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五神山掌教玉磐子想要保下那些泰山弟子,乾坤正道掌教乾元道人本心也不願多做殺戮。
可是因為他自身所處的位置,卻又不得不顧及其他人的看法……
於是陷入僵局,需要一個第三方勢力來表態。
在片刻的僵持之後,這個第三方勢力出現了……
還是個出人意料的人。
玉泉山掌門明玉仙姬冷著臉就站前一步道:「此事我贊同玉磐子掌教所言,雖然我等為了封魔崖大計不得不重拳出擊,但若有無辜泰山弟子,何必斬盡殺絕?」
「我登時泰山正道會盟,而不是那些邪魔外道!」
這明玉仙姬就是如此脾性,一把年紀了還這麼簡單直接。
其實這也是屬於被保護得太好了……玉磐子雖然從未給她什麼承諾,可實際上還是讓她無憂無慮,從未為了任何事情操心過,就連玉泉山跟著也是得了不少好處。
所以這個時候明玉仙姬突如其來地發言,不但是讓旁人驚訝,就連玉泉山的自己人都覺得無比驚訝……她們的掌門這是怎麼了?
然而眾人的驚訝還沒過去,九兵峰峰主劫兵子也是一臉正色地說道:「明玉仙姬快人快語,某也是這個意思。」
好嘛,這個聯盟本就是排名第二的乾坤正道拉著第三的玉泉山、第四的五神山以及第五的九兵峰成立。
可如今在是否要針對原本第一的泰山仙派上雙方又發生了分歧,竟然是第三、第四和第五的勢力又聯合起來對抗起了乾坤正道?
那些小勢力的修者們一下子仿佛嗅到了特殊的味道,難道是『成功在即分贓不均』?
一些自覺看得通透的人心中不屑。
不過原本吵鬧的場面還是安靜了下來……這可不得了,情況複雜,他們得要好好觀察一下才能『站隊』了。
見此王棄笑了起來,這正是他要達到的效果……沒有了這些外人干擾,乾元掌教才好做自己的選擇。
不過這還不夠,還得要給這乾元掌教一個台階下,否則就是削了乾坤正道的面子,這事依然不能善了。
他轉而將目光看向了身邊的白淵,然後以真氣向他傳音:「白淵師兄,現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若是你們什麼都不做的話情況會變得很麻煩。」
白淵冷冷地回應:「師弟需要我怎麼做?我等泰山門徒,必不會退縮。」
他知道此事必然不能善了,也知道這次必然需要泰山仙派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夠渡過難關……而更為麻煩的是,他們還必須要依靠眼前之人。
王棄平靜地說道:「自請先鋒,為我等打通前往封魔崖的道路……如此,便是泰山仙派的破局契機了。」
白淵神色冰冷,輕輕咬牙道:「你是要我們同門相殘?」
王棄搖頭:「你不覺得唯有這樣才能夠名正言順地救下更多的人?」
白淵的雙眼失神剎那,隨後低下頭來思索片刻。
他雙手緊緊捏住,又抬頭看向王棄傳音道:「好,我做……但是你……求你們一定要多救下些人來……在下感激不盡。」
這就對了,他應該明白自己此時的處境,唯有聽從王棄的安排才能為自己的仙門爭取到更多的生機。
所以就在這個乾坤正道面對另外三派聯手有些下不了台的時候,白淵作為泰山仙派所剩的弟子代表,昂首站出來道:「泰山白淵,願意帶領同門戴罪立功。」
「諸位不是要去封魔崖嗎?我們來打通道路!」
這下子徹底沒人有意見了。
哪怕是最為偏激一些的無邪子也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畢竟打頭陣的理所當然應該是乾坤正道弟子,可是那樣一來就意味著會有損傷……誰不心疼自家門內的弟子?
