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被幾個夥計抬上來的那尊壽佛,雷烈終於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抬上來的那尊壽佛半人高,是白玉所制,眉心處,卻精巧地鑲嵌了一顆指甲蓋大小的火紅晶核。同時,那位掌柜遞來一個做工精美的檀木盒,打開後,裡面有一尊拳頭大小的小佛,座下泛紅,渾身卻是金色,小佛笑意盈盈,栩栩如生。
贏青蟬這才道:「雲家今年曾派人給我們家送來了三塊玉母寒鐵,適逢太老爺過壽,我爺爺便想著要送一樣壽禮給太姥爺。」
贏青蟬指著那尊小佛道:「這是一顆從奔炎犼體內取出的中品晶核,一會我們再去一家木匠店,將它製成寶樹拐,就是贏家贈與的禮物了。而玉佛是我和我娘湊的錢為太姥爺訂製的,只不過偷偷摳了一點小佛上的晶核下來鑲了個眉心輪(眉心上的紅點)。」贏青蟬吐了吐舌頭,一臉的可愛。
雷烈看著贏青蟬做賊一樣的表情,一臉無奈的笑了笑。
說完話,贏青蟬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小佛和玉佛,見沒什麼瑕疵,便抱起檀木盒道:「走吧雷烈哥哥,我們現在去木匠店!」
雷烈點點頭:「好的!」
這次出來,贏青蟬擺明了說過要拉雷烈當苦力,於是雷烈自覺扛起那玉佛,兩人便離開了這家店。玉佛入手稍沉,不過以雷烈一身六馬之力,扛著輕而易舉,遠處的護衛還有主動上來要幫忙的,都被雷烈婉拒。繞了逆川城半圈,兩人已經走出雷家坊市的範圍,終於找到了一家上好木匠店。
因為寶樹拐的工藝比較繁雜,而且贏青蟬指明要菩提木鑲嵌小佛,還得久等,不過木匠店的掌柜卻意外說剛好店裡有一根現成的菩提木,所以等上兩個時辰差不多就好了,雷烈聽後倒是無妨,便坐下安心的等待。可贏青蟬卻沒有那種性子,這些天贏夏有事要忙,顧不上她,找雷烈又找不到,贏青蟬可在屋子裡悶死了。
拉著雷烈袖子,贏青蟬美目一轉,笑嘻嘻道:「雷烈哥哥,要等兩個時辰啊,不如我們先把東西放在這,出去玩吧?」
玩?
這小妮子倒是真有心啊。
看著雷烈不吱聲,贏青蟬撅起嘴可憐巴巴道:「青蟬這幾天找你玩你又不在,憋在家裡都快悶死了!今天好不容易出來一次……」說完,一臉幽怨地看著雷烈。
雷烈鬧不住她這番態度,咧了咧嘴,這妮子不愧是行走者啊,怎麼自己什麼都沒做錯但聽她一說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她的樣子。雷烈沒轍,只好點點頭,不過復有表情鄭重說道:「玩是可以,但你一會出去得跟著我走,這裡是元家的地盤,元家那些人,可跟我們關係不怎麼樣。」
贏青蟬歡呼雀躍道:「那是一定的啦!」
說罷,贏青蟬就叫來掌柜,將玉佛寄存到這裡,拉著雷烈風一樣地跑出去了。
贏青蟬絲毫沒將雷烈的話聽進去,出去後拉著雷烈東逛西逛,見了什麼都覺得新奇。贏家雖然對於每一代的行走者的約束都不嚴,可是在離京,卻限制贏青蟬拋頭露面的機會。女孩子嘛,還沒到十六,一些世家貴族弟子的小聚、盛會沒什麼限制,可是像這種毫無頭緒的逛街,贏家是不許的。
真是被關久了,這一放出來,贏青蟬先前安靜的性子早已不見,整個人活潑調皮,想必是憋壞了。幾乎在每個攤上都要停停看看。
走在城中,任由贏青蟬拉著,雷烈的心思卻不在逛街上。這一片地方雷烈沒怎麼來過,所以一路上都保持著警惕。
自從逆川城被三家割據後,向來是涇渭分明,除過每年的大比,會將自己的地盤割讓出去一部分外,作為家族老底的地盤,可是絲毫不讓的。兩人現在的位置,正是元家的老底。這條街上,有著元家的經濟命脈——拍賣場。
「可不敢帶著妮子去拍賣場那邊啊……」
雷烈心中暗暗想著。拍賣場魚龍混雜,對於這種少不經事的女孩子來說,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再說了,元家與雷家關係一直不怎麼樣,而且元家那些弟子,可是在逆川城臭名昭著。
望了望身後,雷烈此刻還挺希望那位極其熱情的年長護衛在跟著,可是自從出了雷家坊市後,那些護衛就不在了。
兩人在一個首飾攤前停下,贏青蟬看著那些精美的首飾,一時間眼睛都花了。
「雷烈哥哥,我要買這個!」挑來挑去,贏青蟬指著一串湖藍色的首飾,抬頭望向雷烈。「好啊!」
雷烈點點頭,這條手鍊確實挺別致新穎。
「小姐好眼光啊!一眼就看上我這裡最貴的東西了!這是藍山玉做的手鍊,經過四十八道工序碾磨成的,你看這光澤,絕對是上好的品質!這串手鍊十五金幣,見到小姐這麼漂亮,給十二金幣就好了!」那老闆是個胖子,油光滿面,口沫飛揚地將自己地手鍊大肆吹捧一番,同時一臉『痛心疾首』地主動割價。
「哇,這麼便宜,雷烈哥哥,我的錢都花完了,這條鏈子不如你送給我吧?」
贏青蟬甜甜一笑,水汪汪的眼睛中,充滿期待地看向雷烈。
呃……聽到贏青蟬的話,雷烈愣了。
此行出來,雷烈可是沒帶錢啊!他平日又不怎麼花錢,所有錢都在床下小匣中藏著,聽到贏青蟬的要求,雷烈一時間傻了眼。而且這種普通石頭的手鍊竟然要十二個金幣,這奸商,怎麼不去搶啊?!
