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貴的家並不在張掖,而是在涼州,他的妻兒父母都住在那裡,但在張掖,安仁貴還有一個小家,他在這裡娶了一房妾,一名來自安國的胡姬。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對於胡姬,她們並不是很了解妻和妾的區別,對她們而言,丈夫就是他們的一切,她們全身心的付出,只希望能夠在這個遙遠而繁華的東方帝國留下來。
安仁貴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坐在桌前發愣,她的小妾在他面前蹲下,將一杯血紅的葡萄酒放在他面前,這是安仁貴的習慣,每天回來都要喝一杯葡萄酒。
安仁貴端起葡萄酒問道「安吉兒,你為什麼選擇留在大唐,而沒有選擇返回家鄉」
胡姬婉轉地回答道「我在長安聽漢人說過一句話,叫鳥擇良木而棲,這句話我記住了,對我而言,大唐就是良木,嫁給夫君就是我最好的歸宿。」
這個問題安仁貴已經問過多次,他的小妾也回答了多次,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讓安仁貴觸動,鳥擇良木而棲,該是自己做決斷的時候了。
郭宋回到府上時,天已經快黑了,府上卻燈火通明,每個人還在忙碌地收拾東西,他們必須要今天晚上收拾好,明天開始正常生活。
內宅也同樣在收拾,但薛濤見到丈夫回來,連忙迎上來問道「夫君吃晚飯沒有」
郭宋搖搖頭,苦笑道「連午飯都沒有吃,今天忙了一天,有點累壞了。」
薛濤嚇了一跳,連忙道「夫君先去房休息,我馬上把飯菜端過來。」
「我的房在哪裡」郭宋笑問道。
「阿秋,帶公子去內房。」
「哎」
阿秋答應一聲,從一堆衣物里站起身,笑吟吟道「公子請隨我來」
郭宋的內宅分為三個大院加一個占地五畝的花園,所謂的大院並不是客棧那種院子,一片空地加幾間屋,這裡大院實際就是一個獨立的小府宅,像主院占地有五畝,又分成幾個小院落,裡面有亭台樓閣,有長廊,有寢房,有起居小院,有房等等,實際上就是一個獨立的世界。
另外兩個大院子各占地三畝,也各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只不過都上了鎖,有資格住這兩個院子的女人還沒有出現。
阿秋帶著郭宋走過一條短短的走廊,來到一間位於角落的幽靜的屋子前,阿秋抿嘴笑道「這裡就是公子的房。」
「還不錯嘛」郭宋看見屋角的一株老臘梅,他立刻喜歡起來。
「夫人也喜歡這裡,可惜這是前主人的內房,夫人說她不喜歡別的男人呆過的感覺,其實我也不喜歡」
阿秋像個小鈴鐺一樣搖搖頭,自從她大病了一場,她在郭宋面前也變得活潑起來,沒有之前那樣畏手畏腳了。
郭宋微微笑道「那夫人的房在哪裡」
「在那裡」
阿秋指著走廊另一邊一座兩層的小閣樓,笑嘻嘻道「夫人說在二樓可以偷窺公子在幹什麼」
這個小丫頭啊把主人的秘密都暴露了。
郭宋啞然失笑,「看樣子你的病真的全好了。」
「是好了,可還要吃半年的藥,公子,那藥很苦的。」阿秋撅起小嘴道。
郭宋揪揪她的小辮子,忽然問道「猛子呢,有沒有看見它」
「有啊下午還在我們府上空盤旋,後來就不知飛到哪裡去了,夫人說明天要給它做個窩。」
郭宋看了一下,花園那邊有幾株很高的大樹,估計猛子這會兒正蹲在某棵大樹上。
「怎麼還沒有進屋」
薛濤端著一盞茶走了過來,後面一名丫鬟端著食盤。
郭宋笑道「我在考慮猛子住哪裡呢」
「剛才楊管家婆說,猛子就蹲在一棵大松樹上,明天我讓管家找木匠給它造一座小屋子,安放在松樹上。」
郭宋接過滾燙的茶盞,走進了房,房已經布置好了,分里外兩間,裡面是庫,但也擺了一張小床榻,可以在這裡休息小憩。
