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離枝突然記起前世自己脊椎被毀的緣由,再一算,安如瑾的生辰果真快要到了!
可惡,是看自己和安如瑾『好上』,以為自己又想著在他的生辰宴上獻舞一曲,好博取他的歡心,才要這麼急著對自己下手的嗎?
哼,前世的她是很傻啦,總想著用盡一切的去討好這個男人,可是今世……
別說是自己爭取,就算安如瑾自己把那顆黑到發亮的心肝挖出來雙手捧到她的面前,她也只有捂住鼻子拎去餵狗的份兒!
怕是狗狗吃了都要被他毒死!
可惜,這些葉若虛都不知道,當務之急是怎樣平安無事的渡過這一劫,她可不想再嘗一次那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腦中千迴百轉,其實也只是在一剎那的事,屋中的老人才剛剛準備好器具,並將即將用到的長釘一一拿到燭火上,耐心的反覆灼烤。(шщш.щuruo.com小說網首發)
「那個……老爺爺,咱們可不可以打個商量?」
女孩兒瓮聲瓮氣的聲音在寂靜的小屋中突兀響起,將在場的幾人全都嚇了一跳!
摁住她的男人眼疾手快,揚起手刀就想將她再次劈暈!
葉離枝不閃不躲,而是在他的手刀落下之前,用又快又清晰的語速道:「不管那個人給了你們多少銀子我都可以以三倍的價錢贖回我自己!」
那男人停頓了一下一下,不耐煩的解釋道:「我們接活兒是從不反悔的,不然有損信譽。」
「是嗎?」葉離枝艱難的將小臉從兩臂之間的夾縫裡解救出來,努力抬眸看他,發現作案的這兩個男人都謹慎的很,進了小屋之後臉上都蒙了面巾,只露出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
她用力喘了幾口氣,拿住萬份真誠的表情道:
「但是沒有人會跟銀子過不去吧?這位大哥,只要你肯放了我,我便回去取了銀子給你們,你們拿了便走的遠遠的,難道買通你們的人還會去追你們不成?」
男人冷笑一聲,犀利的發問:
「你一個被趕出家門獨居的小丫頭片子,哪裡來的這許多銀子給我們?莫不是在框我們!」
說著,猶放在她小肩膀上的另一隻大手用力一捏,骨頭即將碎裂的聲音立時響起!
葉離枝疼的倒抽一口冷氣!
卻不敢掙扎,怕惹來更多傷害,只能忍著劇痛道:
「我……哪裡敢誆騙你們……既然你們知道我是獨居,那便帶我回去即可,要是我拿不出足夠的銀子來,到時就隨你們處置,如、如何?」
「哼,」男人不屑的冷哼一聲,完全不為所動道:
「事已至此,我們為何還要冒著風險再將你送回?哪怕銀子再多,也不如自己的安危來的重要,你還是乖乖的受罰吧,說不得,看在你聽話的份兒上,我可以讓老頭下手輕一點。」
都是將釘子釘進身體裡,你要怎麼個輕法!
葉離枝急出一頭冷汗。
眼見著那老頭烤好了一應工具,連衣服也不必脫,在她背上摸索著就要尋著致殘的地方釘入,宛若無數次午夜夢回的噩夢重現,讓葉離枝再也抑制不住的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就在這時。
嘭!
在外頭負責望風的人連哼都沒來得及哼出聲來就被人一腳踹進了門裡,倒地不起!
緊閉的門板四分五裂,發出震天巨響!
灰塵落下,一道修長的人影滿身殺氣的立在門口,提劍便沖了進來,形如鬼魅,氣勢如虹,劍光所過之處激起一蓬高過一蓬的血花!
欲要下手的老頭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老成精,完全沒想著要來外敵硬碰硬,一扭身進了裡間,不見蹤影。
立在她身邊的兩個男人是第二波反應過來的,可其中一個還沒等還手就被人捅了個透心涼,心飛揚!
另一個……看樣子本想拿她當人質,可外來的入侵者太過兇猛,讓他在性命受到威脅的本能下就要出手相抗,但大腦發出的指令和身體做出的反應明顯不在一條路上,這讓他出手慢了一拍。
就在這轉瞬即逝的一拍里,他的腦袋和身體就罔主人意志的分了家。
屋裡屋外血流成河。
葉離枝還維持著咬牙準備承受痛苦的僵硬姿勢,變故來的如此之快,讓她回過神來時,只覺得渾身冷汗淋淋,活像剛從河裡被撈上來一樣。
透過不斷被汗水模糊了的視線,她看到血污滿身的少年提著一柄雪亮的、同樣染血的長劍,眸色冷厲的踏過滿地殘骸,一步一步的朝著老頭消失的方向走去。
「等……等等!」
濃郁的血腥氣嗆得人喘不過氣來,連呼吸都無比困難的她,卻仍是堅持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
「殿、殿下,這些人不值得髒了您的手,不要再去追了……」
少年腳步一頓,緊握長劍的手頓時爆出根根青筋。
默默無言的僵持了一會兒,他終於還是迴轉過身,收劍入鞘,滿臉寒氣的來到她的身邊給她解開綁住手腳的繩索。
他滿心的怒氣還沒有發泄完,幫她松解的動作卻是出奇的溫柔。
葉離枝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滾滾落下,無聲無息的,連脆弱時也不驚動任何一個人。
安如晦將她從石台上扶起,忽然傾身抱住了她,兩條手臂不斷收緊,像要確認她的存在一樣不斷、不斷的往自己的懷中、自己的血肉中擠壓!
渾身的骨頭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嬌小的女孩兒卻是一聲不吭,在無法喘息的窒悶中任他抱了許久,才在劫後餘生的疲憊中,漸漸失去意識,昏睡過去。
陰雲集結,在整座都城的上空黑壓壓沉甸甸的鋪陳了一片,間或有閃電驚雷在其中翻滾扭動,將滿天星光,遮蔽的嚴嚴實實。
深秋夜雨總是來的又冷又急。
葉離枝所住的院子中燈火通明,唯有她的房間內燭光昏昧,在隔絕了大雨聲中的狹小空間裡暈出一片安謐而溫馨的天地。
床上的女孩兒睡得很不安穩的翻來覆去。
她眉心緊鎖,雙手痙攣般不停探向自己的後背,放佛那裡正在遭受著什麼無法承受的酷刑,讓她碾轉反側,不得好眠。
「不要……痛……好痛!」
背脊挺直坐在床邊的少年似乎也有些受她的感染,想起白日闖進屋子的一剎那見過的景象,那粗粗長長的鐵釘,要是真的被那樣釘入人的身體裡,該是一種怎樣無法忍受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