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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有點事,先走了。早餐我已經弄好了,在電飯煲里,你和美心熱一下吃。美心有時候會有小脾氣,不要縱容她,該強硬的時候要強硬,不然你要被美心弄的沒辦法的。】
簽名是韓啟堯。
韓啟堯的字很好看,行雲流水一樣。
當年在手術同意書的醫生簽名處,韓啟堯簽字的時候,南晚就對他的字是記憶深刻,那時候,也從來沒想過,多年後的今天,她還有機會再看見韓啟堯的字。
這種感覺,說不上來,言不清道不明的。
南晚把紙條抽出來,放好,就走到電飯煲里,裡面的粥還是溫熱的。
這是不是意味著昨天晚上,韓啟堯是在公寓過夜的?
忽然,這樣的想法,就讓南晚面紅耳赤的躁動了起來。
和韓啟堯在同一個空間裡,總是覺得曖昧的多。
這樣的感覺,讓南晚硬生生的覺得,他們就是一對老夫妻,相處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就算是隻言片語也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忍不住,南晚的眼睛彎了彎,嘴角的笑意怎麼都藏不住。
在南晚把早餐熱好以後,韓美心也已經自動醒了過來。
那張精緻的小臉里,總有幾分睡不醒的感覺,大眼眨巴眨巴的,就這麼衝著南晚甜甜的叫著:「南醫生——」
南晚忍不住抱住韓美心,重重的親了親:「美心,我最喜歡你了。」
韓美心軟糯的聲音傳來:「我也最喜歡南醫生了。」
南晚拿額頭蹭了蹭韓美心的額頭,這才說著:「刷牙洗臉了嗎?好的話,我們準備吃早餐了。」
「好了。」韓美心點點頭,算是清醒過來了,再看見桌上的早餐的時候,「哇,南醫生,一夜之間你廚藝進步了哇。」
「不是我做的哦。」南晚很老實的搖頭。
韓美心恍然大悟:「是爸比。爸比昨晚住在這裡了嗎?」
南晚點點頭:「但是現在爸比以前走啦。」
韓美心忽然狡黠的笑了笑:「南醫生,你是不是喜歡我爸比?」
南晚:「」
那是一種被小朋友看穿的不自在的感覺,但是卻又不好意思在韓美心的面前表現什麼。
韓美心一臉的恍然大悟,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轉移轉移了話題:「南醫生,我餓了呢。」
「來吧,那吃飯吧?」南晚鬆了口氣。
韓美心乖巧的點點頭。
兩人就這麼靠著餐桌,安靜的吃著早餐,南晚吃完的時候,韓美心還剩下一點,南晚並沒催促,耐心的等著。
忽然,南晚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看著來電,很快的接了起來,那聲音里呆了一分止不住的雀躍:「韓大哥。」
「吃完早餐了嗎?」韓啟堯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
「剛吃完。」南晚實話實說。
好幾次,南晚都想主動找話題,但是最終,南晚卻是被韓啟堯的話題帶著走,每一次想開口,都讓南晚覺得太刻意了。
就好似要刻意做些什麼一樣。
越是這樣的想法,反而越是拘謹了起來。
結果就是不了了之。
現在,也依然如此。
韓啟堯嗯了聲:「會開車嗎?」
「會。」南晚有問有答,「在美國上課的時候,住的地方還是離學校有點距離,後來就開車了。」
「你剛回來大概是沒車的。我讓人把車送過去了,你開著接送也方便一些。」韓啟堯這才開口說著。
南晚一怔,這人繼續說:「美心雖然看起來和正常的孩子無異,但是還是儘量不要在人群那麼密集的地方,很容易出事情。所有個車,你們比較方便。美心看見你開車,就不會提太多要求了。」
所有的解釋合情合理的,完全找不到任何反駁的點。
「我知道了。」南晚安安靜靜的應聲,也沒反駁。
韓啟堯安靜了一陣才繼續說:「卡給你,是讓你用的。我不喜歡女人花錢,嗯?」
南晚很輕的嗯了聲。
「如果車子開的不太好,或者害怕江城這麼密集的車流的話,打電話跟我說,我讓司機過去接送你們,這樣我也放心一些。」
韓啟堯又仔細的交代著。
南晚仍然是應著,並沒太多話。
韓啟堯像是習慣了南晚的反應,倒是沒說什麼,交代了幾聲,就掛了電話。
倒是南晚拿著手機,很長時間沒說一句話。
她知道,韓啟堯是在關心韓美心,畢竟韓美心是他的女兒,但是,南晚很清楚,韓啟堯這樣的關心,只會讓自己覺得,她也是被連帶關心的那個人。
那種錯覺,會越來越明顯。
或許,是不是有一天,她也可以超出本分的想,其實韓啟堯也是有那麼點在意自己的,而不是最初的愛屋及烏呢?
