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點忘記,他的枝兒,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啊。
縱然她有勇有謀,聰慧機敏,在他面前,也永遠只是他的妻,需要他的關心和愛護,懼怕他的離心與疏遠。
把自己推向別人的同時,她的心裡,恐怕也是不好受的吧。
安如晦輕嘆一聲,在葉離枝滿眼不解的注視下,心疼的在她額上重重的親了一記,道:
「好枝兒,我錯了,以後我只對你一個人好,只聽你一個人的,好不好?而且……」
他低頭,目光認真的看著她道:
「若我是輕易便被那欲|望支配的人,便不配坐在這個位子上,更不配去愛你、並得到你的愛了。」
葉離枝陷入一片『我說什麼了而他特麼又在說些什麼?!』的困擾之中。
天知道她的冷嘲熱諷怎麼換來的卻是對方的真心剖白,還有,一個充滿憐惜意味的……吻?!
葉壞人表示無法理解。
安如晦坐起身來,壓力連同他所帶來的陰影一併退去,溫柔與光明重新籠罩住了她,讓她一時有些怔愣。
安如晦嘆氣道:
「我早就說過將那些女人處置的處置,趕走的趕走,不過因為你想要親自動手才將她們留了下來,卻不想你會受她們的影響如此之大,再被她們的閒言碎語這樣教壞下去,小心我將她們一併處理了。」
會跟葉離枝說什麼『皇上不能由她一人獨占,該與別人分享』的謬論的人,除了那群無所事事的長舌女之外,還能有誰?!
安如晦用膝蓋想也能想的出來。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葉離枝居然會真的將她們的話聽進心裡,給他送人過去。
皇帝陛下表示:寶寶不開心,寶寶有小情緒了!
不過這也從側面顯示,那個因他的『背叛』而造成的心結,仍綁在葉離枝的心裡,不曾解開。
——讓她再也無法毫無芥蒂、敞開心懷的與他相愛,不受任何外界影響。
聽到他的話,葉離枝暗自冷笑一聲,不以為然的想:處理了這一批女人,自然還會有下一批進來。
再說,這個男人是如此的『溫柔多情』,再怎麼狠心也不可能將得罪過她的那些人都殺了,讓她怎麼甘心就眼睜睜的看著她們被安如晦放走?
要想走,可以。
先脫下一層皮來再說罷!
「我以後不會再給你塞人就是了,」葉離枝佯裝乖順的應道:
「而且,這點小事,就不勞陛下操心了。其實也不算都是她們的影響,妾身自己也覺得……」
「覺得什麼?」
平平淡淡的一句反問,卻讓葉離枝莫名一陣心驚肉跳,硬生生的將原本的那句『覺得您也需要美人補補身子』給咽了下去,換成了:
「覺得陛下雖深愛著妾身,卻恐怕終究難以抵擋美|色的引|誘,心有隱憂之下,這才膽敢出手試探一番了。」
安如晦這才重拾笑容,問:「結果可令你滿意?」
葉離枝撇嘴:「差強人意。」
在她的預想中,安如晦應是默默地接受了那些女人,事後又跑來虛偽的對她深情告白,外加對她大肆表揚一番的。
如此,才符合在她認知中的他的『本性』,不是麼?
皇帝大人卻將她的回答當成了言不由衷,也不在意,聲音溫醇而帶著幾許撩|撥道:
「過來。」
「幹嘛?」葉離枝瞬間警戒,這個表面君子內心邪惡的傢伙,該不會真的想把自己折騰到對他求饒吧?!
安如晦理所當然的道:
「朕那麼愛你,你卻還要對朕的真心百般試探,讓朕好生傷心,作為道歉,難道你不該補償朕點什麼嗎?」
葉離枝理虧又無語的問:
「……補償點什麼?」
皇帝大人伸出一根修長筆直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秀致的薄唇。
葉離枝閉上眼睛裝死。
安如晦見狀,摩拳擦掌的笑道:「看來娘子更喜歡為夫主動一點、粗暴一點的對待你啊……」
葉離枝詐屍似的翻身而起,一下欺身上前,將皇帝大人撲倒在柔軟的床褥上,低頭便是一記……再敷衍不過的嘴唇碰嘴唇。
安如晦本想趁機逮住對方再盡情的非禮一番,誰知,一樣帶著體溫的小物事卻砸在了他的下巴上。
「這是什麼?」
他不解的抬手,抓住那東西拿起一看,卻發現上頭的紅線正纏繞在自家愛妻的脖頸上。
葉離枝也跟著低頭,看到那東西時,不甚在意的一笑,應道:
「別人送的。」
「誰?」
葉離枝聳肩道:
「人家肯交出靈草來救你,怎麼可能沒有一點交換條件?」
安如晦立刻就明白了她說的是誰,不禁揣測道:
「莫非……這是他送給你的『定情信物』?交出靈草的同時,也強迫你收下他的『一片真心』?」
葉離枝點點頭,算是默認。
皇帝大人捏著那顆暗紅色的石頭仔細的端詳了許久,對情敵以及情敵的東西毫不客氣的貶低道: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看起來就像一顆路邊隨處可見的破石頭,只不過穿了根紅繩,就真當自己是首飾了?」湊近聞了聞,什麼味道也沒有,不禁更是鄙視道:
「我猜它的真身一定就是顆石頭。看來鳳揚王自從兵敗以後,也落魄了,連『定情信物』都這般的拿不出手。」
葉離枝被他毫不掩飾的嫌棄表情逗笑,然後補刀道:
「鳳情說,這是一塊能夠讓我拋棄你、愛上他的石頭,是緣分石。」
安如晦點點頭,接著道:
「看來鳳揚王不僅落魄了,連腦袋也出現了問題。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和莫名其妙的東西,大概也就只能拿去騙騙那些純情少|婦,可斷不會騙到我聰明伶俐、聰慧絕頂的枝兒,對吧?」
葉離枝趴在他的胸膛上,露出猶豫神色。
安如晦放下石頭,抬手摸摸她的狗頭,笑得十分危險的道:
「一孕傻三年?我的枝兒不會真的被他騙到了吧?」
『我的』兩個字讀的十分用力。
葉離枝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將腦袋親昵的枕在了他的肩頭上,心中關於感情的那一片區域,卻是一片水霧朦朧的模糊,好像被誰故意給遮住了一樣。
讓她一遇到和感情有關的問題或事,就迷惑不已,無所適從。
安如晦自然而然的攬住她側躺的腰身,誘哄的在她耳邊低語道:
「這東西這麼丑,不如摘下來,扔了吧,反正他也看不到,更不會知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