外面靠窗擺放著一張寬大而柔軟舒適的坐榻,上面擺放著一張大桌子,最妙的是,前主人似乎也不喜歡跪坐,便在桌下挖掉一塊,正好把腿放下去,這就和郭宋的習慣一樣。
四周放了一圈架,正北面牆上掛著一幅裱好的法,是顏真卿手的憫懷天下四個大字。
郭宋把滾燙的茶盞放在桌上,走上榻坐下,薛濤把食盤也放在桌上,郭宋著實餓壞了,拾起筷子便據案大吃起來。
很快便吃完了晚飯,郭宋端起熱茶喝了一口,問道「這府宅怎麼樣,有沒有什麼需要修繕的地方」
薛濤在丈夫面對坐下,笑了笑道「府宅還不錯,雖然不如園宅雅致,但很結實方正,除了猛子缺個窩,其他沒有什麼需要修繕的地方。」
「那下人呢」
郭宋又問道「他們安置妥當沒有」
「王管家已經安排好了,本來還擔心房子不夠住,結果多出很多空房間,馬廄也有,回頭我想把大車換成馬,牛拉車太慢了。」
「沒問題,換成雙馬,這裡不是長安,咱們就奢侈一點。」
「會不會被人彈劾」薛濤有些擔憂道。
郭宋呵呵一笑,「這裡可是河西走廊,大唐的養馬之地,天子絕不會為了兩匹馬來找甘州都督麻煩的」
這時,管家婆楊氏在門口道「使君,門外有位將軍求見,他叫安仁貴」
郭宋微微一怔,腦海里出現了一個沉默寡言的中郎將形象,和滿嘴阿諛奉承的於虎一樣,這個沉默寡言的安仁貴也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把他帶到客堂稍候,我馬上就來」
管家婆去了,薛濤也起身笑道「那我回去繼續收拾了,還有一大堆衣服要疊呢」
郭宋喝了幾口茶,心中還在考慮這個安仁貴的來意,這是他的習慣,凡事謀定而後動,但在堅持原則的情況下又能隨機應變。
片刻,郭宋來到中庭的會客堂,只見大堂上坐著一名身穿常服的男子,低著頭,顯得心事重重,正是中郎將安仁貴。
郭宋輕輕咳嗽一聲,走進大堂笑問道「安將軍的家也在城內」
這是甘州軍的規矩,家在城內的,只要不是當值,晚上可以回城,但家不在張掖城的將領,晚上必須住在軍營內,這個規矩已經幾十年了,一直沒有變過。
當然,這個規矩只限於非戰時狀態,一旦進入戰時,那所有的將領都必須呆在軍營,郭宋也不例外。
安仁貴連忙起身行禮,「參見都督,卑職在城內買了一座宅子,有一房小妾。」
「原來如此,安將軍請坐」
郭宋請安仁貴坐下,雖然郭宋舉止很從容,語氣也很輕緩,但安仁貴還是感到一種上位者的無形壓力。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李徽、於虎等人是因為郭宋年輕而有點看不起他,所以都直呼其名,並不尊重,恐怕這是他們犯下的一個大錯。
天子也年輕,他們也會看不起嗎顯然不會,而郭宋曾任漠北三鎮經略使,又是以銀青光祿大夫的文官身份出任甘州都督,這樣的資歷,出任甘州都督綽綽有餘了,就算出任河西節度使也完全夠格,輕視他的年輕,必然會鑄下大錯。
安仁貴暗暗慶幸自己的選擇,他起身單膝跪下道「卑職安仁貴願為都督效犬馬之勞,望都督收錄」
這可不是下級對上級的效忠,而是願意成為同黨,當然,於虎和張涼就不可能象安仁貴這樣表達效忠,因為他們是王連恩的人,效忠郭宋就意味著背叛。
而李徽也沒有選擇效忠,前兩任都督他都沒有效忠,想繼續憑藉自己老資歷保持中立,安仁貴是地頭蛇,他的效忠非同尋常,在很大程度上意味著河西地方豪門對郭宋的認可。
安仁貴當然是事先請教過家主後才做出這個決定。
郭宋自然明白安仁貴這一拜的分量,他連忙扶起安仁貴,「安將軍的心意我接受,但不必行此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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