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風颯颯,銀光閃閃,葉雨桐正在院中獨自練劍。白靈風走進院中,立在一旁靜靜等候。葉雨桐還劍入鞘,擦了擦汗水,看見白靈風的神情,道:「還沒找著秦柯?」
白靈風搖搖頭,道:「秦柯還是沒有音訊,不過你的另一位師兄倒是送了書信過來。」
葉雨桐一愣,問道:「誰?」
白靈風笑道:「你看過便知。」說著將手中帖子和一封書信交給葉雨桐。葉雨桐往帖子上瞄了一眼,脫口道:「徐雲?」
白靈風顯然已看過帖子,道:「徐雲要重建玄空門,遍邀武林豪傑前往玄空山觀禮。」
葉雨桐想起當日漂流海上,徐雲幫著外人,全不念同門之誼,冷哼一聲,道:「他居然也會給我送帖子來?」
白靈風道:「江海盟如今好歹也是江東第一大幫,徐雲再擺架子,也要送張帖子過來。況且你是他師妹,總還要顧著一些師門情分。」
葉雨桐將帖子扔到一邊,道:「玄空門弟子死的死,散的散,三位師叔至今沒有消息。徐雲要重建玄空門,只不過是個笑話罷了,我何必去湊這個熱鬧?」
白靈風點點頭,道:「不知他信中說些什麼?」
葉雨桐不明他所說何意,皺起眉頭接過書信,從頭至尾細細看過。白靈風看她臉色漸轉陰沉,最後竟握起拳頭來,一把將信紙拍在桌上。
他接過信,瀏覽一遍,只見信中言道:「賢妹雨桐知悉,愚兄不才,不敢有負師門大恩,有意重建玄空門,光大門楣。賢妹乃掌門愛徒,師門肱骨,正宜為師門出力,望師弟師妹以大局為重,萬勿計較個人恩怨。向日曾有小小嫌隙,正可藉此機會消彌誤會,握手言和。白露師叔恰在山上盤桓,只盼早日與賢妹相見,以敘別後之情。請帖拜上,九月初九,靜候師妹大駕,萬勿推辭。愚兄徐雲敬上。」
白靈風沉吟道:「看來你不去不行了。」
葉雨桐憤然道:「他竟以姑姑為要挾,當真卑鄙!」
白靈風道:「當日白前輩來此養傷,忽然有一日來了一人,蓬頭垢面,也是身受重傷。白前輩見了他,便跟著走了,我們都不曾發覺。」
葉雨桐奇怪道:「姑姑為何要跟他走?你可認識那人?」
白靈風搖搖頭道:「不認識,不過那人三根手指被砍斷,武功也已被廢,照理來說白前輩當不會有危險。」葉雨桐長嘆一口氣,沉默不語。
白靈風拿起帖子問道:「那還去嗎?」
葉雨桐接過帖子道:「徐雲以姑姑相脅,我定然是要去的。」
白靈風猶豫道:「只怕會無好會,徐雲定然要你幫他坐穩掌門的位子。」
葉雨桐笑笑,道:「幽冥島虎視眈眈,各大門派無不作壁上觀。這個時候他要重建玄空門,坐上掌門之位,當然要多多拉攏我。」說著一拍雙手,道:「大師兄之喜,小妹總不能空手而去!」
白靈風笑道:「看來舵主已經成竹在胸!」
葉雨桐道:「成竹在胸還言之過早,待我們與幾位寨主幫主細細商議。」白靈風拱手道:「好!」說罷轉身而要走。葉雨桐突然問道:「可有打聽到韓平的下落?」
白靈風回身道:「蘇州城州府之地,我們也不好大張旗鼓找人,暫時沒有消息。」葉雨桐臉現失望之色,默默點頭。白靈風沒有多話,轉身便走了。
秦柯趕到蘇州城,沒頭沒腦找了兩日,方知蘇州城之大。人海茫茫,又要到何處去找韓平柳蕭蕭?他不禁後悔當日太過衝動,又沒將葉雨桐帶在身邊。他心道:「雨桐定然要生我的氣了。」
秦柯如此四處亂轉,身上僅剩的銀錢早已花光,正不知如何是好,猛地見迎面走來一隊官差,沿著街巷一家一家進去搜查。這樣的情形秦柯這兩日已見了幾次,初時並沒有放在心上,此刻不禁有些好奇。他站在街邊,向一個攤鋪老闆詢問道:「老哥,這些官差在辦什麼案子?」
那老闆小聲道:「聽說前兩日知州大人家裡來了一群江洋大盜,給偷去了不少寶貝,這是在挨家挨戶搜查抓賊呢!」
