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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楠擺擺手:「行啦,你快去忙吧。回了給我電話。我今天正好在江城處理點事,晚上送你回去。」
「好。」南初的聲音停了下。
王楠的車子很快就開走了。
南初沒回公寓,在原地站了一陣。
王楠一路上和自己說的話,就這麼不斷的在南初的腦海里攪著,怎麼都沒辦法找到一個平衡點。
許久,南初回了公寓,換了一身黑色的洋裝,而後叫了車,就直接去了墓園。
去墓園的路上,南初一言不發。
——
墓園。
南初付了錢下了車,壓低帽檐,朝著墓園裡走去。
南建天和沈璐的後事,是易嘉衍後來處理好的,沈灃自然不可能管這個事,那時候的南初自顧不暇,也不可能再管。
而陸驍更是不可能。
這五年期間,南初沒來,是易嘉衍有經過江城,就會來看一看。
所以,南建天和沈璐,要不算太寂寞。
加上沈璐本身的身份,每年都會有死忠的粉絲給沈璐掃墓。
南初深呼吸後,這才朝著墓園裡走去,和守墓的管理員說了後,管理員微微楞了一下,下意識的看著南初。
南初的帽檐著的很低,加上口罩和素顏,並不能第一時間被認出來。
管理員是很認真的打量一陣:「你是死者的家屬嗎?」
「是。」南初應聲。
「你們家大概是我見過常來人的了。」管理員忍不住嘮叨了幾句,「那個女的好像是明星,來的人來來去去的,但是這兩年也少了,只有零星幾個。唯獨一個男的,每年這時候都會固定在這裡三天。」
「什麼?」南初一愣。
「你不知道?」管理員更奇怪了,「那男的,長得好看,個子很高,我總覺得面熟呢,但是想不起來,每次來都很禮貌。除去固定的節假日,這三天,他會一直呆在墓園裡,早出晚歸,把墓園打掃的乾乾淨淨的,而後很長的時間站在那,什麼也不說。」
這話,讓南初的心裡咯噔了一下。
直覺的,南初認為那是陸驍。
但這樣的想法,卻讓南初覺得可愛,真的是陸驍的話,為什麼當年陸驍還要做那樣的事情,做了之後是良心不安在贖罪嗎?
南初從來不認為,陸驍是一個會贖罪的人。
「你要不要進去?」管理員見南初不動了,催促了一聲。
南初回過神:「我進去。」
管理員點點頭,給開了門,南初這才朝著墓地走去。
結果,還沒靠近南建天和沈璐的墓地,南初就已經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還是黑西褲白襯衫,戴著墨鏡,就這麼安靜的站著。
一動不動。
真的是陸驍。
南初錯愕了片刻,想也不想的轉身拔腿就要朝著墓園外跑出去,結果,陸驍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南初。
他楞了下,立刻就追了上去。
一個跑,一個追,管理員都驚愕了下,完全沒能反應過來。
「南初。」陸驍叫著南初的名字。
他真的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南初。
每年陸驍都來,但是每年都沒遇見過,陸驍知道,自己最初的初衷無非就是想見到南初,但後來,給南建天和沈璐掃墓似乎成了習慣。
不是不再憎恨南建天這個人。
只是成了一種習慣。
對著自己曾經最不順眼的人,說著南初的事,從小到大,事無巨細。
用這樣的方式,把南初深深的刻在腦海里,就算有一天,他可能失憶了,但是陸驍卻堅信,他可以忘記所有的人,唯獨不會忘記南初。
直至生命消亡的那一天。
南初哪裡跑的過陸驍,三兩下就被陸驍追了上去,南初越發的慌張,拼命的掙扎,陸驍一個不注意,南初再一次的閃躲出去。
墓園的位置,在江城郊區山清水秀的地方,已經靠近臨市的交界處。
車速自然也不會慢。
「小心點!」陸驍看見南初沒頭沒腦的衝出去,臉色都跟著白了一下。
他想也不想的就把南初給拽了回來,一個反身,把南初護在懷裡,摩托車的速度極快的從陸驍的邊上開了過去。
車後座綁著的東西,刮破了陸驍的皮膚,鮮血滲了出來。
「你——」南初是真的被嚇到了。
陸驍卻絲毫不在意,看著南初:「跑什麼?」
南初不吭聲。
「看見我,所以跑了?」陸驍繼續問,「來墓園不是要給南建天和沈璐掃墓的,現在跑掉算什麼?」
「」
陸驍看了南初一眼,見南初不說話,陸驍也不介意,牽起南初的手,就朝著墓園重新走了進去。
