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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朵花的選擇,的確彰顯出鐵世雄的智慧,但這並不能讓葉星完全相信葛隨風。文字谷 www.wenzigu.com
他一邊舔舐著虎爪,一邊問道:「所以呢,你當上了掌門,為何還要搶走戴玉兒?」
「迎娶玉兒,這是我最對不起鳴雷的事,但我至今不悔!」
葛隨風露出愧疚的神色,但這並不能贏得秦十六的原諒。
咔嚓!
秦十六猛地握拳,掰斷了椅子的扶手:「葛隨風,你最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當然。」葛隨風點頭道。
……
故事繼續。
鐵世雄是果決的人,當他決定立葛隨風為掌門的時候,對鐵家動刀的日子也到了。
那一夜,火光、刀光、血光並起。
伴隨著屠刀落下,鐵家唯二的宗師武者隕落,一流武者隕落無數,於是籠罩在萬劍宗頭頂的陰影——鐵家,衰敗。
這一戰,累積了鐵世雄三十年的心血,也是一個集英雄和梟雄於一身的男人,最後的瘋狂。
鐵家敗了,敗給鐵世雄,不冤。
計劃,還在實施。
按照鐵世雄的計劃,他會攜滅掉鐵家的威勢,在第二天,正式將掌門之位傳給葛隨風。
那時候,誰敢不同意,便是鐵家的下場。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鐵世雄在鐵家滅亡的當夜……病逝了。
葛隨風有些悲痛,有些慌張,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拿出魄力,否則怎麼也對不起師傅的在天之靈。
於是,葛隨風決定,第二天的掌門登基儀式照常舉行。
只不過,儀式不再有鐵世雄。
太虛劍是掌門權利的象徵,就在葛隨風即將接過劍的前一刻,不出意料,鐵鳴雷來了。
在鐵鳴雷的身後,僅存的五十餘個鐵家人,一同趕來。
仇人見面,沒有寒暄。
「葛隨風,我父親待你如親子,你為何要痛下殺手?」鐵鳴雷雙目充血,就像受傷的野獸,無比猙獰。
但他的話嚇到了葛隨風。
葛隨風一臉錯愕:「師弟,我怎麼可能殺師傅呢?」
「鐵家昨日被滅,我父親昨夜身死,你今天登基掌門,這難道是巧合嗎?」鐵鳴雷質問道。
嘶!
經此一提醒,葛隨風臉上的錯愕更濃了,因為就連他這個當事人都覺得,太巧合了。
但他仍然搖頭道:「我可以對天發誓,師傅是病逝,我沒有對他下手。」
「好好好,葛隨風,我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無恥。」
鐵鳴雷牙齒咬得嘎嘣響:「既然如此,那咱們就用劍說話吧!」
「鳴雷,我不會和你動手的。」
「葛隨風,殺了我,你就是唯一的掌門人選,你還在猶豫什麼?」
葛隨風不語,只是搖頭。
鐵鳴雷氣憤不已,劍出,雷閃殺。
一道紫色雷光疾馳而去,葛隨風感覺一股冷風不停地吹向自己脖子,但他仍然不動。
雷霆劍光即將刺穿葛隨風的脖子,但在關鍵時刻,驟然停止。
鐵鳴雷怒吼道:「葛隨風,你是在瞧不起我嗎?拔劍啊!」
「我不會和你動手!」
第二次,不是強調,而是陳述。
但正因為如此,更讓鐵鳴雷憤怒,因為這說明葛隨風鐵了心地不想拔劍。
鐵鳴雷已經氣瘋了,開始口不擇言:「葛隨風,我知道你喜歡玉兒,只要你打贏我,掌門是你的,玉兒也是你的。」
葛隨風眉頭皺一下:「鳴雷,這是我們的事,不要牽扯玉兒。」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在乎玉兒。」
鐵鳴雷幾近瘋狂:「那就……拔劍啊!」
瘋狂的怒嘯聲在大殿內迴蕩,但瘋狂的鐵鳴雷卻沒注意到,在他身後有一個麗人正在流淚。
漸漸的,鐵鳴雷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他不在顧忌葛隨風是否拔劍,他只想殺人。
剛開始,葛隨風只是一個勁兒地防守,但當鐵鳴雷開始朝無辜弟子揮劍的時候,他有些忍不住了。
屠戮無辜之人,便能激葛隨風拔劍?鐵鳴雷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並且瘋狂執行。
當第三個無辜弟子死在鐵鳴雷的劍下,葛隨風終於開始反擊了。
而這,正是鐵鳴雷想要的。
戰,不可避免。
世人都知道,萬劍宗有風雷雙劍,兩把劍壓得無數年輕俊傑抬不起頭。
每個人都想知道,風與雷,究竟誰更厲害?