秦柯心中一動,又問:「你可知那賊人是誰?」
老闆搖頭道:「這我哪能知曉!」
秦柯心中卻想:「前兩日?那必定是韓平了!」他轉念又想:「官差也找了兩日,莫非他早已離開了蘇州?」他哪裡想到韓平此刻隨著覺悲已在寒山寺中了。
柳蕭蕭經覺悲幾次施法疏通經脈,終於慢慢好轉了些。只因她內功低微,不能自行運功消解體內存留的內息濁氣。覺悲和韓少書二人內功與那真氣又不屬同性,幫不上忙。覺悲只得每日以針灸藥石輔助治療。然而山上藥材不多,韓平只能獨自進城採買。
秦柯待官兵走過,猛地看見街對面一個熟悉的背影,看著與韓平十分相似,只是身著錦衣華服。秦柯見他拐進一家藥鋪,心裡犯疑,徑直走過去,躲在藥鋪門口拐角。
那人自然是韓平無異,他不知秦柯正在找自己,買了所需藥物,包了一包,小心塞在懷中。正要轉身出門,正見官差搜到門口。韓平不願多生是非,便閃到一旁,悄悄從牆角溜了出去。他拐過街角,突然眼前一黑,面前一人擋住去路。
韓平抬頭一看,竟然是秦柯,心中一跳。秦柯見了他,多日來擠壓怒火一下宣洩出來,一咬牙,二話不說抬掌便劈向韓平面門。韓平反應奇快,腳下步法一變,硬生生後退數尺。
秦柯那掌停在面前,掌風颳得面頰生疼。韓平心下一駭,想不到這掌勁力這麼大,不禁罵道:「瘋了麼!」
秦柯心中悲憤交加,喝道:「我要殺了你!」
韓平不願與他糾纏,轉身便走。誰知秦柯出手更快,喝一聲:「休走!」伸手便拿住韓平肩膀。
韓平隨機應變,肩膀一沉一縮,沒讓他拿住肩井穴。秦柯雙眼一瞪,脫口道:「魑魅功?你怎麼會魑魅功?」這門功夫他曾見過鍾離昧使過,招式與韓平方才所使大同小異。
韓平如今自然知道自己從小修習魑魅功,根基不淺。正因如此,他在玄空門中跟秦柯學武才能事半功倍。不過這些往事韓平卻不願多說,他罵道:「我懶得理你!」繼續使用魑魅功,身子往前一躥。
秦柯好不容易找著了他,豈能再讓他走脫,手臂一長,便抓住韓平左手腕,韓平不勝其煩,回過身右手反去抓秦柯胸口。兩人身處鬧市巷口,都不想引人注意,只使用小巧擒拿手法相鬥。
秦柯與他互拆十多招,心中驚疑不定,只因韓平出手全是魑魅功,便連原來所學玄空門各路掌法也變得不倫不類,似是而非。韓平心中也是一樣的想法,原來自己出手之前全想不起魑魅功的招式,但出手往往福至心靈,魑魅功的心法源源不絕湧上心頭,招術更是千變萬化。兩人反反覆覆打了半柱香功夫,最後四隻手臂互相糾纏在一起,死死抓牢,竟是誰也動不了。
秦柯沉聲道:「你果然與幽冥島有關係!」
韓平罵道:「快放手!」說著抬腳向秦柯踢去。
秦柯道:「休想!你還當我是當年跟你的小叫化麼?」說著左腿隔開韓平進招,抬右腳反踢回去。
韓平一愣,他一直當秦柯呆頭呆腦,沒想到今日居然口齒伶俐,還將自己逼得進退不得。他這麼呆了呆,竟被秦柯一腳踢在大腿,痛入骨髓。韓平「吭」了一聲,謹守門戶。
秦柯一腳又踢去,怒道:「你為何要殺我姐姐?」
韓平反駁道:「你姐姐已經要死了,我不過讓她痛快些罷了!」
秦柯聽他說得如此輕鬆,仿佛全不在意一般,心中只有更怒,喝道:「放屁!」他雙手一松,抽回雙臂,運足力氣向韓平胸口拍去。韓平也得脫自由,忙閃身向一旁躲去。
秦柯雙掌「轟」地一聲拍在牆角。頓時那塊牆角磚塊飛濺,被拍爛了一塊。碎石散落一地。韓平心中一驚,脫口道:「好強的掌力!」這一下動靜頗大,街上行人都嚇了一跳,紛紛四處躲避。那隊官差自然也看到了這邊情形,一齊大聲呼喝,向秦韓二人包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