無邪子點點頭道:「如果你們這樣堅持,那自然是件好事。」
乾元掌教也是暗暗鬆了口氣道:「爾等泰山弟子雖然恢復清醒,可先前神智被迷時的錯已經犯下。然天道仁慈,如今爾等自願戴罪立功,吾心甚慰。」
這倒是真心話,因為他剛才也算是被『民意』裹挾了。
那種感覺真的是太難受了,明明知道那樣不對,卻被逼著不得不做一些違反本心的決定來。
由此他不由得以一種暗含感激的目光看向了明玉仙姬,他只當是這個紅顏知己看出了他的尷尬,從而出人意料地跳出來破局。
明玉仙姬被他看得有些臉紅,同時內心不免激動了起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乾元掌教這樣的眼神,讓她有了種『終於幫到他』了的感觸。
她以一個有些羞澀的微笑回應,卻又讓乾元掌教看呆了……他似乎是第一次感受到這位仙子如此真實的美麗。
「嘖嘖~」
王棄搖頭輕嘆,覺得自己可能在不知不覺中順便做了手『牽線搭橋』的工作,有種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成就感。
然而他還沒感慨多久呢,手中的照影語竹又震動了一下。
他一看,是自家那總算想要自己『雄起』的師尊來的。
「棄兒,現在我該怎麼辦?我覺得有些尷尬……」
王棄胸口當時就是一悶,然後抬頭看向場中,發現自家師尊好像的確有些無所事事的樣子了。
王棄想了一想道:「你就什麼都不用多說,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就可以了。」
這種時候的確不該玉磐子再出頭,舞台應該交還給乾元掌教才好。
玉磐子見了立刻照做,然後露出了一個『大前輩』式的微笑。
就笑而不語。
乾元掌教這就又有了自己可以『一言九鼎』的感覺了。
事實上他心裡還十分感激剛才玉磐子等人,因為這對於他個人來說便是幫助他解決了一個修行路上大危機。
他看著『呵呵』傻笑的劫兵子,又看看羞澀的明玉仙姬,最後看向溫潤如玉的玉磐子……心中的戒意又放下了許多。
其實現在回過頭去想想玉磐子一直以來的表現,這次會為了泰山弟子出頭似乎是順理成章的。
這就是個溫和又對誰都充滿了善意的老好人……
「繼續前進吧,既然你們願意在前方開路,便去做吧。」乾元掌教對白淵說了一句,便看他表現了。
白淵深吸一口氣,隨後卻忽然反問:「封魔崖在後山,我們可繞開這山門正路直接從隱秘小路往後山而去……不知乾元師伯如何選?」
走山門正路,那麼就意味著可能會面對泰山門徒的又一次正面抵擋,十分浪費時間。
可若是走小路,就有可能會放過泰山仙派的大多數人……
乾元掌教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淵,對這年輕弟子的心思猜得通透。
可是他現在已經醒悟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為了避免再次被『民意裹挾』,他當機立斷道:「當務之急是去查看封魔崖,其他的事情都是旁枝末節。」
白淵聞言心中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然後不再多做廢話,對著那些被解救下來的同門道:「大家知道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是什麼了吧?此次關乎我們泰山仙派的存續……拼了!」
剩下的泰山弟子神情落寞,卻又有一種要拼盡一切的決心。
他們沒有任何遲疑,以一種悲壯的心情帶著眾人衝上了一條山道。
此時乾元掌教才引著眾人跟上,然後有意無意地來到了玉磐子的身邊輕聲道:「道兄怎麼看這泰山白淵?」
玉磐子略略有些緊張,不過響起王棄交給他的『四字真言』,便做出很是神秘模樣的『笑而不語』狀。
這個神態對於最會解讀『補戲』的乾元掌教來說就頗有內涵了,他想了一下之後就說:「看起來道兄也是覺得,此子若是能夠渡過這次劫難,必然前途無量吧?」
我有這麼說麼……玉磐子內心是大寫的一個懵逼。
但是他發現這『笑而不語』的四字真言還真是有用,於是他繼續『笑而不語』。
乾元掌教又有了自己的理解,他嘆息一聲道:「的確,前提是這人能夠活下來……」
「所以等下還請道兄出手相助吧,以道兄的《五氣元靈術》,應該是能夠幫助他們渡過許多難關的。」
玉磐子倒是沒想到乾元掌教會這麼說,不過他還是怕自己說多了露餡,依然含笑不語,只是點了點頭。
乾元掌教見狀也是放心了。
他此時的變化,其實也是認識到了人心的可怕以及泰山正統的真正意義。
以往之時,泰山仙派為正統,哪裡來這麼多的流言蜚語?