以前,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因為葛隨風和鐵鳴雷從來不會對彼此拔劍。
但是今天,答案會揭曉。
雷閃殺,追風十三劍,都是恐怖的劍法。
鐵鳴雷的劍極富侵略性,雷閃不斷,紫色的雷霆宛如要撕裂眼前的一切,他的劍既是雷霆,也是怒火。
葛隨風揮劍縹緲無依,如同無形無相的風,令人捉摸不透。
此人已經悟透風的精髓,無論拔劍還是閃躲,都在默默蓄勢,只等追風的第十三劍,如同狂暴的龍捲風掃蕩一切。
殿內的人都是劍客,他們看得如痴如醉,這種劍法不愧是源於天才的靈感。
哪怕是一些長老,仍然不停地驚嘆,這等厲害劍法居然是兩個年輕人自創的。
雷與風,對峙的局面持續了很久。
但是,鐵鳴雷是怒火衝天,手中的劍超常發揮,無數靈光在揮劍的時候閃現,有如神助。
那一刻,劍成為了鐵鳴雷的第三隻手,無比順暢。
反觀葛隨風,追風十三劍本就被爆發性的雷閃殺克制,加上他內心對鐵鳴雷的一絲歉疚,蓄勢的劍始終無法達到最巔峰。
蓄勢不到完美,追風的第十三劍,便無法現世。
慢慢的,鐵鳴雷占據了上風。
有好幾次,雷閃殺的劍氣都差點刺中葛隨風的胸膛,令其喪命。
占據優勢,鐵鳴雷變得更加瘋狂,只攻不守,一副亡命徒的打法,他要……斬了葛隨風。
望著陷入癲狂的鐵鳴雷,葛隨風心中五味雜陳,但他必須完成師傅的遺命。
最起碼,他這次不能敗。
「鳴雷,對不起,我答應過師傅,必須當上掌門。」
念頭閃過,葛隨風終於狠下心腸,他使出了那招。
無盡的劍氣從葛隨風身上逸散,但僅過一秒,那些劍氣同時歸入葛隨風的劍上。
同時,葛隨風的臉上升起一絲神聖韻味,如仙臨塵,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隔了一個天際。
神話武學,一劍飛仙!
鐵鳴雷露出無比震驚的神色,他幾乎崩潰了:「這不可能,你怎麼會這招劍法?」
劍出,如同仙人點出一指,直指鐵鳴雷。
「我不信,這是假的!」
鐵鳴雷渾身激盪起血色漣漪,這是血氣瘋狂燃燒的表現,借著這股暫時爆發的力量,他猛然揮出一劍。
雷閃殺,卻是紫中帶紅,仿佛摻雜著主人的殺氣與怒火。
一純白,一紫紅,兩道劍光轟然相撞!
砰!
