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越天空中霧蒙蒙,李曦峻一身雪光暈染,腰間佩劍,雙目白光運轉,低眉看著腳底狄黎家的兵馬進城,『松上雪』讓他足底浮現出一片雪雲,飄颻出塵。
「明煌聰穎,已經換成了山越名號,先試試那北山越之主。」
李曦峻當然有類似的安排,只是先試一試這孩子,故而不言,眼下見他安排得妥當,這下點頭,心中放下來許多。
李曦明看得出神,又像是羨慕,又像是得到某種夙願的滿足,神情迷惘,聽了他的話,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瓶來,開口道:
「他也胎息五層了,服下那丹藥就有六層…我這有枚【明神散】,一併給他,練氣就在眼前。」
李曦峻點頭,將之收入懷中,抬眉去望,見著兩股兵馬在夜色中出城,他笑道:
「聽聞北山越那位也不是庸主,留給明煌作磨刀石。」
李曦明點點頭,突然出聲道:
「曦峻,那《明華煌元經》你可仔細看了?」
李曦峻搖頭道:
「我不修此道,只研讀過一二以作參考,何事?」
李曦明默然,組織了言語,輕聲道:
「我看了那突破紫府的九種秘法,難度都很高,若是練成三種,便有一成半概率,若是九種皆成,還不到五成,這還未算自身的環境。」
李家自然沒有什麼好的突破紫府的環境,李曦峻心中算了算,低聲道:
「若是真的能把這九種練成,那當真是有相當高的成功機會了。」
「哪裡有那麼簡單!」
李曦明苦笑,答道:
「每種秘法都難得很,沒有十幾年拿不下來!」
「這般困難!」
李曦峻面色一變,頓時若有所悟,暗道:
「難怪寧婉等人在築基後期拖了這樣久…她還未必有九種可練!」
李曦明頓了頓,開口道:
「只是,卷中還記載了幾樣靈物,可以輔助突破紫府…」
「諸如【明光天石】、【麟烏靈蛻】、【白杜血】之物。」
李曦明說了些靈物名字,一看都是些奇珍異寶,這才解釋道:
「都是紫府級別的」
李曦峻輕輕點頭,答道:
「你取名錄給我,我讓治哥兒查一查,也在各地打聽,若能得到線索最好。」
囅關。
「兩關六鎮。」
李周巍取了地圖,仔細看了看,囅關身後就是一片平原,諸寨林立,還有一座大鎮,過了這片平原便是月光谷,同樣是一道重關,背後就是其餘五鎮和王庭了。
當年先祖李項平能在此地來去自如,一來是人少隱蔽,二來是那時大旱,山越諸地又被伽泥奚剛剛打爛,一片狼藉。
如今自家幾千兵馬,又控制了當時將項平公困在北邊的囅關,自然是不同打法,李周巍思量兩息,暗道:
「一鼓作氣罷。」
李周巍從關上下來,毫不停歇地翻身上馬,讓那山越將杜斗把一眾兵馬奴隸聚集,持戟立在台上,一身盔胄放著寒光。
…。。 一眾山越有的身著甲衣、有的乾脆是赤裸著上半身的奴隸,看得出來杜斗平日裡還有訓練軍隊,至少不會亂鬨鬨的站作一團,可終究也好不到哪去。
一個個山越一臉茫然地東張西望,似乎對他們來說換了任何一個將軍都沒有區別,只有些貪婪地看著堆放在台上的兵器。
李周巍的目光從一眾山越狼狽骯髒的面上掃過,長戟上慢慢浮現出妖異的紅光,仿佛能攝人心魄,讓一眾山越紛紛抬頭過去。
淪落到守關卡的山越自然不是什麼貴種,更是奴隸居多,有氣無力的抬頭,看著一批批糧草被抬上台,有些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諸位。」
李周巍的聲音在關中迴蕩,又沉又低,卻響徹空中,帶著蠱惑的味道:
「我乃上郃明方,受天命攻克北庭,兩軍攻陷之鎮,先屠貴族,分發財田,及克北庭,賤隸一應脫奴籍。」
「分發財田?」
「脫奴籍?這將軍可說話算話」
李周巍頓了頓,又重複了一遍,聲音越發的飄渺起來,仿佛有股蠱惑人心的力量,讓一眾山越眼中的猜忌與懷疑漸漸消失不見,洶湧起熾熱的貪婪來。
他們眼中慢慢亮起紅光,相互對視的一眼,挨個上前撿起堆放在前方的武器,靜得像一群餓狼。
陳鴦在一旁聽得兩眼呆滯,這聲音無孔不入地鑽進他耳朵,就連他這個胎息四層的修士都有一瞬心潮澎湃。
陳鴦心志堅定,很快回過神抬起頭,看著李周巍幽幽放著光的眼睛,連忙低下頭去,心中悸道:
「當年伽泥奚…也不過如此了罷!」
狄黎由解已經分好了兵馬,將人手安插進去,上前來報,李周巍的靈馬很快行動起來,身後的兵馬如同有秩序的潮水,向著夜色中的諸鎮而去。
