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成政要離開尾張?
信長眉毛一抖,心中一動。
他本以為佐佐成政和前田慶次要跑到美濃去,這才下了除名佐佐家和改換前田家家督的命令,誰知道佐佐成政又TM回來了?
如此一來,就從「家臣棄主君出奔」變成了「主君放逐家臣」。
萬萬沒想到啊。
佐佐成政這樣的人,無論到了哪一國,都會掀起腥風血雨,既然他不能為自己所用,那麼只好……轉眼間,信長已動了殺心,他正要將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卻發現壓切已經被他扔給了木下藤吉郎。
「除此之外,歸蝶和慶次我也要帶走,你應該沒意見吧?」
成政看著信長吃癟的模樣,一點也不覺得開心。
——他本應覺得開心,可是今天,他笑不出來你。
第六天魔王?
在他的眼裡,不過是一個尾張大馬鹿罷了。
可是,大哥也死了。
「有意見!我當然有意見!你怎麼能帶走我的家臣和妻子!來人!給我擒下佐佐成政!」
信長已經怒了。
「哎呦……」成政突然欺近一步,將手搭在了信長的肩上,「信長大人該不會是要殺我們吧?」
與成政同時行動的慶次,已經悄悄地將一柄肋差抵在了信長的腰後——那是信長自己的肋差,現在的織田信長,手無寸鐵,任人宰割。
「如果信長大人要殺我們的話,那我慶次也只好讓叔父抱憾終身了。」
前田慶次的叔父是瀧川一益,這是從血緣上說的,但也可以是前田利家,這是從倫理上說,不過他的兩個叔父都是信長的得力家臣,他還能做什麼讓那兩個人抱憾終身?
當然是殺掉他們的主君唄!
「你們竟敢弒主?真是好大的膽子!」
信長怒不可遏。
聽到他剛才的命令而趕來的士兵已經呼啦啦把他們四個圍了起來,又聽到這樣重口味的爆料,都是太過驚訝,以至於驚呆。
為首的池田恆興更是捉急。
佐佐成政與信長不和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前田慶次和佐佐成政關係好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佐佐成政被前田慶次和歸蝶夫人帶到正德寺養傷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但讓人抓破了腦袋也想不到的是,佐佐成政會和前田慶次一起劫持信長!
讓池田恆興更不解的是,歸蝶夫人似乎是站在佐佐成政那一邊的?!
他覺得今天的腦細胞死的有點多。
「成政大人、慶次,你們要做什麼,還不快放開主公!」
佐佐成政笑了笑,伸出另一隻手勾起了信長的下巴。
「我們正在和主公談心呢,池田大人不必緊張,房間裡和房間外的二十三個士兵,可以退下了……不然,我和慶次一緊張,不知道會不會小手一抖……血濺五步呢。」
成政笑嘻嘻地環顧四周,但包括池田恆興和木下藤吉郎在內的織田家士兵,都已經臉色煞白。
回頭來看信長,他的眼睛已經能噴出火來。
「你說是嗎,信長大人?」
信長從小肆意妄為,似今天這樣完全受制於他人,似乎還是頭一遭。雖然不爽,雖然生氣,雖然他想要把佐佐成政殺死一萬次,雖然有一萬個雖然,信長還是揮了揮手讓池田恆興退下。
但池田恆興對信長的關心顯然不是做作,怕信長萬一出了什麼閃失,不敢撤了士兵。
「八嘎!」
信長罵了一句,池田恆興只得讓士兵各歸各位,自己是不敢須臾離開一步。
成政鬆了口氣。如果池田恆興不把士兵撤出去的話,還真的有些麻煩。
「信長大人,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們三個出城呢?」
「你為刀俎,我為魚肉,說這些廢話做什麼!猴子,牽馬來!」
「不不不,我們步行出城。」成政笑著在信長的肩上拍了拍,「看來這段時間,信長大人的漢學有所進步呢。」
成政對慶次眨了眨眼睛,他們兩個人把信長夾在中間,勾肩搭背地慢慢往城外走,歸蝶更是緊跟在信長的身後,擋住了信長的後背,讓人看不見慶次持刀的那隻手,當然也看不見慶次手上的那把刀。
一行人來到城外,又穿過了城下町,終於在清州城北的郊野停了下來。
路口處,塙直政和深雪早已備好了馬匹,但深雪的懷裡似乎還抱著一個蘿莉,池田恆興仔細看了看,不由大駭。
那個蘿莉,明明就是信長的親妹妹,阿市啊!
阿市怎麼跟深雪混在一起了,而且看她一動不動的樣子,難道是被打昏了?
池田恆興覺得自己的腦細胞死的有點快。他將前前後後的一切串起來,突然想到,成政從進入清州城,到劫持信長和阿市,再到逃出清州城,是不是全部都策劃好的?