一道巨響傳出,隨後有一道人影倒飛出去。
塵埃落盡,定睛一看,敗者是鐵鳴雷。
他仍然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劍,但劍已斷。
這時,葛隨風前踏一步,卻詭異地出現在十米之外,一把劍架在了鐵鳴雷的脖子上。
「殺了我。」鐵鳴雷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然而,葛隨風卻是搖頭,抽回鐵鳴雷脖子上面的太虛劍。
誰知,鐵鳴雷不喜反怒:「葛隨風,你為什麼不殺我?你這是看不起我!」
「師弟,師傅不想看到我們自相殘殺。」
這是葛隨風的真心話,但鐵鳴雷卻覺得格外刺耳。
他瘋狂大笑道:「哈哈哈,你居然不殺我,你居然把我當成彰顯你仁德的踏腳石,你難道就不怕我捲土重來嗎?」
葛隨風不答,只是沉默。
「好,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鐵鳴雷轉身就走,帶著屈辱和憤怒,帶著那把斷劍,然後以失敗者的身份離開。
大殿內,葛隨風靜靜地目送他離開,沒有阻攔,也沒有勸他留下。
……
當鐵鳴雷走到半山腰,戴玉兒來了。
那張俊美無雙的面容,略顯憔悴,臉上還掛著兩行淚痕。
她哽咽道:「鳴雷,帶我走!」
「玉兒,對不起,我輸了。」
輸給葛隨風,鐵鳴雷沒哭,此時卻是默默地流下一滴淚:「但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回來的,我會打敗葛隨風,打敗一劍飛仙!」
似是承諾,似是自我鼓勵。
留下一句話,鐵鳴雷決絕地轉身,他不敢停留,因為他生怕自己會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帶走玉兒。
此刻,他知道自己只是失敗者。
掌門之位、天才聲名、武者榮耀,所有的一切,他都失去了,只剩下最後一樣東西——尊嚴。
他要讓所有人知道,他鐵鳴雷輸得起,就算輸了,他也會體面地離開,而不是像一條敗犬,發出哀嚎、留下眼淚、跪地求饒。
哪怕,這份代價是他最重要的玉兒。
其實,他已經後悔說出那個賭注,但他只能如此。
失敗者的尊嚴,呵呵,最無用的、最可笑的東西,但對於失敗者而言,卻是最重要的,因為這是最後的慰藉。
戴玉兒看著那道絕情的身影走遠,沒有挽留、沒有流淚。
她的淚水,早在鐵鳴雷把她當成賭注的那一刻,徹底流干。
由於一份衝動、一份固執,鐵鳴雷選擇了獨自離去。
事實上,假如鐵鳴雷願意帶走戴玉兒,她不會鄙視這個男人不守諾言,只會更加愛他。
但那……只是假如。
兩個人,漸行漸遠。
……
戴玉兒失魂落魄了三天,第四天,她找上了葛隨風。
「葛師兄,你是不是喜歡我?」
葛隨風有些錯愕,但還是下意識地點頭:「是。」
「那,你娶我!」
「啊?」
葛隨風先是發愣,隨即苦笑道:「師妹,鳴雷當時立下那個兒戲的賭注,確實不對,但你不能因為一時之氣,便做出這種傻事啊。」
「葛師兄,我不是一時之氣。」
戴玉兒堅持道:「我嫁給了鐵鳴雷,我會對他不離不棄、生死相隨,我能做到。今天他要是肯帶我一起走,我仍然會一心一意地愛他,但他沒有。
我不是賭注的籌碼,我不是沒人要的賤貨,我不可能在被他拋棄之後,仍然倒趕著、死乞白賴地要愛他、等他。
我要追求自己的幸福,葛隨風,我只問你一句話,娶不娶我?」
矛盾從來不是突然爆發的,自從嫁給鐵鳴雷,戴玉兒便發現這跟她想像的不一樣。
冷了,她會給鐵鳴雷加衣,卻聽不到他的一句噓寒問暖;餓了,她會給鐵鳴雷做飯,鐵鳴雷卻不會替她多拿一份碗筷……
鐵鳴雷的眼中只有劍,他是一個好劍客,但卻不是一個好男人。
如果只是這些,戴玉兒能夠忍受,但鐵鳴雷拋下她的行為,徹底激發了矛盾。
她是戴玉兒,她是萬劍宗第一美人,但她還是一名劍客,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劍客,她從來不是嬌滴滴的花瓶。
戴玉兒,敢愛,也敢恨!
