教主廣場，需要先經過魚市場，還好大雨的情況下，應該不會太過擁擠。
然後少年遠遠看到，宦官哈賓在雨中撐著傘，一個人擋在路前，魚市場的人多被驅散，顯然是西吉盧文得到情報，提前做的準備。
魚市場西面鄰接錫爾弗頓區，屠夫克利弗的地盤，於是西北站著烏木泰，東面雖然距離霍桑的比茲區有段距離，但是博斯萊爾就站在東北。
變形怪做的事情引起公憤，諾維格瑞四巨頭不約而同地派出手下最精銳的悍將，要將他格殺在此，神殿衛隊如果主力不是駐紮在神殿島，現在多半也已經趕到。
擬態怪直直衝向正北，目標是看似最好解決的宦官，哈賓微笑的雙手一拍，分開時拉出砂鍋大的火球，在間不容髮的距離砸向變形怪。
維克多知道現在的變形怪，某種程度上就是自己，他能做到的事情，理論上自己也該做得到。
所以少年分外關注此刻，變形怪將死於這顆火球，或者為他示範如何用劍抗衡法師。
就在火球轟擊瞬間，他迴旋側身近乎九十度，連續轉彎兩次，硬生生繞過火球，接著一劍橫空，從下到上從中間將宦官哈賓劈成兩半。
這一幕看的維克多毛骨悚然，捫心自問，那種險峻的自信與決絕，少年知道自己做不到。至少現在還不行。
然後就像敲碎玻璃，哈賓片片裂開，是玻璃鏡像體，宦官重新出現在變形怪側面，發出第二下「魔力束縛」，但再次被他躲開。
烏木泰與博斯萊爾靠近前來，一左一右同時出劍，堵死所有前進的方向，把它擋在魚市場外。
就阻這麼一瞬間，維克多從草藥包中取出炸彈，大聲吼道：「屏住呼吸！」
然後「戰慄的月之塵」橫空飛來，炸裂在殺人兇手的頭上，茫茫銀屑翩翩灑落。
剛剛在等候時，北面三人都能看到蒙面少年與巴布並肩追擊，所以聽到他的提醒，都是成精的人物，豈止屏住呼吸，更要把敵人留在危險範圍。
於是烏木泰甩出飛斧，博斯萊爾擲出飛刀，都在限縮變形怪的位移。哈賓也施展法術打在空處，然後再次碎裂鏡像，躲開戰慄的月之塵。
砰然炸開，銀粉鋪天蓋地灑落，變形怪接觸到的部位都發出噗嚕噗嚕的聲音，開始褪色融化。
其他人一時還沒有意識到究竟發生什麼事，只有維克多很清楚。擬態解除使他回歸本體，失去從自己身上拷貝的身體素質，高超劍術還有煉金效果。
銀粉不會傷害變形怪，因為他是類人生物，但是所有碰觸到銀的部分都會解除擬態，這是他們族群無可迴避的弱點，如果沒有這個缺陷，人類根本不可能將他們分辨出來。
戴著口罩，沐浴在銀粉中，維克多走到變形怪面前，失去擬態的外觀，他的本體就像麵粉與爛泥混合的假人。
正常時本該黃色的虹膜，現在充斥狂亂與殺意的血紅，他瘋了，無可救藥，唯一的救贖方法只有一個。
前轉側劈，維克多一劍砍下變形怪的首級。
無頭的屍身搖晃了一下，跪倒，伏地。
眼神交換，烏木泰、博斯萊爾、宦官哈賓與巴布.\n塔巴德，四人默契的分站四角，將維克多包圍在中央，都聽過少年的聲音，看過神似的體型，他們能猜到現在包圍的是誰。
長嘆一聲，維克多揭下面罩，露出片刻前他們都欲殺之而後快的那張臉。
指著地面爛泥似的存在，少年輕聲解釋：「變形怪，一隻瘋狂的變形怪，很少見，但依然存在。」
四人神色變換，默然無語。
整齊的踏步聲包圍住他們，是神殿守衛到場。
領頭的是護衛長沙佩勒，稍微落後的是迦勒.\n曼吉。
當他走近，防備維克多的四人不約而同向沙佩勒鞠躬，然後靜靜倒退著離開這裡。
護衛長低下頭，看著地上的變形怪屍體一言不發，臉上病態的蒼白隱現潮紅，過了一會兒，他搖搖頭，直接轉身離開。
迦勒.\n曼吉靠近獵魔士身邊，「維克多先生對吧，請跟我來，附近有個舒適的地方，有紅茶、小圓麵包，適合坐下來好好聊聊，我們有很多問題想請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