「混蛋!快放了阿市!」
信長比池田恆興更快發現阿市,情急之下喊了出來。
可信長顯然忘了,佐佐成政現在就是劫匪,阿市不是他想放,想放就能放。
成政沒理信長,只是抬起腳往信長的小腿後面踹了一腳,信長驟覺一陣劇痛,原本挺直的身體再也站不直了。
看著對面緊張兮兮的池田恆興和信長的小姓眾,成政只覺得諷刺。
他也曾像池田恆興那樣,奉信長為主君,鞍前馬後,忠心耿耿。
可信長的作為,讓他心寒。
養父佐佐盛政和二哥的戰死讓成政從織田家出奔,大哥佐佐政次的死,則讓成政與信長徹底決裂。
「池田大人,請立刻召集所有夠級別的家臣,我想……信長大人有幾句話要告訴他們。」
池田恆興只得照做。
很快,在清州城內和清州城附近、織田家有分量的家臣都趕過來了。
文以林秀貞為首,武以柴田勝家為首,他們在佐佐成政四人的身前,圍成了一個半圓。
「成政你——」
勝家剛要開口詢問,成政便揮手阻止了他。
「時間有限,請信長大人直接說吧。」
——至於要講的內容,成政則是已經交代過了。
但信長卻下了一道沒人敢執行的命令:
「快來擊殺了這兩個叛逆!我信長絕不可能忍受被別人奴役!」
織田信長信誓旦旦,但家臣們卻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佐佐成政,你有種就殺了我!」
「呦……」成政笑了笑,伸出手拍拍信長俊美的臉頰,「這麼漂亮的臉蛋,我怎麼捨得殺了……人生在世,如果沒有對手的話,豈不是太過寂寞。」
信長冷哼一聲,算是默認了成政的這句話。
「更何況……還有阿市這個嬌滴滴的小美人,不論信長你再怎麼對不起我佐佐家,畢竟還是我的大舅子,我當然可以殺你,可我不捨得讓阿市難過啊。」
成政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摸阿市的臉蛋——這小蘿莉這會兒正在深雪的懷裡睡得很香。
「既然你不說,那我自己說。大哥也死了,你是別想成為天下人了。」
成政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到只有織田信長一個人能聽到,然後他咧開嘴角,英俊的臉龐綻放出惡魔般的微笑:
「因為……我會擊敗你,為他們報仇!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我捨不得讓阿市難過。我只會砍下你的雙手雙腳,再刺聾你的耳朵,毒瞎你的眼睛,拔掉你的舌頭,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織田家的家臣們聽著成政惡毒的承諾,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大言不慚的傢伙,你就算擄走阿市,她也不會正眼看你的,這是我織田家血脈的驕傲,阿市她是絕不會屈服的!」
信長反而冷靜了下來,說出這樣自信的話。
成政懶得理會信長,轉過身面對織田家的眾家臣們,拔出肋差,舉到頭頂,一用力,將髮辮割斷了。
「我佐佐成政今日斷髮明志,此生與織田信長為敵,不死不休!諸位都是我的同鄉好友,日後若是沙場對陣,莫怪成政絕情!」
語不驚人死不休,這番話把眾人雷的外焦里嫩。
然後前田慶次也接著大喊道:
「我與尾張前田家一刀兩斷,恩斷義絕!」
他們兩個,一個與信長一刀兩斷,一個與前田家一刀兩斷,讓對面的人們感到蛋疼無比。
「撒……還有最後一道工序。」
成政盯著信長俊美的臉蛋,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但信長卻只能從成政的眼中感受到徹骨地寒意。
一邊的織田家家臣們見狀,不由更加擔憂……了解成政作風的柴田勝家則尤其如此,因為他知道,佐佐成政最可怕的時候,就是在他勾起一邊的嘴角冷笑的時候!
邪惡?猙獰?抑或是冷酷……都不足以形容成政此刻的笑容。
「嗤」地一聲,成政從腰間拔出了一把精緻的肋差,然後他一手抓住信長的下巴,湊到信長的耳邊輕輕吹了口氣。
「可別亂動哦。」
他的語調極其輕柔,好似對情人的低語,然後,佐佐成政揚起肋差,在信長俊美的右臉上緩緩地割了一刀。
這一刀割在臉頰的上側,是一橫的筆畫。
「成政!」
「佐佐大人!」
「逆賊!」
「無恥小人!」
…………這是家臣們對成政的稱呼,可謂是豐富多彩,上天入地,但成政充耳不聞,因為他知道,投鼠忌器的家臣們不敢圍上來。
而身為當事人的信長,則是被他牢牢地鎖住下顎,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嗯……啊……」地表達著他的憤怒。
「第一刀很完美,不過這才剛開始而已。」
然後是第二刀:
丿
第三刀:
一
第四刀:
丨
第五刀:
一
五刀寫成了一個字,赫然是
左!
此刻織田信長俊俏的臉蛋上,被成政用肋差寫上了一個猩紅的「左」!
成政緩緩地將肋差放回了腰間,這才鬆開了信長。
「記得啊……你已經被我做了標記,在我取你的性命之前,可不准死掉哦。」
成政仍是用跟情人說話的語調對信長說出了這樣的話。
至於織田信長,則早已因憤怒而全身顫抖,他咬緊牙關,任由臉上的血流下來,雙目一眨不眨地瞪視著佐佐成政,仿佛能噴出火來。
「你們要用心輔佐信長,他日我們對陣沙場時,我不希望看到一個太過弱小的對手!」
成政轉身對織田家的家臣們喊道。在丟下這麼一句話之後,成政反手一拳打在信長的後腦勺上,信長身子一軟,就往地上倒去。
成政、歸蝶和慶次三人則是上了馬,連同早已待命的塙直政和深雪兩人……加上阿市蘿莉,向著美濃的方向絕塵而去。***報仇雪恨,,,求推薦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