所以,有此一問。
戴玉兒直視著葛隨風,她只要一個答案。
這一刻,葛隨風突然慌了,他多麼希望這是戴玉兒的一時之氣,但這不是。
兩道火辣大膽的目光,如同兩把尖錐,刺得葛隨風渾身發痛。
最終,他狼狽地低下頭,道:「玉兒,對不起,我不能。」
他已經欠師弟太多,真的不能再這麼做了。
「好,很好!」
突然間,佳人的兩道炙熱目光,驟然熄滅,就像燃盡的木炭,只剩冰涼。
戴玉兒猛然抽出手中的佩劍,寒光閃爍,那隻握劍的右手朝脖子一橫,一划拉,血立刻流下來。
這不是做戲,或者以尋死的名頭逼葛隨風娶她,而是不留餘地的自殺。
她是女人,卻有勇氣以有夫之婦的身份來讓葛隨風娶自己,在被拒絕之後,她同樣有勇氣結束一切,而不是以水性楊花女子的身份活下去。
唯死而已,何懼。
戴玉兒是驕傲的人,她的驕傲如同劍一般鋒利,傷人傷己。
美人如玉,既美,又剛烈,寧毀不屈從。
「不,玉兒!」
葛隨風驚呼一聲,後知後覺地跑過去,一掌打掉她手中的劍,然後連忙抱著染血的佳人去找大夫。
……
足足三月,戴玉兒才醒來。
嚶嚀!
戴玉兒發出一聲輕吟,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是滿臉胡茬、憔悴不堪的葛隨風。
葛隨風激動地抱起她,哭著喊道:「玉兒,你終於醒過來了。你知道嗎,我差點永遠失去了你!」
「哦。」戴玉兒冷漠地點頭,冰冷的瞳孔之中,沒有一絲溫度。
「玉兒,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嗎?」
「放心,我死過一次,不會尋死覓活第二次。」
戴玉兒的聲音依舊冰冷,並且補充道:「為了你們這些男人,不值得。」
這是一個奇女子。
「玉兒,我要娶你!」
「嗯?」
戴玉兒冰冷的眼神出現一絲波動,但她卻拒絕了:「葛隨風,我戴玉兒不是沒人要的破鞋,不需要你的憐憫。」
「不,這不是憐憫!」葛隨風立刻反駁道,「你自刎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心都死了。現在我還有機會,我不要再失去你。」
他的雙目滿是堅定,並且深情地、毫不避諱地直視戴玉兒。
戴玉兒的態度軟化了一些:「你如果娶我,就是搶了你好兄弟的女人,所有人都會戳你的脊梁骨,你不怕嗎?」
「我不怕!」
「鐵鳴雷沒有死,他遲早會回來,你敢對著他說你愛我嗎?」
「我敢!」
「不,你在說謊!」戴玉兒譏笑道,「葛隨風,我了解你,你不會怕別人的流言蜚語,但你一定不敢面對鐵鳴雷。」
「不,我敢!」
葛隨風的話仍舊堅定:「玉兒,你懷孕了,那是鳴雷的骨肉。
這個孩子將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我會視如己出。無論是男是女,這個孩子都會流著鐵家的血、有著我的姓,成為萬劍宗的下一任掌門。
如此一來,無論是師傅,還是鳴雷,我都有一個交代。」
一直如同冰山般的佳人,終於出現一絲人氣。
她震驚地問道:「你是說,我懷孕了?」
「對,沒錯,所以你不能再任性了。」
戴玉兒羞澀地點頭。
她望著葛隨風的眼神,裡面滿是愛意和堅定。
於是,她點頭道:「好,我嫁給你!」
三個月之後,葛隨風與戴玉兒大婚。
儘管這個舉動激起無數流言蜚語,但葛隨風和戴玉兒依然堅持,火紅的嫁衣和火紅的新郎服,紅得耀眼。
那抹火紅,仿佛預示著後半生的日子,紅紅火火,相伴到老。
只不過,很少有人注意到,從那之後,萬劍宗的第一美人戴玉兒,無論暖春盛夏,脖子上始終圍著一條白狐皮圍脖。
圍脖下面,有一道猙獰醜陋的劍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