雷烈剛想著要怎麼編個理由將贏青蟬糊弄過去時,結果那位眼尖老闆便搶了先。
「小姐,這可是最後一件,過一會被人買走可就沒了呦!也罷,既然我們這麼有緣,我再讓讓,十個金幣拿走!」
老闆『大方』得揮揮手,一副『小姑娘,我跟你有緣,這鏈子就便宜賣給你』的表情。
雷烈此刻一臉不爽,十個金幣?明顯是想急忙賣出去才讓的價錢,要知道這些金幣頂的上普通人家一家三口一年的吃喝了,這個破鏈子要這麼珍貴的話這老闆還用得著在這犄角旮旯的擺攤?
旁邊的嬴青蟬開始撒嬌,一遍又一遍地低聲撒嬌:「雷烈哥哥……買嘛……給我買嘛……」
喉嚨動了動,雷烈一臉無奈不知道該怎麼辦時,突然聽到了一陣大聲的吵鬧。
「元奎!我警告你,你以後不要糾纏著我姐,否則有你好看!」
耳朵一動,這聲音怎麼這麼熟?
雷烈轉頭望去,發現不遠處,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在朝著一個手搖摺扇的少年咆哮。
齊闖?
看到這個塊頭高大的小胖子,雷烈一臉意外,他怎麼會在這裡。
此刻的齊闖無比憤怒,盯著面前的少年,目光泛紅,要不是看到那少年身邊還站著四五個護衛,齊闖早就撲上去了。
那個叫做元奎少年身材瘦高,顴骨高聳,滿臉的疙瘩,臉色暗黃無光,目中隱隱有著虛浮之氣。顯然經常沉溺於酒色之中。他望著齊闖,微微一笑:「小屁孩,毛都沒長齊,就開始管大人的事了?我和齊瀟是兩情相悅,如果事後喜結秦晉,你還得叫我一聲姐夫。」元奎說完,一幫護衛大笑捧場。
齊闖一口淬到地上:「你放屁!瞅你那張蛤蟆臉,我姐姐會看上你?哼,我姐和烈哥早就訂婚了,你想追到我姐姐?別做白日夢!」
元奎最不喜歡別人說自己的臉,表情一怒,冷哼一聲:「齊闖,你別以為仗著齊家為你撐腰,我就不敢揍你!哼,我追齊瀟的事,雷烈那廢物都不急,你在這瞎操什麼心。告訴你吧,你姐其實喜歡修為高,有潛力的,比如我,而像雷烈那種都十五歲了還在胎元境四五層打轉的人,齊瀟可看不上。」
齊闖呼吸一滯,張了張粗短的手指,像是要將周圍空氣抓住,擰碎一般,兩隻明亮的眼珠望向元奎,面帶寒意,他一字一頓道:「你再敢說一句烈哥的壞話試試?」
感受到齊闖的殺氣,元奎不禁向後退了一步,他是胎元境八層的修為,比起齊闖來低了一層,若說單獨碰上這個小怪物,自己的確有些畏懼,不過一想到周圍還有幾位護衛,元奎挺了挺腰板道:「說了又怎樣?雷烈他就是個廢物,不服的話讓他找我來單挑!他的妞小爺搶定了,怎麼著吧!」
話音剛落,齊闖便撲了過去。
「打你個滿嘴放屁的蛤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