許久,南晚深呼吸,這才收好手機。
韓美心也已經吃完飯,背好自己的小書包,一本正經的在門口等著南晚了。
見到南晚拿起包朝自己走過來的時候,韓美心的眼睛亮晶晶的,南晚挑眉,沒主動開口,在等和韓美心說話。
就這樣,一直到了樓下,韓美心才賊兮兮的說著:「南醫生,今天我們可以不可以還坐地鐵去啊。」
「好像不行也。」南晚很無辜的一攤手,「你爸比早就猜到你的想法了,所以他把車子都給我送來了,只能讓我開車送你。」
韓美心:「」
「乖。」南晚見韓美心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最終笑出聲,「你爸比是為你好,你這樣是不太合適去人群過於密集的地方,容易出事的。聽話好不好。等不是高峰期的時候,我再帶你去坐地鐵,坐公交,行不行?」
南晚理解韓美心。
那是一種急於飛出牢籠,奔向自由的感覺。
韓美心微眯起眼:「真的?」
「真的。騙你是小狗。」南晚和韓美心拉鉤。
韓美心這才點點頭,乖巧的上了車。韓啟堯很貼心,安全座椅也準備好了。這車也並不是平日韓啟堯開的車,而是一輛小巧的mini。
接送孩子,女士開,剛剛好。
7點45分,南晚把韓美心送到了幼兒園。
7點58分,南晚已經走進辦公室。
忙碌的一天,又已經開始了。
——
五日後——
南晚忙的暈頭轉向的。
門診,因為南晚不隨便開藥,下藥準確,很短的時間內就成了瑞金極為受歡迎的兒科醫生。
所以,每天的門診都不能按時完成,最起碼都要拖延半小時到四十分鐘。
除此之外,南晚的認真和仔細,也讓醫院的主刀醫生們大為的喜歡,只要是相關的手術,他們都喜歡帶著南晚,甚至也已經願意讓南晚親自操刀處理一些簡單的事情。
南晚的時間幾乎變成了24小時連軸轉。
因為在醫院結束後,她還要匆匆趕到幼兒園接每天被留下來參加培訓班的韓美心。
每一次看見韓美心被老師牽著,站在門口孤零零的一個人,南晚就覺得格外的愧疚,但這樣的情況卻又無法改變。
於是南晚拼了命的給韓美心所有她能給予的東西。
就算是做飯這樣南晚根本不太可能會的事,她也努力的學,在韓美心睡著後,對著app一次次的坐做,一直到可以吃為止。
而這段時間,韓啟堯很忙。
沒有信息,更不用說電話了。若不是韓美心在南晚這,南晚真的都要覺得,當時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韓啟堯就是曇花一現。
都是自己的夢境。
而南晚明明有韓啟堯的電話,卻也始終不敢給韓啟堯打電話,生怕聽見這人冷漠的聲音,就算她明明有韓美心可以當做藉口。
最終,抑鬱的人,不過就是南晚自己。
終於,在這樣連軸轉的高強度里,南晚成功的發燒了。
南晚發燒,還是韓美心發現的。
韓美心在飯後沒見到南晚,奇怪了下,房間裡也找了一圈,仍然沒有南晚的身影,這才讓韓美心著急的打開了原本南初的房間。
很快,韓美心找到了在大床上躺著的南晚。
「南醫生。」韓美心叫著南晚。
南晚的面色很難看,自己是醫生,她太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她捂著嘴巴,沙啞著聲音說:「美心,你出去,我生病了,會傳染你。等我好點了,我來找你,可以嗎?」
一邊說,南晚止不住的咳嗽,那臉色青白交錯的,看的有些讓人覺得莫名的恐慌。
韓美心明顯被嚇了一跳:「南醫生——」
南晚的咳嗽聲更明顯了,自從手術後,心臟基本不曾出現過這樣的疼痛,而如今,因為咳嗽,一陣陣的絞著。
但是,南晚卻不願意讓韓美心擔心,虛弱的朝著她勉強的笑了:「別胡思亂想的,乖,你先出去,一會我吃個藥就沒事了。」
「我不信——」韓美心眼眶紅了。
「美心——」南晚不想再多說話。
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更明顯了,自己是醫生,南晚太清楚自己的情況不太好,現在她要做的事情是去醫院。
韓美心搖頭:「我給爸比電話,爸比會來的。爸比是醫生。」
南晚想阻止韓美心,她知道,自己這幾年只要陷入發燒就是這樣的情況,吃退燒藥起效很慢,但是再熬過最難熬的頭三天後,燒就會退乾淨,後面的咳嗽,老實吃藥就會好,只是拖的時間很長。
但最終南晚沒阻止韓美心。
韓美心的身體情況,也不適宜和自己在一起,她想,韓啟堯聽見這樣的情況,肯定也會帶韓美心離開。
是不是這樣的話,就再也看不見韓美心了?