大鎮本就沒有多少守衛,甚至還未反應過來,數根箭矢已經橫空而去,將守衛射落,幾個巫師迅速翻過城牆,大門轟然打開。
李周巍騎在馬上,兩眼之中的金色一點點閃動,感受著一眾兵馬著迷般地追隨著他,似乎原本埋在身體中的本能不斷湧現。
他很快勒馬,望向寨口的石塔,麾下的兵馬正默然地沖入鎮子中,如同分開礁石的潮水,沉默又瘋狂地捲入寨子中。
李周巍耳邊升起一片嘲哳之聲,看著那座石塔,突然有種怪異的念頭:
「我應坐在廟裡,坐在祠上…」
他靜靜立著,一片聲音如同梵音般在眾山越之中傳遞,低低呢喃,喃喃作響:
「攻陷之鎮,先屠貴族,分發財田。」
「及克北庭,賤隸一應脫奴籍。」
奔跑的眾山越口中喃喃,夜色中的諸鎮燃煙火,殺喊聲越來越大,慢慢匯聚成一個聲音:
「大郃明方!」
這聲音讓一眾山越面紅耳赤,李周巍身後的空衡已經將手中的一串樸素木珠轉得嘎吱作響,依舊遮掩不住滿臉的震色,喃喃道:
…。。目光重新聚焦回面前漆黑的棺槨,費桐玉喃喃:
「父親去了南疆…大父我不過胎息巔峰修為…要我如何是好」
費桐玉靜靜跪在地面上,看著案上的香火閃爍,棺槨之中的費望白屍首分離,用一條白布蓋著,勉強遮住。
「合不上…」
費桐玉痛苦地閉上眼,這劍修留下的劍氣在費望白的脖頸處噴涌,炸爛了十多具棺槨,只能讓他屍首分離而葬。
費桐玉垂頭痛哭,身後的費桐嘯身披玉甲,神色平靜,那些男孩稚氣已經一夜之間從他的面孔上消失,變成一種成熟的憂慮和不安。
苦難能徹底改變一個人,費桐嘯的眼神黯淡了許多,卻變得堅強專注,盯著上頭的牌位,沉聲道:
「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
費桐玉恨恨地望了一眼,冷笑道:
「通知李家麼?!我寧願相信那些築基也不願相信李家那幾條餓狼!」
費桐嘯默然,良久才道:
「郁慕高遲早會動手的。」
「動手又如何?!」
費桐玉猛然回首,狠聲道:
「我費家沒有一個怕死的!讓他來!」
費桐嘯搖了搖頭,低聲道:
「兄長…不要再意氣用事了!無論有多恨…只求活下去,有命在才有未來,無論是復仇…還是…」
「那些築基行跡飄渺不定,一閉關就是數年,我家整整開了數月的陣法,整個望月湖都曉得了,沒有一個上門來的只有李家派人來了幾次,眼下唯有李家!」
費桐玉頹然倒地,良久才悶聲道:
「通知李家…」
————
密林郡。
郁家經過郁慕高這些年的殺戮整頓,百姓的生活好過許多,郁家的紈絝基本都落了腦袋,連郁慕高自己的庶子都死了三個。
郁慕高屠戮親族,瓜分土地,大大緩解的下頭郁家人土地兼併的進程,在民間的聲望一時間達到巔峰,故而如今征起兵來也是順暢得很。
「這些凡人」
郁慕高看著下頭崇敬地看著他的面孔,心中湧現複雜的情緒,一時間不知作何感想,一旁的郁蕭貴哼了一聲,答道:
「凡人有什麼用?無非幫著打打下手,一道法術就解決的事情,費家地界上已經完全失控,幾個練氣就能解決的事情。」
郁慕高被他的話驚醒,眸子重新恢復冷靜與陰毒,低聲道:
「維持占據的鎮子秩序還是要這些凡人只需要一點點蠅頭小利,他們便會自成階級,將一切管得妥妥貼貼,沒有什麼術法比這些人更好用了!」
郁蕭貴駕風飛著,聞言嗤笑一聲,答道:
「你曉得就好!省得本末倒置,整得同李家似的!」
「李家重用外姓,是在玩火,與我等不同。」
郁慕高搖搖頭,郁蕭貴則扭過頭去,仿佛「重用外姓」這四個字觸及到了讓他難堪的回憶,兩人帶著一眾客卿與郁家人默默飛著,眼前的寒雲峰已經浮現出來。
瑩白色的【雲攏天南大陣】浮現在眼前,繁複的陣紋在空中湧現,郁蕭貴默默看了一眼,浮現出感慨之色,低聲道:
「這陣法自我大父之時就聳立在寒雲峰,塵封在泥土之下,讓那費天玄撿了個便宜,就地建立費家」
郁慕高負手而立,溫聲道:
「那時整個東南岸唯有蔣家吧。」
此言一出,頓時叫郁蕭貴偏頭看他,長子治家多年,知道此事也不足為奇,郁蕭貴當即眺望這寒雲峰,開口道:
「不錯。」
眼看郁家人紛紛駕風落到了【雲攏天南大陣】前,郁蕭貴輕聲道:
「我大父殺兄弒母之前,我都還是蔣家人。」
雖然今天是愚人節,但還是三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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