一般都是泰山仙派發話了,那麼各大門派總是會儘量追隨泰山的意志……這就是正統的力量。
可是現在乾元掌教做首領,他卻感覺到了多方掣肘,以及許多來自下方的那幾乎要壓不住的意志。
他意識到乾坤正道要成為這泰山修行界的正統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這是急不來的。
上古時期的盪魔大戰,只是讓乾坤正道有了這競爭正統的資格,可是泰山仙派的正統地位依然是深入人心的。
心念至此,乾元掌教對這次事情的看法也就更純粹了。
封魔崖絕對不能出事,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其他事情都該暫時放一放。
於是一行人紛紛跟上,在那真正的泰山主峰之下繞了開來,走上了一條隱秘的山道。
這條山道很狹窄,同樣若不是白淵等人引路他們也根本無法發現。
只是這一條,便已經凸顯了白淵等人的價值。
……
王棄看了看後方已經突破的山門大陣,卻發現此時回頭再看,就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何時已經穿過了一個兩峰之間的山坳。
他此時在另一座山峰的山腳下,可只是山腳下便已經差不多能平視先前的那座『三玄宮』了。
再扭頭看那正面的巍峨大山,卻見那聳立入九霄之中的大山根本看不出其具體有多高。
他們此時已經算是踏著雲海了,可是看起來依然好像在這座大山的山腳下一樣。
這才是泰山群峰之中的真正主峰,已經超脫了凡俗的大山。
前面的白淵等人已經遇敵了,王棄沒有再去多看,因為他覺得到了如今這地步,有哪些前輩們在應該能夠解決問題吧。
所以他舒舒服服地坐在了『暴走機關』的駕駛艙中,給自己泡了一杯枸杞茶,捂在手裡慢慢啜著。
這時阿姣姐姐冷不丁的看了一眼過來,讓他略略有些心慌地低下了頭去。
不行不行,不能和阿姣姐姐對視,不然容易出事情……至少讓他靜靜地喝完這杯枸杞茶。
冉姣立刻就有種無語的感覺,老夫老妻了,自家丈夫那表情她怎麼就看不懂?
只是,不看看現在什麼場合就算了,她有這麼嚇人嗎?
於是她湊了過去幽幽說道:「夫君,我只是想要跟你說一聲,我也想去前面看看。」
王棄強行讓自己表現的不尷尬,然後抬頭問:「怎麼了?」
冉姣道:「總不能全靠那幾個人吧?我想去幫幫他們,這樣效率高一些。」
她其實也是有些心軟了……本來她可沒那麼容易心軟,只是跟了這麼個丈夫,又在這麼個門派中,自然而然地就被沾染上了些善心。
王棄立刻應道:「好的你去吧,我會在後面照看著點的。」
於是冉姣轉身就想要走,可走到一半又回頭看向他道:「夫君,再過幾天可就又要冬至了,這可是一年只有一次的哦……」
王棄抹了把頭上的冷汗,看著遠去的阿姣姐姐連忙一口氣把枸杞茶幹了,就連裡面的枸杞也是細細咀嚼吞咽了下去。
這麼算起來的話,一年只一次的日子有『很多』啊,要死要死……
他只能將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事情上。
這狹窄的山道中,正不斷有哪些雙眼漆黑被迷心魔給迷惑的泰山弟子落下來。
他們一個個仿佛來送死的一樣,企圖阻止眾人前往後山的封魔崖。
陸陸續續已經有一些被制服的迷失者送到了王棄的面前,然後王棄『瞪一眼』就了事。
至於那人是收穫了『驚怖』還是『痛苦』,那就看機緣了……反正那對於王棄來說差別不大。
他所關心的是前方的戰局壓力……這些迷失者下手沒輕沒重的,阿姣姐姐不會有事情吧?
他不由得讓暴走機關快走了幾步趕了上去……然後就看到他的阿姣姐姐身披一聲玄冰華甲,在人群之中暢快地衝殺著……
白龍戟在她手中仿佛一條真龍一般,在她揮舞之間便能輕易地將人給制服。
這是一場徹徹底底的碾壓,論戰果她一個人就可以比擬白淵等人全部。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些人凡是被白龍戟擊敗並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的,在醒轉之後自然而然地就能夠恢復清明。
這就好像是……
白龍戟增強了她身上的龍威!
那颯爽的英姿王棄徹底看呆,同時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遍又一遍的跑起了《五氣元靈術》……不多運轉兩遍不行了啊,他從未覺得自己是如此地虛弱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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