這樣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但南晚已經無力掙扎,韓美心早就轉身跑了出去,隔著房間敞開的門,她的意識開始有些迷離,斷斷續續的聽見的是韓美心的哭泣聲。
「爸比,你快來。」韓美心抓著手機,不斷的抽泣,「南醫生病了,病的很嚴重,我好害怕」
南晚聽不見韓啟堯說了什麼,只見到韓美心很快掛了電話。
再後來,南晚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藥效加上發燒,讓她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
南晚醒來的時候,渾身汗涔涔的。
她知道藥效生效了,起碼這一波的燒已經退了下去,在清醒後的片刻,南晚立刻掙扎的起來,韓美心還在公寓內。
結果,在南晚掙扎的坐起來的時候,才看見自己的手背上插著枕頭,建議的輸液架就在自己的邊上。
她楞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過神,就已經看見韓啟堯高大的身影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韓大哥——」南晚微微錯愕,「你怎麼來了。」
韓啟堯沒說話,快速的把因為南晚掙扎,而逆流的血液給處理好,這才很沉的看著他:「為什麼生病不給我電話?」
南晚:「」
「我說過,有事給我電話,你都當沒聽見是嗎?」韓啟堯的口氣冷硬了起來。
「」
南晚始終沒說話。
她一直理解的有事給這人電話,是指韓美心的事,畢竟,她對於韓啟堯而言,也就只不過一個
呵呵,南晚發現,自己完全沒辦法定義自己在韓啟堯邊上的位置。
因為總是那麼尷尬的存在。
見南晚不說話,韓啟堯只是這樣看著她,許久才開口:「你身為醫生,不是應該要對自己的情況很了解?你不知道不是每次吃完藥等退燒就可以的?何況,你現在的情況,你不清楚嗎?還在家裡?」
南晚被訓的說不出話。
「要不是美心給我電話,你準備什麼時候去醫院?這個燒退不下來,你要怎麼辦?」韓啟堯真的是又氣又急。
接到韓美心電話的時候,韓啟堯正準備開會。
和徐家的合作,也要徹底的結束,為這幾年來的聯姻劃下最後的句話。
結果,卻在這個時候,美心給自己打來電話,說南晚病的很厲害。當時的韓啟堯,根本沒有任何的思考的時間,直接把會議丟給自己的副總,就第一時間開車趕到了公寓。
只不過幾天不見,南晚就能把自己整出事情來。
韓啟堯真的不敢想,在美國的那幾年,南晚是怎麼折騰過來的。
因為他後來調查過,也很清楚,陸驍的人和醫療團隊在南晚的情況穩定後,就已經撤離了,也是南晚的要求。
這樣的想法,讓一路上,韓啟堯都百爪撓心。
一直到看見南晚,還要被南晚的情況嚇哭的韓美心。
甚至,韓啟堯只是微微安撫了下韓美心,就已經直接走進房間,查看了南晚的情況,一直到給南晚配好藥,看著南晚退燒出汗,韓啟堯才真的放下心來。
「我——」南晚是被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韓啟堯見狀:「我弄了粥,你先喝。」
他的口氣已經緩和下來了,沒之前的冷硬。
南晚委屈的嗯了聲,也沒說什麼,這期間,南晚的手機響了起來,因為忽然而來的發燒,南晚還沒來得及和醫院請假。
今天早上,還有一個手術要旁觀。
自然,找不到人,就會給南晚打電話。
結果,這個電話卻不是南晚接起來的,而是韓啟堯接起來,韓啟堯的聲音極為的公式化:「我是韓啟堯。南晚發燒了,不適合進手術室,暫時停診,輪休。等退燒了再去上班。」
韓啟堯開口了,誰還敢多說什麼,立刻畢恭畢敬的掛了電話。
雖然現在韓啟堯不在瑞金,但是不代表韓啟堯在瑞金沒任何的影響力,更不用說,瑞金本來就是韓家的。
倒是南晚看著韓啟堯給自己接了電話,那種表情是瞬間瞠目結舌:「韓大哥,你」
「我去拿粥。」韓啟堯很隨意的把手機放到了一旁,而後就轉身走了出去,不怎麼理會南晚。
