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燕鴻原本以為她的皇帝陛下會一如既往的爽快答應。
這樣,她就能再次在所有人的面前,給麗妃一個下馬威了。
誰知,一向對她寵縱有加的男人只是心不在焉的掃了她一眼,便淡然的拒絕道:
「朕大病初癒,又旅途勞頓,只想回寢宮好好休息一陣,至於接風洗塵宴,還是等晚上再說吧。」
這樣一來,倒顯得陳燕鴻極其不懂事,一回來只顧著在眾人面前鞏固自己的地位與恩寵,卻絲毫不顧及陛下的身體和感受似的。
連皇太后也不滿的瞪了過來,呵斥道:
「皇帝身體初愈,正是需要好好調理與休養的時候。你卻讓他去你的蓮青宮吃什麼盛宴,縱情聲色,居心何在?別以為你那點齷齪的小九九哀家會看不出來!」
陳燕鴻萬萬沒有想到皇太后居然會如此不給她面子,當著這麼多的人的面就戳穿她,讓她難堪!
而更加讓她震驚的是,一向對她有求必應的陛下,居然回絕了她……回絕了她!
不知是幻覺還是真實,她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女子們壓低的嘲笑聲,以及大臣們的竊竊私語,好似有無數根手指在對著她的脊梁骨戳戳刺刺……
陳燕鴻濃妝艷抹的小臉上陣青陣白,暗自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略帶委屈的開口道:
「臣妾、臣妾才沒有那個意思……」
但皇太后才懶得理她,已經兀自招呼著自家的兒媳兒子們轉身回宮。
大臣們趕緊亦步亦趨的跟上。
餘下的妃嬪們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派出一個代表走上前來,對著陳燕鴻輕聲的安撫道:
「皇貴妃娘娘莫要生氣,太后也是為了陛下好,等陛下休息好了,自然會去看娘娘的,不若咱們現在先回宮?」
台階已經遞過來,她不順勢下去孤零零的被丟在這裡將更加難看。
陳燕鴻眼睛內閃爍著惡毒的光芒,回頭看著被皇帝百般輕憐蜜愛的護在身邊的麗妃,尖銳的指甲直掐手心,再三忍耐,才強忍著沒有衝上前去將那個賤人一把掐死,聲音極其壓抑而低沉的應道:
「好,回宮。」
宮門重重,宮道長長。
陳燕鴻等人很快追上了大部隊,綴在了安如晦和葉離枝的身後。
看著葉離枝快要足月快要生產的肚子,再看看她連走路時都不忘一手扶著腰一手撫摸肚皮,好似在炫耀般的動作,怒火如龍捲風般帶走了她全部的理智,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道:
「麗妃可真是有臉呢,在外頭和別的男人鬼混夠了,就把野種帶回宮來,趁著陛下生病時將陛下照顧的好了,哄的陛下開心了,這野種自然而然也跟著你一道被留下了,成了皇室子嗣,盡享榮華富貴,麗妃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呢!」
她的聲音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至少,前前後後該聽到的人,幾乎都聽到了。
葉離枝的腳步一停。
她身旁的安如晦已經狠狠的皺起了眉頭,轉身,剛要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家愛妻已經行動先於他的嘴動,邁著不疾不徐的步伐來到了陳燕鴻的面前。
與身形高佻娉婷的陳燕鴻相比,葉離枝矮了一截,可是那份沉穩凝定的氣勢,卻是遠遠凌駕於對方之上。
陳燕鴻不甘示弱的將尖俏的下巴一抬,譏笑道:
「怎麼,麗妃敢做不敢當,是來求本宮嘴下留情的麼?」
葉離枝嘴角一揚,沒等陳燕鴻看清她臉上的表情,不祥的風聲便乍然而起,『啪』的一聲,結結實實的終止在了陳燕鴻的臉上!
她『啊』的尖叫一聲,一時沒有防備下被那驚人的力道扇的跌坐在地,還未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火辣辣的痛楚已經爭先恐後的襲上了她右邊的臉頰。
周遭的人皆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葉離枝看著自己發紅的掌心,怔愣了一秒,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都幹了什麼,但是心裡卻突然有種說不出的痛快。
「枝兒!」
身後突然響起安如晦的聲音,葉離枝的眸光一黯,所有不堪的回憶捲土重來!
——安如晦親自抱起陳燕鴻離她而去。
——安如晦為了陳燕鴻,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跳下結冰的河水,而轉頭離開。
——陳燕鴻身體不適,安如晦請去所有的太醫為她看診。
……等等等等,每一個畫面,都帶給她撕心裂肺般的痛與恨。
這次呢?
是不是會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丟下她,去安慰和愛護另一個女人?
葉離枝站在原地,卻感覺自己好似站在了地獄。
聲音落下,背後的腳步聲漸漸近了。
原本準備抬頭髮威的陳燕鴻看到快步趕來的安如晦時,突然間改變了主意,就勢伏在地面上,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模樣可憐至極。
明顯在等待著她的皇帝陛下前來安撫和幫她出氣。
安如晦趕過來,腳步卻在到達葉離枝的身邊時就停了下來,握住她那隻剛剛打過人的小手,看著發紅的掌心,心疼不已道:
「怎的還需自己動手?周遭有的是宮人,隨意遣一個來用便是,再不濟,還有朕呢。」
他用雙手捧著葉離枝的手,視若珍寶的問道:
「疼不疼?朕讓太醫送些藥膏來給你抹抹吧。」
「不必。」
葉離枝卻是冷漠的抽回手,轉頭重新看向陳燕鴻,緩慢而平靜的警告道:
「這樣的話,我以後,不想聽到第二次。」
陳燕鴻看著站在葉離枝的身邊,而對她這個被打的可憐人置若罔聞的陛下,徹底懵了。
寧貴妃適時的走上前來,幫她說話道:
「麗妃,你身為一個妃子,卻對皇貴妃娘娘大打出手,是為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葉離枝眉梢一吊,眼角一斜,明淨澄澈的杏兒眼竟是說不出的妖嬈懾人,看的寧貴妃莫名一陣背脊發涼,硬生生在她毫無感情的注視下下意識的倒退了一步!
她嗤道:
「污衊皇家子嗣為野種,難道皇貴妃就不是在以下犯上麼?」
寧貴妃梗著脖子道:「你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你肚子裡的孩子就是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