一邊走,一邊說:「你不想看見我,我可以離開。但是沒必要因為我在,你就不去了,畢竟也五年沒回來了,不是嗎?」
南初始終很被動。
倒是陸驍說著,頓了頓,然後笑了:「是五年兩個月又18天。」
南初徹底的驚愕了,不敢相信的看著陸驍。
陸驍笑,倒是沒再繼續解釋什麼。
而之前被尖銳的東西劃破的肌膚,一直沒處理,鮮血滲透了白襯衫,看起來有些滲人,傷口乾涸了,卻怎麼都顯得觸目驚心的。
「你」最終,南初就只能壓抑的開了個頭,接下來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陸驍低頭看著南初,也沒開口,倒是利落的交代管理員準備東西。
管理員和陸驍很熟悉,立刻低頭準備起掃墓需要的東西,而後遞到了陸驍的面前。
忍不住,他又看了一眼:「這是您太太嗎?」
「是。」陸驍不否認。
管理員絮絮叨叨的說著:「太太,您命真好,現在能做到這樣的男人沒幾個啦。我在這墓園裡都呆了二三十年了,男人能這麼認真的,不多了。」
南初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
「哎呀,這手怎麼弄成這樣了。」管理員看見陸驍的傷口,驚呼一聲,「快要處理下,不然回頭要出問題的。」
說著,管理員遞了白紗布和簡單消毒的東西給南初:「你做老婆的,不會這點事都不會吧。」
說完,管理員把東西直接塞南初手裡,轉身就被人叫走了。
南初尷尬的站在原地。
陸驍看著南初:「沒關係,我回頭處理就好,你先進去吧。」
「你」南初僵了下。
「還是你要幫我處理?」陸驍挑眉反問。
南初不應聲,攥著紗布的手緊了緊,然後再看著陸驍,安靜了片刻,很生硬的說著:「你把手伸出來。」
陸驍從善如流,手臂就這麼放在南初的面前。
南初低著頭,讓人看不出情緒,但是仍然快速的給陸驍處理了傷口,簡單的消毒後,紗布包了幾圈,雖然有些難看,但是比起之前裸露在外,是好上太多。
陸驍一動不動的看著南初,那眸光變得繾綣而溫柔。
薄唇微掀,笑意怎麼都藏不住,直達眼底。
「好了。」南初生硬的說著。
陸驍嗯了聲,很自然的牽起南初的手朝著墓園內走了進去,南初知道反抗沒用,也懶得掙扎。
陸驍倒是把南初帶到南建天和沈璐的墓前,就很安靜的轉身離開,並沒打擾南初。
南初一愣,下意識的用眼角的餘光看著陸驍。
陸驍高大的身影帶了幾分的倨傲,走到了墓園外,很自然的點燃了一支煙,就這麼站著,低頭抽著煙。
菸頭星星點點的光亮,沒一會就徹底的煙霧繚繞起來。
南初好半天才回過神,看著墓碑上南建天和沈璐的照片,一言不發。
墓園很乾淨,被人仔仔細細的打掃過,上面連灰塵都找不到,擺在墓碑前的鮮花都是新鮮的,和自己空手而來比起來,她是寒磣的多。
南初緩緩的蹲了下來,很久都沒說話,就只是這麼安靜的看著。
許久,南初才說:「我回來了——」
她不知道蹲了多久,從最初的沉默,到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這五年在學校發生的點滴,但是決口不提五年前那一段最為慘烈的記憶。
這是南初的性格,從來報喜不報憂。
縱然,她知道,南建天和沈璐,其實什麼都清楚。
一直到太陽升到正午,清晨的涼意不見了,陽光落在身上,帶著陣陣滾燙的感覺,南初才站起身,腳已經跟著發麻了起來。
「爸,媽,下次我再來看你們。」南初認真的說著。
而後,她對著墓碑深深的鞠躬,這才轉身朝著墓園外走去。
結果——
南初一轉身,就看見了仍然站在原地的陸驍,一動不動的。
在南初轉身的瞬間,陸驍也感應到了,他抬頭看了一眼,就掐滅了手中的菸頭:「好了?」
南初沒說話。
陸驍也不介意,很自然的朝著南初走了過來。南初下意識的閃躲,陸驍的手微微落了空,他看了一眼,倒是沒再為難南初。
兩人面對面站著。
許久,南初抬頭:「為什麼?」
「什麼?」陸驍楞了下。
然後,他反應過來了,低低的笑了笑:「大概老婆不負責,所以身為老公就要替老婆做這些事了。不然我可能不會來。」
南初安靜了下,沒說話。
倒是陸驍,那眼角的笑意越發的沉,甚至帶了幾分的自嘲:「不過呢,我最初的目的也就是想在這裡遇見你,只是沒想到,從來沒遇見過。後來就成了習慣,大概是恨南建天把,所以把最糟糕的事情都要和他吐槽,久了也就成了習慣了。」
陸驍連理由都懶得找,說的再直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