南晚吧唧了下,也不說話了,那種口乾舌燥的感覺,真的讓她動彈不得。
結果,韓啟堯出去不到幾秒,就已經倒了一杯溫水進來:「先把水喝了,別脫水了。」
「謝謝——」這兩個字,都說的艱澀。
韓啟堯嗯了聲,沒說什麼,這才轉身走出去,等南晚喝完水,韓啟堯已經端著粥走了進來,很安靜的坐在南晚的邊上。
南晚一怔,始終沒說話。
她的右手在輸液,根本不可能抬起來,那這粥
結果,還沒來得及多想,韓啟堯已經很自然的舀了一勺粥放在南晚的嘴邊:「我已經涼好了,把粥先喝了。」
南晚抿著嘴,韓啟堯也沒鬆手。
和韓啟堯僵持的結果就是南晚主動放棄,她微微張了嘴,一勺溫熱的粥就剛好送到她嘴裡。
有些羞澀,也有些緊張。
但最終也就是在這樣的氣氛里,韓啟堯一勺勺的把粥餵完了。
一碗粥並沒多少。
南晚搖頭:「我已經吃飽了。」
韓啟堯沉了沉:「你太瘦了,以後要把你養胖一點。」
南晚一怔,肌膚瞬間就滾燙的燒了起來,這話,何止是曖昧,就好似在兩人現在的關係上,微微拉開了一個口子。
可是,卻怎麼都沒辦法突破。
而南晚的反應,韓啟堯並沒在意,調整了輸液的速度,而後端著空碗走出去。
南晚總覺得自己什麼都不說也不好,她安靜了下才問著:「美心呢?」
「我已經送去學校了。」韓啟堯很淡的說著,「今天周五了,明後天是周末,沒上課,她想去學校的周末營,我同意了。」
「可是,美心的情況——」南晚皺著眉頭,並不是很贊同。
「不是運動類型的周末營,是手工作業,所以並不存在任何問題。何況,老師也知道美心的情況,會很注意。孩子大了,總是要出去獨立生活,不能一直圈養在身邊。」韓啟堯說的直接。
南晚低頭,嗯了聲,沒說什麼。
她總是沒辦法做到像韓啟堯那麼的直接,這樣的擔心還是不可避免的。
忽然,她的下巴就這麼被捏住,半強迫的看著韓啟堯:「美心現在的情況比你好的多,你首先要做的是,讓自己好起來。何況,她不去周末營,回來的話,和你交叉傳染嗎?」
南晚:「對不起」
她是真的很無能。
才和美心相處這麼點時間,就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
結果——
南晚微微一怔,這人帶著薄繭的大手就這樣撫摸著自己的臉頰,那眸光顯得繾綣溫柔,但就只是一句話都沒說,那就的看著韓啟堯。
這樣的氣氛,有微微的曖昧和僵持。
許久,是韓啟堯打破了這樣的沉默:「乖,別胡思亂想的,和你並沒任何關係。真要說對不起的話,應該是我說。」
韓啟堯的聲音,很沉很沉:「你的身體情況,我也沒顧及到,就這樣把美心丟給你,也沒給你找任何的幫手,這是我的失誤」
「沒關係。」南晚說的很快,生怕韓啟堯要讓韓美心回去,「生病就是一個意外。」
韓啟堯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南晚被笑的越是不知所措:「你笑什麼!」
「你很怕美心離開?」韓啟堯問的直接。
南晚侷促了下:「你不是很忙,美心一個人在家,還不如在我這。」
「嗯。」韓啟堯倒是大方的笑了笑,沒戳穿南晚的那點不好意思。
南晚的腦袋越低越下,而韓啟堯的手也已經鬆開了,朝著臥室外走去,一直到臥室的門再一次的被關上,南晚的心跳仍然很快。
這是意味著,她和韓啟堯是兩人單獨在公寓裡?
但是她想,韓啟堯應該會離開的吧,畢竟韓美心也已經安排好了。
可是仍然昏昏沉沉的腦子,讓南晚沒辦法多加思考,在填飽了肚子後,她再一次成功的昏睡了過去。
——
這一次,南晚醒來,已經是入夜了。
手背上的針頭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也不再滾燙,變成了正常的溫度。
這大概是這幾年來,第一次發燒能退的這麼徹底。
那種汗涔涔的感覺,很清楚的告訴南晚,不會再捲土重來了。
看來還是自己學藝不精,可以應付孩子的情況,卻怎麼都沒辦法應付自己的情況,和韓啟堯比起來,她就像一個新生兒一樣的幼稚。
而屋內,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